第2章 绛珠仙果

玉清见男子言语诚恳,不像撒谎,然她只是一凡人,即便现在是条大蟒蛇,也不过是人的灵魂借宿到蛇身上,她还是她,并无半点异能,所以,拿不出灵丹妙药救人。

“求娘娘慈悲,赐小人丹药救母,小人感激不尽,愿献此身,以填娘娘之腹。”男子苦苦哀求,玉清只得问道:“你母亲是何症状,细细说与我听。”

男子听问,不曾隐瞒,立时哀告。

玉清虽出身中医世家,又在军中磨砺多年,医术颇精,然只听人口述病情,未亲眼见到病人,望闻问切四字真言,只做到问,断不敢开方治病。

“娘娘,求娘娘垂怜,救救小人的母亲。”

身为异类,深藏洞府,本不该冒险过问人间事,但医者仁心,多年成习,治病救人似乎已成本能,又见男子诚心为孝,不忍看他白白丢了性命,是以开口搭话,奈何能力有限,病情难断,不敢下药,欲实情相告,又恐男子喜而复悲,疑她戏耍,以命相搏,做出情绪失控的事来,一时心软,以致自己此刻陷入两难之境,玉清沉思无方,不免有些自责。

“娘娘,求娘娘大发慈悲,垂怜小人,救救小人的母亲。”

玉清急得满头是汗,瞥见洞内一株金色草木上结出数枚青果,如寻常枣子大小,她在洞中多日,未曾见其结果,想是这几日她注意力在男子身上,是以未曾发现。

移动身子,靠近那株异草,周围散发出清香,之前在洞内游走时也曾仔细观瞧,只觉它有别于其它花草,单劈出一处,像是着意培养,然观瞧之后,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如今周身散发清香,想是结果的缘故。

这时又传来男子的哭求声,玉清稍作迟疑,继而伸头衔一枚青果入口,顿觉口中生香,通体舒畅,说不出的快感,既有此奇效,或可作良药,遂回到洞口,躲在石后,对那男子道:“休再啼哭,吾这有青果三枚,你且拿去,或能救你母亲性命。”

男子听后大喜,不住谢恩,玉清恐他说出去,暴露藏身之所,遂嘱咐:“你既能寻到这里,说明你前世造化匪浅,我有一言相告,你仔细听了。”

“娘娘请吩咐!”

“生老病死皆为自然之道,今吾感念你的孝心,赐青果救你母亲,有违自然生死之道,必有天谴之灾,你此去下山,需隐下此事,不可再说与他人知晓,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人谨遵娘娘教诲,万不敢将此事告知他人。”

“如此,甚好!”玉清拿腔捏调说过后,用尾巴从异草上扫下三枚青果抛出洞外,男子接了,如获至宝,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男子离开后,玉清轻舒一口气,欣欣然有如释重负之感。

回想男子前番言语,知此间山洞名唤清风,似曾听闻,联想自身,现为青蟒,与白蟒同住洞中修炼,互称姐妹,白蟒为姐,青蟒是妹,白蟒曾喊她“青儿”,脑中灵光闪现,难不成……玉清想起前世知晓的雷峰塔传奇故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成了那叫小青的青蛇。

这一晚,玉清趴伏在异草旁,盯视青果,闻着香味,昏昏欲睡,突然,清池内传出声响,池水咕咕冒泡,知是白蟒醒来,遂睡意全无。

一声巨响后,从池中冲出一粗大的银白柱子,池水冲天而起,遇洞顶而落,顿如暴雨而下,玉清全身被池水打湿,惊愣的望着从池中冲水而出的白蟒,身子不觉向后缩了缩。

白蟒从池中出来后,不一会儿化成人形,从半空中飘落,似仙子一般,瞧见玉清,待要问话,又见异草结果,高兴道:“绛珠结果了!”说过细细清数,疑惑:“怎么少了四颗?”

绛珠原是白蟒为修炼从南极仙翁处盗来的一株仙草,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凡人食其果,可除百病,延年益寿,精怪食其果,可减少身上妖气,提升法力,常年食用,更有脱胎换骨,妖身化仙之效。

白蟒自得绛珠,饲养在洞中,日日侍弄,夜夜看护,只等绛珠结果,助它仙修。

绛珠六百年结一次果,每次只结十颗,十分金贵。

玉清不识绛珠,更不知其效,然观白蟒神情,见它如此在意,知这异草绝非凡品,心下捣鼓,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白蟒见她如此,面色有变,似有责备之意:“青儿,可是你偷吃了仙果?”

玉清一听仙果,顿时头皮发麻,她只当是白蟒的修炼之物,没想到还是仙家贵品,赠那猎户果子,亦不过是权宜之策,哪曾想会惹来这般麻烦,白蟒若认定她偷吃,势必对她有一番惩治,说不得会一口吞了她,她虽为蟒身,却是不懂任何法术,充其量是只爬行动物,如何与白蟒抗衡?

“青儿!”白蟒已是生气。

“姐姐,我……”玉清见躲不过,只得以实相告,她并非偷吃,而是为了救人,不知果子是否有毒,故而先尝一颗,心想着这白蟒是个修道的,或怀有悯世之心,兴许会原谅她。

玉清讲出实情,白蟒虽没怪她私赠仙果与人,却是责她做事不周:“青儿,你好糊涂,这仙果虽是难得的灵药,与人亦有延年益寿之效,但一颗足矣,若多食,反会弄巧成拙,凡人经不住它的灵效,如饮毒、药,会七窍流血而死。”

本为救人,反而害人,玉清心慌:“姐姐,这可怎么办?”

白蟒略一沉思,掐指而算:“天幸他还在山中,你在此等候,我去追那后生。”说过念咒,瞬时不见了踪影。

玉清对着白蟒消失的地方应了声,随后洞内恢复平静,眼望绛珠,不觉面露微笑,幸而这白蟒是个心善的。

白蟒去追猎户,夜半回洞,索回三颗青果,另给出方子,让那猎户回去抓药救母。

玉清见白蟒回来,开言认错,态度甚乖,白蟒展颜一笑:“青儿,我追那后生,询问缘由,知你所言非虚,既非有意偷吃,姐姐又怎会怪你,这仙果本就是你我心血所育,自然要分而食之,咱们姐妹在这山中修炼,相互扶持多年,本该以诚相待,这青果虽然金贵,却难比你我姐妹情谊,姐姐先前嗔怪,不过是气你隐瞒罢了。”

玉清听她如此说,当下心虚,不敢直视。

白蟒说过,摘下绛珠草上剩下的六颗果子,与从猎户手中索回的三颗一同放进一个漆木的锦盒中,对玉清道:“果子姐姐先收着,等日后急用时,或能救你我一命。”

“听姐姐的。”玉清无心仙果,只恐白蟒发现她非“青儿”,是以小心答话。

白蟒收好锦盒,见玉清盘踞在洞墙处一动不动,似有心事,问道:“青儿,你怎么了?”

玉清在想掩饰之方,一时走神,没听到白蟒的话,便没回应,白蟒走近,在她头上轻拍了下:“青儿?”

一时惊吓,玉清向后缩了下身子,白蟒见了笑道:“青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伤还没有痊愈?”

她受伤了吗?玉清疑惑,愣愣的望着白蟒,见她眉眼带笑,生的美艳,只觉这白蟒也是好品味,竟幻化成这般仙子的模样。

“青儿!”白蟒微笑着在玉清额头上轻点了一下:“怎的这般痴傻了。”

“姐姐……”玉清别了头,白蟒这般宠溺娇态,皆因还不知青蟒已换成了别人,若是……有多爱前者,便会多恨后来的抢占者,虽然她也是情非所愿,然而……想到此,不免心中惶惶。

白蟒伸手覆到玉清的额上,好一会儿,疑惑:“伤已好了,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玉清不知其意,唯有沉默!

“青儿,这是怎么回事?”

玉清见躲不过,复抬头与白蟒对视,只听她笑言,似有打趣之意:“你不是最讨厌这副样子吗?伤既是已好,为何不化了人形,难不成被那两只野猪怪吓得转了性子。”

这才知白蟒说的是幻化之事,然她已非青蟒,不懂幻化之术,如何化得人身?玉清沉思片刻,只得冒险一试:“不瞒姐姐,青儿已是忘却前尘旧事,不知如何幻化!”

“什么?”白蟒大惊,盯着玉清打量许久,无奈道:“你这丫头,定是背着姐姐偷偷修炼了那移魂换魄之术,此术虽能助你早成正果,然修炼起来凶险异常,一朝不慎,忘却前尘,法力尽失,你说你,怎的偏就不听姐姐的劝呢?如今这般……唉!该你有此一劫,难怪当日你会被那两只野猪怪围困。”

“姐姐,对不起!”玉清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头认错,虽不知何为移魂换魄,但白蟒如此言语,知势利于己,顿时心宽。

白蟒轻叹惋惜后,安抚她:“青儿,在这山间洞府,你我做了将近千年的姐妹,这姐妹缘分修来不易,你放心,姐姐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从明天起,我重新教你修炼之道,帮你找回记忆。”

“姐姐!谢谢你!”玉清心虚,不敢直视白蟒的眼睛,心下却是感动于它们之间的情谊,亲、爱之情,原不只是在人类之间。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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