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把这幢房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打开了,就像她想的一样,这些房间里只剩下了家具。
书房里只剩下了书,找不到一份能证明财产存在的文件,而且看书房的样子,很可能已经被人翻过几次了。
没有财产证明文件其实是件好事,她越来越相信一切都是她干的了。就现在的情形来说,有据可查的财产反而可能引来麻烦,她也不能保护得了这些财产。
何况如果外面的人相信她一无所有,对她和孩子来说是最安全的。
最坏的就是她真的一分钱也没给自己留下来,那她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的孩子们。
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事了。至于孩子的父亲,要么等她恢复记忆,要么等人找上门来,那都是之后的事了。对她来说目前就有两个问题:一,钱。二,外面的人可能对她产生的好奇心,或者是对托马斯家的钱产生的好奇心。
现在这两个问题都没有了。她没有钱,那么吸引外面的人追着她不放的最大的可能已经没有了,至于那些无聊的丑闻,只要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再说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还要照顾两个还在吃奶的婴儿,她会有很长的时间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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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把所有暂时用不着的房间都锁起来了,把所有的家具能挪的都挪到了一楼的舞厅和客厅里,所有的地毯、床单、床垫都收到一个房间里。
她整理了家里能找出来的可能可以用来卖的东西,比如衣服。她找到了很多衣服,从搜出来的房间看,是托马斯夫妇和小托马斯的。她打算先去对角巷问一下价钱,这些应该只能用来卖二手。然后再去伦敦街上问一问价钱,或许她可以去跳蚤市场摆地摊,这些看起来古怪的衣服应该能卖上好价钱。
她从原来的女主人房里找出了一顶还起来完全没拆封的帽子,上面顶着一只老鹰和一些松果。这顶帽子应该有点过时了,但它看起来相当华丽。而且是全新的。她想把它送给莫丽,谢谢她这段时间的帮忙。
第二天早上九点,莫丽准时到了托马斯宅,她一进来就吓了一跳。因为铺在门厅里的一张大地毯不见了。
“梅林啊!亲爱的,你做了什么?”她说。
蕾拉帮她拿手中的提袋,说:“我觉得没什么用,就收起来了,我还锁起了一些用不着的房间。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孩子们,所以我只留下了那一个房间。”
莫丽摇头说:“……你怎么会这么干,不过我要说,这样确实不错,至少我们的打扫任务轻多了。我本来以为今天我们会忙上一整天,我还带了自制的杀虫剂。”她从小小的手袋里掏出一大瓶杀虫剂,那好像是个酒瓶?
“我们会用得着的,我觉得家里哪里都不干净,看起来总是这么阴沉。”蕾拉接过杀虫剂,几乎是立刻看出酒瓶中的药剂多放了一克左右的鱼藤,所以药剂呈现不正确的灰色,有明显的沉淀物。
“那你需要多开窗,通通风,让房间里晒晒太阳。”莫丽脱下外套,挽起袖子,“你喂过他们了吗?”
她指的是孩子。
蕾拉点头:“他们吃过了,我给了他们一些玩具,其实他们两个就能玩起来。”可能因为是双胞胎,布兰迪和威尔森的感情很好,只是她常常不能分辨他们到底是在打架还是在玩。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莫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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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进行打扫,从顶楼到一楼。莫丽确实很擅长打扫房间,她总能看出哪里最容易积灰。昨天晚上蕾拉没有拆窗帘,可莫丽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空房间的窗户都拆下来。
她说:“既然你打算把这些房间锁起来,那这些窗帘就可以收起来了,用木窗户就行。”蕾拉不明白什么是木窗户,等到莫丽在窗户外面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窗户外就又出现了两扇木头窗户。
“把它们关起来,你的房间就可以一两年不打开了。不过最好还是隔一段时间给房间换换气,让地板晒晒太阳。”莫丽说。
她是对的。蕾拉学到了很多。
她们用一上午的时间整理了五楼和四楼,中午吃的是莫丽带来的三明治,然后下午继续干活。中途她去看过好几次孩子们,结果每次都正好看到布兰迪把威尔森压在下面,有一次她甚至坐在她弟弟的脸上。
蕾拉吓得赶紧上去把布兰迪抱下来,“你会把你弟弟的呼吸道给堵住的!他会窒息的!”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威尔森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布兰迪其实是坐在空气上,根本没有压到他。
到底是魔法还是双胞胎特有的默契呢?
之后她不再大惊小怪,后来就发现其实有些在她看起来很危险的事,布兰迪和威尔森却玩得很开心。
五点时,莫丽帮她做了晚饭就要回去了。蕾拉把帽子送给了她,是放在盒子里递给她的,然后请她打开来看。
“我知道这帽子有点老气了。”她不好意思的说,因为她实在没有钱去买一份礼物。
“不、不、不!”莫丽很激动,看起来确实很喜欢这顶帽子。“它一点也不老气,亲爱的!我没有衣服来配它……”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后面一直在说用什么样的衣服和鞋子、手袋来搭配这顶帽子。
“你喜欢就好。”蕾拉说,“谢谢你,莫丽,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定连给布兰迪和威尔森喂饭都不会。”她拥抱了莫丽一下。
“不,别担心,亲爱的。”莫丽回抱她,她就像一个可爱的大姐姐,永远热情的帮助别人。“布兰迪和威尔森都是乖孩子,我也有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他们把我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在他们一岁时就学会互相扮演另一个来逃避洗澡,后来我只能不给他们的头发施干燥咒,这样才能分辨出哪个没洗,不然我永远分不出来。”
“他们真聪明!”真可爱。蕾拉微笑,她现在喜欢所有的孩子。
“聪明不用在正地方。”莫丽疼爱的抱怨着,“好了,我要走了,家里还有八张嘴等着我去喂饱他们。晚上关好门,如果有危险就从壁炉叫我,我会让亚瑟赶紧过来。”
现在还有很多人仇视食死徒家庭,而且报纸上也说过有人认为蕾拉是个荡|妇,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情她的遭遇的。在圣芒戈的时候就有人跑来攻击她,幸好圣芒戈里到处都是人,当时是治疗师救了她。
蕾拉就是考虑到可能会被攻击才会在圣芒戈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听到莫丽这么说,没有客气推辞:“谢谢,莫丽,如果真有人来我一定会叫你的。”
莫丽又陪了她两个月才不再来了,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半年前在圣芒戈时蕾拉就知道她正怀着韦斯莱家的第八个孩子,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在治疗师的要求下,莫丽现在正在家待产,不过她每天都会通过壁炉问一问蕾拉在家好不好,布兰迪和威尔森好不好。她还让她的丈夫亚瑟给她送过几回东西。
亚瑟·韦斯莱是个有点秃头的高个子男人。他是一个格兰芬多,性格冲动又天真。他和他的妻子莫丽一样非常同情蕾拉,还把他在魔法部的地址告诉她,说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徘徊在托马斯家门口,可以告诉他。
“我有几个朋友是傲罗,现在有很多失去理智的人。你带着两个孩子,平时还是小心点好。”他说。
蕾拉非常感谢他的热心,但她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巫师通常注意不到穿着普通人衣服的人。有一次在街上,她穿着在廉价超市卖回来的9块9的宽大衬衫和东方丝稠做的裙子(裙子真丑!她认为真正的东方丝稠肯定不是这样的!),亚瑟·韦斯莱就从她身边走过居然没看见她,而她还举手想跟他打招呼,可他已经走过去了。
巫师……可能比她想像的还要看不起麻瓜,也就是普通人。他们根本当普通人不存在。
发现这个之后,蕾拉买了更多的普通人的衣服,她还买了能放下布兰迪和威尔森的婴儿车,推着他们去逛廉价超市,挤公交车和坐地铁。
她还带着他们去广场摆地摊,回来时就把东西都放在婴儿车的底下的格子上。非常方便。对角巷的食物相当贵,但普通的超市就能买到很便宜的土豆和奶酪,还有鸡肉和橙子。
那些巫师袍也卖出了相当不错的价钱。因为这些袍子的作工很好,衣料也很好,而且几乎所有的袍子上都有永久垂坠咒,保证它们永远不会起皱。
亚瑟·韦斯莱知道她把巫师袍卖给了麻瓜,还特地跑来看她还没有卖出去的那些衣服,经过他的检查后,他说:“这些衣服没有问题,除了一些除尘防皱的咒语外,上面没有再施加别的咒语吧?”
蕾拉认为托马斯先生再变态,应该也不会对他自己穿的衣服做什么,所以她说:“应该没有,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除非我的父亲他有更特别的爱好,否则这些袍子就只是袍子。”
最后她送了一件银灰色的给亚瑟·韦斯莱。“如果你不介意它是旧的话……”
亚瑟很高兴的接受了:“当然不!这很棒,我还没有这么贵的衣服。莫丽就一直想做一件能够配得上你送给她的那顶帽子的袍子,不过大概要等到我发工资了,或许下个月……”
或许明年。蕾拉知道莫丽马上就要生了,这样她至少半年不能穿漂亮的新衣服了。
蕾拉迷上了卖掉旧东西换钱这门生意。
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管,所以不可能长时间的在外面工作,可能够在家里做的工作又不多——她一个都没找到。
她把大部分更华丽更古怪的衣服留了下来,决定等到万圣节再卖出去,那样应该能多换点钱。托马斯夫妇留下来的衣服足够多,还有小托马斯先生的,至少有几百件。卖掉这些衣服应该能让她撑到明年这个时候,如果她节省一点,还能撑更长时间。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似乎无法称呼托马斯夫妇为父母,也没办法叫小托马斯先生为哥哥。
她对他们毫无感觉。
这正常吗?
她对莫丽,对亚瑟,对布兰迪和威尔森都有很深的感情。在她住在圣芒戈时,每一封安慰她的信都让她感动,圣芒戈的治疗师们也都很关心她,他们相处的很好。
所以她应该不是某种情感缺失症。
可她唯独对托马斯家的人没有感情,就算记忆没有了,熟悉的东西总不应该完全消失。何况就算是失忆症,到现在也应该恢复一部分了。
可托马斯家的一切就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消失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协调的地方。
她对麻瓜世界太熟悉了。有时她觉得自己甚至不会像巫师一样思考,很多时候,她的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麻瓜的。只有在她提醒自己需要用巫师的方式思考时,她才能做好一个巫师。
她熟悉自己的魔杖,能够很顺利和使用咒语,伦敦的所有巫师常去的地方她都知道,也都很熟悉。比如对角巷和那里的店铺。
但是在有些时候,她的第一个选择永远是普通的商店和普通的东西。她习惯去超市,穿运动汗衫而不是巫师袍。
比如,当莫丽还在这里时,他们曾经去外面买东西,因为她觉得她想调养一下自己的身体。莫丽问她想买什么,她说想买只母鸡。
“母鸡?”莫丽奇怪的说,“我以为你想买点药。”
“不,炖点鸡汤喝就行了。”她说。
“鸡汤?这很简单,我们先去买□□。”他们去了卖鸡的地方,莫丽让摊主帮她拿只鸡,摊主问要大的要小的,蕾拉说:“肥一点的好,是母鸡吗?”
摊主愣了,那个男巫盯着摊子上一排已经褪了毛的光鸡,半天后没办法的摇头说:“对不起,夫人,现在我实在分不出哪一只是母鸡了。”
莫丽赶紧说:“没关系,把那只拿给我们就行。”
等买完鸡出来,她告诉蕾拉:“其实炖起来是一个味道的,没有差别。”
然后蕾拉想去买些枸杞,但她分不清这个应该是在药店买,还是应该在商店买,不过她记得商店应该也有卖的。所以他们先去了调料店。
除了盐和糖外,蕾拉只买到了橄榄油,她没有看到鸡精,也没有酱油。调味店老板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只能说:“如果我想让菜变得更有味道一点,那我能用什么呢?”
老板告诉她可以炖一只鸡。
除此之外,调味店里有迷迭香、柠檬叶、薰衣草(这难道不是花吗?),这些都是调味料。她找到了肉桂,老板推荐:“放在咖啡或蛋糕里味道会很不错哦。”
蕾拉:“……”
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有点错轨。不是脱轨,但就像是一列本来应该开到曼彻斯特的车开到了诺丁汉,像是本来约会是在11点,但这个人却是1点钟去的。
总之,不太对头。一切都不太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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