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羞红的表情,一一浮现在林逸泽眼前。
李宛寻,人如其名。一生都在去追寻,追寻利益、理想,永远站在林逸泽触不可及的高度。
经历那场惊鸿初遇后,林逸泽私下里在互联网上查阅过少女的履历。近乎完美的人生履历让林逸泽愈发明白所有。
当少女出现,他便开始了试探。不后悔、不仁慈。终于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勇敢的高声。
李宛寻连着一个月不来学校,林逸泽不以为意。李宛寻已经上大学了,按照张玥然的说法,对方只是来体验一下忙碌的高中生活。
远离家乡的蛙鱼,会循着记忆里的那条道路,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李宛寻也不例外,她最终会循着内心,回到林逸泽身边。
林逸泽与好友夏淮吃完午饭,回来便看到李宛寻趴在桌上在与张玥然聊天。
少女一身dk制服配一件浅灰外套,整个人酷飒极了。
夏淮冲李宛寻打招呼:“李宛寻,我是夏淮。”
李宛寻抬眸,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林逸泽坐下,出声道:“怎么了?”
李宛寻不说话,翻了个白眼。
林逸泽憋住笑意,道:“谁惹你了?”
张玥然在一旁解释道:“学校小卖部不是卖的有25块钱的那种鲜牛奶,然后李宛寻就去买……”
夏淮:“然后呢?”
张玥然拍掌,大笑道:“结果我们去的时候,卖完了。李宛寻她就向别人买了一瓶,顺便还帮那人和他同学的账一起结了。结果李宛寻喝不来这种牛奶。”
林逸泽和夏淮不免笑出了声。
夏淮:“居然是有钱人吗?”
李宛寻闷闷开口:“我服了,我就该吃一辈子添加剂。”
林逸泽从两人座位间隙间的纸箱里拿出一几颗大白兔奶糖。那纸箱里是李宛寻朋友为她准备的零食。由于李宛寻不经常来学校,再加上她允许同学们拿她零食,所以林逸泽在拿零食这方面已经是熟能生巧。
林逸泽将糖扔在李宛寻桌上,道:“吃点糖,改善一下心情。”
李宛寻剥开糖纸,扔进嘴里,甜味在囗腔里四散开来:“后悔死了!我早知道就不来了,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来,这两字瞬间让林逸泽心情变得凝重,他不禁挑了挑眉。
或许是上次林逸泽吓到了李宛寻,导致从午饭到午休这段时间,李宛寻一直戴着耳机。
午休铃响起,有的漫游梦中世界,有的漫游书中世界。
林逸泽趴在桌上,盯了会儿李宛寻背影,估摸着李宛寻睡着了。
抬手勾起一缕长发,偏黄的长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想李宛寻不热吗?
衣服间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林逸泽内心祈祷着。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逸泽瞪大双眼,只见李宛寻转头,一双充满怜悯的双眼猝不及防闯入林逸泽的内心。
林逸泽看着李宛寻戴着白色蓝色耳机的双耳,懊悔却又庆幸着。
纤细的手像蛊惑人心的红线,缓缓向林逸泽伸来,伸向秘密深处。
李宛寻的手落在林逸泽的鼻梁处,落下再沿着鼻梁滑走。感慨在内心油然而生。
李宛寻盯着手上的水渍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往林逸泽衣服揩了一下。
她将其中一只耳机戴到林逸泽耳朵上,顺道解锁手机,手指在上面不知点着什么?
忽然一道清晰的声音炸在林逸泽脑海,震撼着内心,让耳朵羞红。
“感谢我逸泽宝宝快睡送的十个嘉年华,太性情了!”
林逸泽从桌上抬起头,但未成功。李宛寻的手覆盖在他的眼上,冰凉抚慰着躁动的心情。
同时耳机里响起一段声音:淅沥沥的小雨声,大自然中的鸟鸣声。
睫毛随着眨眼,轻轻扫过掌心,感知着来之不易的亲密。
眨眼频率随着时间推移降低。林逸泽闭上双眼。他想就让我立刻死去,让这段美好永恒吧!
小雨声忽地停止,继而转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感谢我逸泽宝宝快睡觉的十个嘉年华。”
“那还说啥,太性情了。”
少女残留的温度离开,林逸泽眼前一片白昼。
林逸泽皱着眉看向始作俑者:少女歪着头,笑意盈盈。
少女将一根食指抵在粉红唇前,示意安静。
林逸泽暗叹自己真是太蠢了。他顺从李宛寻的意思,将头埋在弯臂里,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Some people want it all,
总有人想要拥有一切,
But I don't want nothing at all,
可我别无所求,
If it ain’t you baby,
如果我连你都失去,
If I ain't got you baby,
如果我没有了你,
Some people want diamond rings,
有些人为得到钻戒而疯狂,
Some just want everything,
有些人甚至想拥有一切,
But everything means nothing,
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If I ain't got you,yeah,
如果我没有了你。
学校广播里传来青涩的音乐声,虽这首歌在表白墙上荣获众多吐槽,但仍阻挡不住广播站分享自己歌单热情。
林逸泽迷糊的直起身,抬头。便见李宛寻整个身子支撑在桌子,单手撑脸,看着他。
厚重窗帘遮住光,教室里只有少数人醒来,安静不断弥漫。
林逸泽与她对视了一分钟多,最后败下降阵。
他捂住脸,透过指缝去看她,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李宛寻湊近他,一股清冷雪松香不断往鼻子里钻。他暗想回去我也得买这样多一瓶香水。
李宛寻用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有人求我看他,我都不看。”言外之意,给你脸了。
话一出口,林逸泽便不由自主的拧起眉。他思考:李宛寻怎么了?生气了吗?
林逸泽伸手拉起她的袖口,将自己疑问说出了口。
林逸泽:“你不开心吗?”
李宛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逸泽,她感到不可思议。
李宛寻装作轻松:“没事,只是主队被2:0了。”
原来是比赛输了。林逸泽安慰道:“失败是成功之母。”
李宛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愿如此。”
午休结束,李宛寻便走了。临走时林逸泽问她:“你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李宛寻只离下一句“再会”
此后李宛寻便再没来学校了。林逸泽曾询问过张玥然。
张玥然:“哦~听她朋友说李宛寻好像回美国读研去了。”
发达的网络时代,让消息交流变得快捷,却仍然无法让林逸泽去诉说江城绵绵秋雨。
直到林逸泽随父母去参加一场饭局,两人命运才再次纠缠。
饭局上,主座上一个长相痞帅的男人对林逸泽开口:“你认识李宛寻吗?”男人是林逸泽父母一位好友的亲戚,叫傅知时。
关于李宛寻的一切毫无疑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林逸泽:“认识。怎么您也认识她吗?”
傅知时浅笑道:“并不算熟悉!我和她之前在同一高中。后面大学毕业后仅有几次照面。”
傅知时也看出林逸泽对李宛寻过去的好奇。紧接着给林逸泽讲述了许多关于李宛寻高中生活。
聪明、调皮、鲜活短短几词,便在林逸泽心中描绘出了一个意气风发的李宛寻。
傅知时:“你还在读高中吗?”
林逸泽:“对。”
傅知时用公筷夹起白瓷盘上珍馐白玉菜,说:“有想过去哪上大学吗?”
林逸泽毫不犹豫道:“淮京。”淮京之前有林逸泽最想去的清荷大学,而现在那里有李宛寻留下的痕迹。
傅知时:“淮京吗?可以。当你到淮京可以去找李宛寻的好友宁修墨,让他带你去繁茶楼吃饭。
林逸泽有些不明白,这与李宛寻的好友有什么关联,茫然的“啊”了声。
傅知时嘴角扯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宁修墨和李宛寻情意至深,可以让他带你去尝尝李宛寻曾经爱吃的。”
傅知时看着眼前青涩如松的男生,好意道:“我希望今天我和你的谈话,能不让李宛寻知晓可以吗?”
林逸泽迟疑的点了点头。
饭局结束,林逸泽便给李宛寻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李宛寻,你好厉害,好多人知道你高中事迹!”
另一条则是“你可以给我推荐繁茶楼几道好
吃的菜吗?”
此后消息便石沉大海。李宛寻学业很繁重,回复的消息寥寥无几,且都是消息发出几天后才回复的。
隔着太平洋的思念随着时间差一点点漫延,望月,幻想着远方的你。
直到那通属你的电话。
林逸泽闭着眼胡乱抓过床头柜的手机,接通。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将苦涩味道唤醒。
李宛寻:“下来,有事。”
短短两词,让林逸泽睡意全无。他从床上蹦起,穿起拖鞋,便往楼下冲。
一出单元楼,寒冷秋风袭来,让林逸泽不由哆嗦。但当见到那道身影,林逸泽整颗心又沸腾起来。
身着深色大衣,满脸憔悴的少女一见到担忧的人,立马飞奔过来。
李宛寻抱住林逸泽,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我不该这么做。”
林逸泽不明所以,用手轻拍少女的背,缓缓开囗:“怎么了?”
李宛寻看向林逸泽,露出一双湿漉漉似小鹿的眼,郑重道:“林逸泽,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
林逸泽伸手抚上少女眼角的痣:“记得。在一场竞赛上,第一次遇到到命中注定的人。”
李宛寻摇摇头:“那是你的第一次。大学时,偶然刷到七中官网发的照片。照片里你看向镜头,而我看向你。那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注视,是我的第一次心动。”
李宛寻的一番话让林逸泽内心十分触动,思绪不免回到过去。他高一运动会时被摄影社团的学生抓拍过一张神图,并发到网上,他为此还受到娱乐公司邀请。
他叹道:“我过去想要一张写满世界的枫叶,想要装满回忆的薄荷纸。”
林逸泽低下头吻住了李宛寻眼角的那颗墨痣:“但我现在想我只要情书。”
一颗晶莹的泪落在了李宛寻的脸上。这一刻我仅有你,我仅属于你,我们只有彼此。
李宛寻的手擦去林逸泽眼角的泪,抚上他的脸:“林逸泽,你愿意陪我去美国吗?”
李宛寻继续道:“我已经帮你在联系好美国的学校了,你父母那边我也解决好了。答应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好吗?”
林逸泽笑道:“我愿意陪你去流浪。”
第二天,双眼通红的林逸泽在江城机场与父母告别,前往有李宛寻的世界。飞机划过蓝空,宣告崭新未来。
美国对于林逸泽十分熟悉却陌生。熟悉于他初中时曾去过美国。陌生于有李宛寻的美国。熟悉与陌生交织,构造了有林逸泽全新的世界。
林逸泽的留学生活很简单。去上学,感受美式教育。在家,做饭,等到深夜李宛寻回来。亦或是在沙发上等到第二天闹钟响,去察看李宛寻说她不会回来的消息。
林逸泽是李宛寻同居关系。林逸泽曾想过要不要搬出去住,但李宛寻却又很好弥补了这一点。
林逸泽辞家远行,并没有很思念家人。在来美国的第一个月,李宛寻会安排他每天乘坐私人飞机回国,第二天再飞回美国上学。
偶然一次,林逸泽与李宛寻牵手在公寓旁的湖边散步。林逸泽望着纷纷落叶难免一时发愣。李宛寻太过于敏锐了,以为林逸泽思家了。当晚,便接了林逸泽的父母过来。
在美国的第一年,林逸泽和李宛寻养了一只蓝瞳白猫,一只田园犬;分别叫茶酥、堤拉米苏。为什么会养小动物?因为李宛寻的愧疚,她怕林逸泽会孤独。
幸福像是平静湖面,春和景明时,令人心旷神怡。遇雨,则惊起惊涛骇浪。
林逸泽仍记得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他收到一条短信:“你知道你是替身吗?”
林逸泽扣了个问号。
但对方只有约他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林逸泽下午2点半放学,他怀惴着紧张步入咖啡厅。
映入眼帘的是李宛寻曾经高中合照上的人,她的好友宁修墨,是初见时李宛寻依靠的男人。
待林逸泽坐下,宁修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宁修墨。”
林逸泽端详眼角的男人。长相温润,浑身透露出书卷气息,给予人茉莉之感。
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给他发那么挑衅的话。
林逸泽点点头:“我知道。”
宁修墨有点不可思议,嘴角勾起:“是吗?你想喝点什么?”
林逸泽:“不用,请你开山见山的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宁修墨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一个视频递到了他面前。
视频里的李宛寻叼着烟,怀里抱着吉他。袅袅烟雾中,是另一个林逸泽不认识的她。
一个声音响在视频中:“来新新,问个问题,你真喜欢上那个小男生了?”小男生是谁不言而喻。
李宛寻用手拔弄着吉他弦:“你猜。”
林逸泽暗自想原来你的小名叫新新。
只听李宛寻继续道:“温柔,漂亮,有幸福优沃的家庭,不用为钱而忧愁。挺符合我小时候对自己出生的幻想。”
一瞬间林逸泽恍然大悟,原来他真是替身,是属于少年时李宛寻幻想的替身。望着视频里的脸,他突然想起自己眼角也有颗泪痣。命运设计,巧妙循环。
那天下午,林逸泽忘了他是怎样走出咖啡厅的,怎样拨通李宛寻电话的。他只记得他隔着手机,哭了很久,哭得肝肠寸断。
林逸泽哭着对她说:“李宛寻,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想要的不多,我只要你的爱,求你了!”
而电话对面的李宛寻沉默许久,只给林逸泽留下一个承诺:“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他们打扰你。”“等你上大学,我们就结婚。”
林逸泽19岁的那年,李宛寻结婚了。新娘李宛寻,新娘宁修墨。
年少时竞赛吹来的风,吹至世界各地,吹至19岁林逸泽脸上。少年时意气风发的人,也再此站到眼前。
岁月易逝,庆幸相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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