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妹妹，他们是来赶你走的啊……
房子将管琦和卓一马容纳进来，彼岸唇角微动，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里是她和妹妹的房子，她不会拒绝妹妹的客人。
“你们是姐姐的朋友吧？”别看妹妹穿着长裙，动作倒快，很快给四人安置到了精致的茶桌上，奉上了一盘又一盘好吃的点心。
管琦没忍住去看了一眼时钟。
这个房间里没有时钟。
“那个，你们好？”同时散开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别看卓一马在门外来势汹汹，真到了温暖的房间里，看着花蕊一般的妹妹，再看看珍珠公主一般的彼岸，硬生生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这里是假的，我们想要你姐姐跟我们走。”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看管琦啊。
他双手交叠，神情认真，说出来的话当场被彼岸静音，干脆隔了个私人小场景开聊。
“我知道你们是来破坏这些的。”她咬牙切齿：“但是你们没资格碰她。”
“你们谁都没资格。”
“怎么了吗？”久久听不见声音，妹妹端着最后一碟牡丹饼坐了下来。
彼岸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介绍给妹妹说这是她路上认识的两个神棍。
两、个、神、棍。这待遇差的真大，你刚看见管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管琦有点受打击，倒是卓一马恢复了平静，神情自若进入了角色。
“是呀，我会算命，小妹妹我来给你算一卦吧。”
……行，你真行。
卓一马摆出牌九，一边用幽默的语句逗得妹妹哈哈大笑，一边给众人讲他在国外的一些趣事，什么怪盗飞天啊，什么侦探三句话破案啊，什么小巷阵法之谜啊，别说什么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全程在场，看着，这关系还不大？
不少冒险连彼岸都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放下了之前的戒备。
直到卓一马用漫不经心地语气提了一句。
“要不上一盘空心菜吧。”
空心菜，空心，空心如何成活，空心不过幻梦。
彼岸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倒是妹妹受了惊，小心翼翼地看向姐姐，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卓一马。
“梦该醒了，她是假的。”卓一马又说了一次，神情一如窗外。
他有很多证据告诉彼岸她是假的，除了已知的现实真相外，就连这幻境里都是破绽重重。
就说这妹妹的幸福，就只是有好多好多东西吃、喝、穿、逛，真到了细节连自己的养父母长什么样子都说不出来，就只知道一句温柔，对她很好，对她特别好。
甚至很多细节都是他先出卦象，妹妹再跟着补充套上去的故事，他看得出来关系。
“我知道，我再跟你说一次，我知道！”彼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真巧震歪了最边缘的那盘牡丹饼。
它掉在地上，碟子碎了，牡丹饼掉了一地。
随后，也碎了。
“彼岸。”但卓一马的眼神依然坚定，清醒而坚定。
与这样的眼神对视许久，最先败下阵来的终究是彼岸。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假的。”卓一马以为彼岸会哭，但是她没有。
“从一见到妹妹我就知道她是假的。”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长大后的样子，最后就定格在这张脸上。”
“她病死了，因为‘山茶’的实验。”
“我知道你觉得很假，我知道你觉得她不生动，到处都是破绽。”
但是彼岸的手在发抖，带的整个茶桌，甚至整个房子都在发抖。
“这是我所能想象得到的，能给她的，最好的幸福了。”
还记得红鱼玉的话吗？他说过，虚假是最美好的，因为它太过于完美。
就因为它太过于完美，所以彼岸的心反而会更痛。
“她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总是不说，所以我想给她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就和杂志里的一样。”所以别墅也是她在封霖流浪的时候看到的，最喜欢的一座。
“她总会饿醒，说着第二天我要吃好吃的，但真的天亮了，她又会把东西给更小的孩子吃，自己捂着肚子藏在我的背后。”别墅里还有大大的床，这下两个人再也不会半夜抢被子盖了。
“她很害羞，但熟络之后很活泼的，会拉着我去看她新发现的好东西，会采下最好看的野花给我编花环。”她的手很巧，她什么都能做出来。
所以……
“所以她什么都配，什么都配！”
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
“所以我才无法忍受，即使现在见到她，她也只能是我所幻想的样子，用着我所赋予她的一切！”
那样猛烈，那样痛恨，那样无力。
“一刻都不能忍受！”
“你……”卓一马突然愣住了，比之前听到管琦的话更为震惊，他直接愣住了。
“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就像是橱窗里的牡丹画，太完美了。”
彼岸弯下身子，手被妹妹小心地牵住，没有回握。
“我知道，只要我心念一动，她可以变成世界上任何一种样子，甚至变成你，卓一马。”
“但我不要，我不要她变成我所幻想的样子，我不要她活成橱窗的牡丹花。”
“我想看她活着，活的自由自在。”
“她会遇见一个，不，一群，一群真正欣赏她关心她的朋友、亲人。”
“她会哭会笑，有获得有骄傲，有失去有遗憾，最后平安长大，像是街上每一个路过的女生那样。”
“没有人比我更期待她活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黄色野花！”
“没有人！”
“没有人……”不知怎的，就连彼岸自己都认为自己该落泪了。
但她没有，山茶花的后遗症不止这一点，她也不该在这里暴露软弱。
“姐姐。”随后，画中的牡丹花两手握住她的单手，把它托了起来。
彼岸看着她，面前的姑娘温柔善良，有着被爱浇灌过后的包容和坚定。
这样的妹妹，这样的姑娘，没人有资格碰她，没人有……
“姐姐，笑吧。”但妹妹这样说到。
“我不喜欢被训练后的笑，但是我喜欢笑，喜欢看姐姐笑。”她笑的灿烂好看。
被她这样带着，彼岸也试图牵起嘴角。
她笑了吧，应该是笑了吧。
她不知道。
“姐姐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吧。”
或许是彼岸给她开的权限太高了，她或许应该后悔的。
妹妹看到外面逐渐走来的白胡道人了。
“姐姐，你跟她们走吧。”你听听她都在说些什么啊。
妹妹抬手抚摸过姐姐的发梢，串连的珍珠变回了红色的彼岸，衣裙随着逐渐散开的粉灰色长发恢复如初。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喜欢姐姐了。”她的手指穿过姐姐的发梢。
“姐姐坚强，强大，是我心目中的姐姐，应该绽放在更大的天地里。”
随后，轻轻后退。
不……在彼岸伸出的指尖，张大的眼睛里，牡丹一样的妹妹骤然消散，伴随着整个别墅变成了漫天绚烂的花瓣雨，灿如牡丹。
她走了。
又一次。
“我随时能让她变得不完美，但我怎么舍得让她不完美。”
没人有资格碰牡丹！没有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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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牡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