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到了。
坏消息,和没到一样。
我站在公寓门口,所有口袋摸不到钥匙,身体微微颤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无淮?”管琦还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闭上眼睛微微呼气,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
留意到管琦还在看我,我勉强笑了笑:“走吧。”
还好行李并不多,我一个提包,管琦一个箱子。
直接走下六层楼,我带着管琦招了辆车。
“这个地址,谢谢。”我给司机亮了一下笔记。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子,太阳也已经下降到了云层里,晚霞铺散开半个天空,蒙了灰黑色薄膜的玻璃映照着我的大半张面庞,也映出了管琦频繁转过的脑袋。
“无淮,那个公寓?”
管琦想问的话向来是憋不住十分钟的。
我继续盯着窗外失神,没有说话。
“你要去酒店吗?”管琦又问我。
我依然没有说话。
“可以跟我住一起,我这次出来是包住宿的。”管琦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自己协会一直知道他没钱,这次又没带着唐明大少爷,所以他死乞白赖跟管事的徐老头要住宿。
“大爷,我不能露宿街头吧?这可是公差。”管琦死缠烂打。
“你要不别去了,反正……”
“那不行,得管个住宿啊徐大爷。”
双方拉扯了一整个下午。
徐大爷坚持不住打了个电话,不耐烦地给了管琦一个地址,说你到地方去这里住吧。
他还没看过这个地址呢,也不知道白天有没有经过。
“三礼家不管吗?”哦,我也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三礼家给他扔出来了。
“不管。”管琦挠挠头倒是不在意:“都好几年了。”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报申请的年份:“四年多了都。”
而且也没问到当时谁报的,从往次的经验来看,他只能自己出血了。
“那你今晚可以省下一晚上房钱了。”我接了一句。
“啊?去哪啊?”管琦这才发现出租车一路出了市,外面是越来越荒越来越荒,大黑天的路灯都没有几个。
行过小桥穿过林子,远远的黑暗中亮着一抹灯光,那是我们此行的终点。
路上我看管琦实在憋的难受,追问起三礼宅闹鬼的细节。
“哦,详细的我也不太知道。”管琦想了老半天。
他说自己拿到文件后才发现它好像被抹过,消息不太全,还是外文。
他发给唐明,唐明抽空看了一眼,告诉他上面写的是他们家大少爷卧室半夜飘过白影,储藏室也有过女人的哭声,好像还什么篮子箱子的……
这时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不会外文这茬了,一路上不是没障碍吗?
我还要继续听,但管琦已经没词了。他说他就知道这些,再多的人不告诉他。
“你们说的是三礼家?那个名门望族?”谁知这时候出租车司机开了口。
那是个中年的大叔,挺着啤酒肚,听声音相当兴奋。
“啊,是。”管琦意外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四年前闹鬼那事?哦不,快五年了。”他还记得很清楚。
“你知道?”管琦更意外了。
“那肯定知道啊,我这开车南南北北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他兴奋道。
“听说啊,大半夜的,哦对,就八月鬼节那时候,回魂夜!三礼家的大少爷夫人回来啦——!她就这么趴在窗户边上哭,一直哭,哭她是枉死的!”
“有个仆人起夜,一抬头看见窗帘后面有白影,差点吓死!连滚带爬叫的半个宅子都听见了!”
“然后他们管家就不行啊,得抓鬼啊,专门找了一群仆人守夜,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穿着白裙的女鬼啊,哭的更惨了!”
司机大叔抑扬顿挫给管琦讲着,管琦越应和他越是起劲。
正好广播也到时间了,鬼故事频道今天也在讲零散的小鬼故事。
他倒不知管琦的经历说起来比这些鬼故事来劲的多,七来八去地说的相当热闹。
“你这知道的这么详细,见过?”冷不丁地,我问了一句。
“害,这么大宅子,名门望族,我哪进得去。”司机撇撇嘴巴:“不过我出车有个朋友,他原来跟我一辆车,他白班我晚班,轮换开。”
“他有个朋友在三礼家做事,是工作了好几年的那种,是她跟我朋友说的,嘿,一手消息!保真!”
好好好,一手消息。我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
管琦倒是感兴趣的要命,又问司机大叔知不知道大少爷夫人死的事情。
“这谁不知道啊——”结果司机大叔声音更大了。
他把鬼故事广播调小,他说这个事情当时可是沸沸扬扬!
就说大少爷夫人死的那天啊,其实是她生日!
当时全家都去了郊外的度假山庄,一个超大院子的豪华别墅,就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
那天晚上搞宴会啊,请来了夫人很多朋友,夫人当夜也很高兴,喝了很多酒。
“但就在那天晚上啊,大家都沉迷于美食和美酒的时候。”忽地,司机大叔压低了声音。
一时间,广播里压低的鬼故事声音也尖了起来。
“她突然对着各位宾客说,‘各位,趁着今晚我想宣布一件事。’所有人都去看她,谁知她说,‘香织夫人就要死啦——’”
“不仅如此,她还一边说还一边笑,一边笑还一边……”
“香织夫人?”管琦也跟着紧张起来,赶紧问了一句。
“哦对,大少爷夫人就叫香织,也就是说,当天晚上,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
“知道?”管琦茫然地瞪大眼睛。
“谁说不是呢。”司机大叔又继续说:“大少爷阴沉着脸说她喝醉了,叫她别胡说,她还看着大少爷笑,不久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结果第二天你猜怎么着,女仆一推开门——夫人真的死了!”
“她死的时候,满床都是白色的花,房间里飘散着浓郁的花香,夫人脸色苍白,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中央,跟睡着了一样!”
“女仆还喊呢,说‘夫人?’‘夫人?’”
“然后靠近一看——夫人已经死了!她的脸上还化着绝美的妆,但身体已经又冷又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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