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怎么样了。”
卢光策似笑非笑望着黄钰,让人无端觉得恶寒。
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凶神恶煞站在门旁守着。
实验人员全站了起来,“卢总好。”
卢光策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黄钰站了起来,微弯着腰,恭敬地汇报,“正在修复中。”
卢光策眼神在周朔屿身上停留了一瞬,“我看一下。”
屏幕页面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是成娴的神经活动曲线,另一半是系统和成娴的意识连接进度及融合程度。
她刚才服下的药叫X-s2801,可以保护她的神经系统,减少出现紊乱的几率。
卢光策收回视线,在周朔屿旁边落座,“麻烦周医生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笑面虎,周朔屿腹议,眼睛看着屏幕上曲线,“有问题我就不会在这了,卢光策你拉着这么多给你陪葬,你还是人吗?。”
卢光策笑笑,“周医生过奖了,卢某确实要永生了,但也还是人。”
周朔屿:“……”
卢光策手拍在周朔屿的肩膀上,“哪天周医生想加入,卢某随时欢迎。”
接着,卢光策目光幽深,紧盯着黄钰,“小钰,你跟我出来一趟。”
黄钰被他盯得心底发慌,面上仍不动声色。
门外走廊。
卢光策掐着她的下巴,“小钰,不要辜负我我对你的信任。”
黄钰面无表情,眼睛都不曾眨一次,“是。”
“今晚一切落定后,让你全伯出来主持大局。”卢光策眼神一暗,稍微停顿了一会,“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看紧他了。”
老全罪不至死,就让他发挥发挥余热吧,享受净域最盛大的辉煌与最恶名昭著的落败时刻。
黄钰目送卢光策,他怎么会特意过来一趟还交代了全伯的事情,难道她露了破绽?
不应该,她已经够谨慎了,去找全伯的全过程监控都被她删除了。
等待成娴苏醒的过程,时间被拉扯成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众人的脖颈上,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们的呼吸减弱,近乎屏息盯着上面的数据。
屏幕上的融合指数从29%跳到71%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成娴的神经活跃指数却下降到了32%。
周朔屿脸色严峻,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行,必须唤醒成娴,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明明在成娴踏入冬眠舱时,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了,可真的来临后,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黄钰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能去,否则会前功尽弃。”
周朔屿拨开了她的手,匆忙的脚步略显凌乱,“我不能看着她死去。”
有两个人站在他的前面堵住了他的去路。
“周医生。”
黄钰抱臂站在一旁,“周朔屿,成娴不会死的,孙一旦她的活跃值跌破20%,孙信平的神经就会接替她。”
几人僵持不下。
突然系统传来一阵短促的警报声。
周朔屿急急冲到屏幕前。
成娴的神经活跃值堪堪停留在20%,旁边闪烁着鲜红色的感叹号。
孙信平本来一动不动维持着66%的数值开始下降……
周朔屿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他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唇色苍白,目不转晴看着屏幕。
半小时后,成娴的数值瞬间跳到了25%,孙信平的跳到了20%。
黄钰震惊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周朔屿查看了孙信平的身体数据,他的神经活跃度刚过人类的平均值,跟他的肌肉成反比,简单来说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眼睁睁看着成娴的数据要再度下降,周朔屿提议道:“再派一个人进去。”
“我去。”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女研究员自告奋勇道,“我的活跃度比孙大哥的高。”
其实原本就该是她去的,可惜孙信平怕她牵制不住成娴,烧了仪器的CPU,哪怕检测显示她的活跃度更高。
成娴的神经活跃度高于常人数倍,有人和她神经共联反而会牵制一部分她的活跃度。
黄钰点了点头同意。
女研究员进去后,成娴的的数值停在了17%。
周朔屿站定在她的冬眠舱旁,目光沉痛。
透明的冬眠舱里,成娴的身体被包裹银色冬眠服里,上面连接着十几根导线,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黄钰盯着他瞧,“你跟成娴很熟?”
据她所知,这两人并不是朋友。
周朔屿摇了摇头,“不熟,只是欠她一条命。”
第一次实验的意识世界,是他毁了她的美梦。
黄钰轻“啧”一声,似在感叹他们的关系。
周朔屿定睛看着黄钰,“我来替代她。”
“99%了。”身后传来了研究员兴奋的声音。
两人转身回去看,这个数值的代价就是成娴的数值再度下降——11%。
孙信平的更是降为7%。
黄钰连忙启动了孙信平那台冬眠舱的唤醒机制。
异常清脆的咔嚓声。
周朔屿要去按成娴那台的按钮,被黄钰扭着手腕拦下了。
黄钰:“再等等。”
周朔屿强忍着疼痛推开黄钰,怒吼道:“她就要死了。”
手上也没有闲着,食指刚碰到按钮,黄钰就扑过来,周朔屿用整个身体挡住,重重按了下去。
同时研究员激动的声音传来,“100%了。”
黄钰气冲冲退开,确认屏幕上的数值是100%后才松了口气。
“周朔屿,我警告你要是再次擅自行动,你也不必活着了。”
周朔屿沉默不语,注视着成娴的冬眠舱。
他不能确定降至10%的活跃度对成娴的大脑伤害会有多高,人体神经紊乱的界限是在30%,一旦低过这个极限轻则智力下降,重则瘫痪,意识不清。
最先醒来的是那位女研究员,结束时,她的神经活跃度在50%,基本上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黄钰让另外两人把孙信平转移到病房去后,才轻声劝周朔屿,“成娴事先服用过药物了,她会平安醒来的。”
“药效可信度有多少?”
“90%,这是卢光策的毕生心血之一。”
……
成娴被移到病房里,面色冷白,身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寒意。
黄钰被卢光策叫走了,这里只剩下工作人员和一脸凝重的周朔屿。
他垂着脑袋,心底怅惘,都是因为他不够小心,才让成娴再次陷落泥潭。
“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从身体监控仪里传出来。
周朔屿微眯的眼睛顿时睁大,慌忙起身,脚不小心碰到椅子脚,啪嗒一声,椅子翻在地上。
他急急越过椅子,很快走到仪器前,视线在成娴的脸和仪器数值上来回审视。
成娴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秀眉蹙成一团。
周朔屿找了张纸巾出来,为她擦去那些汗。
“成娴,你醒醒啊,那些无辜的人还在等着你,这里才是你的归处。”
成娴只觉得眼前是一堵黑色的墙,她一直想闯过去,但都被逼了回去,那堵不可逾越的墙反而越逼越近,将她困在一个小空间里,窒息无声掠夺她的呼吸。
她张了嘴大声呼喊,但她的耳边仍旧是黑色的寂静,无力感篡夺了她的意识,精神开始衰竭。
她绝望地站立在那里,眼神空寂,空气中浮动着死亡临近那股糜烂的气味,。
忽然,墙外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轻不可闻,轻到她以为出现了幻觉。
成娴拖动沉重得要将她拽在地上的双脚靠近那堵墙,耳朵缓缓贴在上面。
声音隐隐约约填满了墙的缝隙,如风灌入耳中。
“成娴,你说过你想活着的。”
是啊,她想活着的,可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混沌里,似死非死。
她蹲在墙角,掩面悲泣,“我怎样才能醒来?我想活着。”
……
现实世界,黄钰走进来拦住了周朔屿的祈求,“你这样会扰乱她的意识的,她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恢复。”
……
渐渐地那微弱的声音消散在她无声的呼喊里。
……
周朔屿看着成娴紧闭的眼角淌出泪水,仪器上的数值成不规则的波浪状。
他操纵着仪器,查探成娴的身体机能。
……
潜意识意识是本我的部分,所以她真的如卢光策所说的那样不过一个卑怯的懦夫。
不可能,她从来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她见过以前的成娴,在无法触及的亲情里她是自卑的。
除此之外,她一直在闪闪发光,何其优秀,是无数人望其项背的存在,无论无何都不会陷入当前的困境,当一个只会哭泣的弱者更是不可能的。
是谁给她倾注了这些意识?
脑海飞快闪过了一个记忆片段,狭窄的车子里,她躺在那张缠满导线的医疗床上……
卢光策,这一切都是卢光策的阴谋,他想让她毁于附着在灵魂上的魔鬼意识上,一点点蚕食殆尽她的自我意识。
上次周朔屿他们没能帮她彻底清楚掉,一旦遇到困境,那些鬼魅一般的意识就会卷土重来。
眼角挂着一滴未干的泪,她站起来,僵硬麻木的双腿差点让她摔在地面,重心后仰,她的肩膀撞在墙上。
咚的一声——
沉闷有力,猝不及防撞在她的耳膜上。
“好痛!”成娴惊呼出声,下意识捂着撞到的肩膀,却没想到更痛了,那里的伤好没有好。
后知后觉,成娴一掌拍在墙上,啪的一声。
她可以听到了,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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