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宋采舟并不意外老爷子会知道,降下窗户把一堆甚至都没打开的小吃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收拾完以后他就这样开着车窗,戴上耳机径直开回了酒店,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员后理着衣襟进电梯,才终于开口:“对,怎么,我不能选择一起旅游的对象吗?就因为我是个omega?”

直到套房门被重重关上,宋老爷子的声音才又响起:“你生清澜的气,不回来就不回来,那个人既然和你是完美契合,对你治病有好处,那养着也就养着了。但按照我们家的规矩,你自己注意着点,别让他钻空子彻底标记,省得以后麻烦。”

宋采舟冷笑了声说:“爷爷,他不是宋家人,但我是,这种精明算计的本事你们已经教了我二十年,您觉得小叔血统不纯信不过他,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提到宋闻,那头顿时安静了。他知道这是对方一直以来的芥蒂,也是专挑着痛处戳,“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可千万保重身体,回头我会把年礼补上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被捏得发出嘎吱声,下一秒被甩到了床上,淹没在柔软的被子里。

宋采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后睁开通红的双眼,按下座机叫了送餐服务,然后揉着抽痛的胃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吃了点东西后,他靠在贵妃椅上斜睨着窗外夜景,想了想,拿回床上的手机拨出。

“范导,给你拜个早年,之前咱们商量的那件事......”

第二天一早,席棹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半,看外面天气还不错,他换了衣服沿着楼下主干道小跑晨练,最后顺着香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坐在早餐店里喝着热豆浆的时候,他余光瞥到隔壁桌的一男一女频频往自己这边看,几分钟后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小声问:“请问,你们是认识我吗?”

那女孩的脸立马就红了,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是你太帅了,我们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坐她对面的男孩也看过来:“哥,你是真的帅,可以去当明星了!我姐就喜欢你这样的!”

“胡说什么呢!”女孩转过筷子敲了下他的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他就这嘴上没把门的性子,你别在意。”

席棹想了想问:“你们是本地人啊,那我能问问附近有什么免费的景点或者热闹点的集市吗?”

男孩一听就来劲了:“这我熟啊!”说着干脆屁股一挪坐到了他对面,“七里桥那边的夜市肯定得去,明天初一还有烟火大会呢,景点的话东南边那块儿的几座寺庙都能免费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

“嗯呐,就是每年年末年初随机时间段会有的仪式,如果路人有幸碰上了就会被请进去观摩,听说能保整年的好运气。”

他若有所思地喝完剩下的豆浆,站起身和这对姐弟告辞:“谢谢你们,说不定哪天我真就成明星了。”

到隔壁小卖部换了点零钱,他顺着导航指示坐上了一辆公交车,终点站就是位于G市东南角的月诠寺山脚下。

一个小时多点的车程其实也不算太远,他搜搜别人的返图、听听歌看看外边风景很快也就过去了。在经过一座古桥的时候,他抬眼看到尽头处的河面晨光,心神一动,拍了张照片发给宋采舟——“像不像以前剧组取景地边上那道桥?”

这条消息一直到他下车都没有被回复。

九点四十,上山的路没几个人,可能因为今天是年三十,也可能来这儿的人本来就不多,反正他沿着指示牌走进山门的时候,院里只有扫地的僧人和几只猫。

空气很清凉,他仰头看着双生榕树觉得浑身舒畅,奇经八脉都通了似的。脚刚一动,原本趴在树下睡觉的白猫突然醒了过来,弓着背伸完懒腰,慢悠悠走到他脚边闻了闻,然后拿头轻轻蹭起来。

裤腿蹭得他痒痒的,于是干脆蹲下身用手掌去摸白猫的脑袋,摸着摸着就挠上了它的下巴。

这只猫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就连打呼噜的声音都透着股颤巍巍的苍老。他观察着猫脸上不剩几根的胡须,声音不禁都放柔了些:“咪咪,你几岁啦?”

老猫儿没应他,但身后传来一道古钟般的声音:“它呀,过了年就十八了,是这儿猫群里的老祖宗啦。”

白猫听到这声音甩开他,蹭到了后面来人的脚边。

席棹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一名须发灰白的僧人。僧人向他作揖,他还礼后道:“老师父,请问这儿就是月诠寺吗?”

僧人笑笑,不说是或不是,只问:“施主是想上香吗?今天寺内有仪式不开放,可以过两天再来。”

白猫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他愣了下,眼看僧人轻踢了猫儿一脚,周围瞬间窜出来好几只不同花色的猫,成群结队地拥着白猫跑远了。

“没关系,那我就随便逛逛吧。”

他正打算往旁边走去侧院的时候,僧人叫住了他:“施主,你我今日相见即是有缘,我看你似有心结难解,不如与老僧聊聊,老僧或可为你解惑。”说罢拢了拢长须,笑眯眯地摇头,“放心,不收你钱。”

被看穿后他赧然一笑:“我、我确实有一桩心事沉闷许久,老师父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着僧人到廊中石凳坐下,他缓缓开口:“半年前,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掩去穿进剧本中成为主角这样不方便透露的细节以后,他把这段时间一直焦心忧虑的事简单概括了下,包括最近为感情所困一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很想回家,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还有我那个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该不该让他知道。”

白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跳到他的身上窝在大腿处蜷着睡觉,他被那一小团热源禁锢着,不敢动弹,怕吵醒了老猫祖宗。

僧人始终带着微笑,安静地听他讲完,才开口说:“施主实在福泽深厚。”

席棹愣了下,不明白自己从前那样颠沛流离的人生,到底福泽深厚在哪儿。

老僧又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你且想想,如今是否真的有过。”

他心下一颤。如果是指身为“席棹”的现在,他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当然没有体验过生苦,老病死就不用说了,怨憎会和爱别离都谈不上,至于求不得,他所求不过是回家,那都不是一个具象层面的事,自然也不能这么算。

这样想来,老僧说的似乎并没有问题。

“可你若再困于心境,日后难免受五阴炽盛苦,那前七苦自然就少不了。”老僧叹道,“你既来到这里,难道看的不该是脚下的路吗,既该看脚下的路,难道不该看看路边的风景吗。”

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宋采舟的模样,恍惚问:“您是说,我应该遵从内心的感觉,把我的心意告诉他吗?”

老僧站起来拍醒他腿上的白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着走,他把白猫抱起轻轻放到地上,跟着一路走进了正殿。

殿里有几个年轻僧人在洒扫,看见老僧进来同时向他作礼,如出一辙的淡漠神情看的席棹心头一跳。中间供着的像被红布盖着看不见模样,他被领到拜垫后头跪坐,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有水珠洒落到他的额间,顺着鼻梁滑过脸颊,最后聚在下巴,等到下巴上的水珠汇聚得足够沉重最后坠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双手合十。

水珠触碰到指尖的时候并不冷,反而带着股温热。

湿意仍在不断下落,他仿佛透过很轻很慢的扫地声听见了一声呼唤,一瞬间泪如决堤。

殿内寂静一片,他终于缓过来再睁眼的时候,那些负责洒扫的年轻僧人已经不见了,老僧则远远地站在柱边望着被盖住的佛像,嘴里念念有词。

发现他醒来后,老僧一步一挪地走近,伸手在他额前点了一下:“念头通达,孩子,回去吧,好好活着。”

他浑浑噩噩地点头,浑浑噩噩地起身出殿,泪痕挂在脸上糊成一团。

他很难说自己都感觉到了什么,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眼泪就不自觉地涌出来,想控制又不免再次想起刚才,于是流得更凶。

就是在这样不断拿袖子擦眼泪的狼狈时候,他在山门外迎面碰上了气喘吁吁的宋采舟。

“......”

“......”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宋采舟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他,等他低头擦完才说:“你一直在这儿?”

“嗯。”席棹眼泪流多了,声音变得干哑,“你怎么也来了?”

宋采舟眼神躲闪了下:“我问你去哪儿了你没回消息,怕你忘了时间或者出什么意外,就定位了你那张照片的坐标,从那边一圈圈找上来的。”

他刚要掏手机,宋采舟就叹了口气说:“别看了,这儿没信号,我上来就发现了。”

“啊,哦。”他抽了下鼻子,眼眶红红的,“我听说明天七里桥那儿的夜市有烟火大会,你想去看看吗?”

宋采舟也没拆穿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知道他想维护最后一丝体面,从善如流道:“行啊,我开车带你去,记得付我车费。”

拜佛这里不是瞎编的,是亲身体会[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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