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向自己时,柳言师总是很容易就被吸进去。他无语了,敷衍道:“行行行。”
不答应这家伙估计还要有的磨。
但他忘了,电影票不用可以退,并不存在浪费这种说法。
应拂雪嘴角翘了翘,说:“好。”
柳言师一开始只是赌气盯着应拂雪,但看着看着,他就会被这个人的美貌蛊惑到,忘记移开眼睛。
啧,药草精还挺漂亮。
这个距离,应拂雪能清楚地闻到,柳言师呼吸里带了点茉莉龙井味。嘴边是清新的甜香,身上是药草香,夹杂着一点皂荚香沐浴露的味道。
茉莉很香,龙井却不太香,更多的是茶味的微苦。混合起来,是一种既不会很腻,又不会很涩的、清新的味道。
药草香和熬药时闻到的一样,应该是被腌入味了。这味道很甜,像草莓奶昔,喝起来也像。他刚刚一口气喝完,觉得有点齁。
沐浴露没用完,应该挺大一瓶。皂荚味闻久了,干净之外又有种类似于皮肤的本来味道,说不上来,但很容易让人着迷。
这两种混合,是不同于茉莉龙井一样的味道,但都很甜,很好闻。
应拂雪目光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哑声说: “换牙膏了吗?”
远处的蝉叫了一声。柳言师如梦初醒,应拂雪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无措。
柳言师别过头。小黑凑热闹一般上去嗅闻,被不客气地按下: “……嗯。之前那管用完了。这个味道,你能适应吗?”
“可以。”
应拂雪眼神从眼睫又逡巡到嘴唇,嗅到清新的茉莉茶香;他喉结滚了滚,说, “很喜欢。”
柳言师刚刚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反应过来,觉得这种话实在羞耻。
他为什么要问应拂雪能不能适应他的牙膏?他们又不会接吻。
可能通感久了,习惯成自然。
柳言师被自己吓了一跳。为了转移话题,他手指乱七八糟地挼着小黑,一时也顾不上他们已经绝交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柳言师咳嗽了一声,没事找事地探头叫程澈: “小澈,你的丹怎么样了?”
他心里紧张,手下乱七八糟的,没顺着毛发生长方向挼,小黑“呜呜”叫了几声,睁着湿漉漉的一双眼向应拂雪求助;而见色忘狗的灵兽主人则用眼神示意它好好待着,不要乱动。
小黑的头耷拉下来,委屈巴巴的。
过了一会儿,程澈呛得咳嗽一声,百忙之中答: “还要很久!你们先去睡觉吧,等会儿我来关院里的灯。”
得到回答,柳言师马上说: “行,别熬太晚。”
他终于放开小黑,故作轻松地伸伸懒腰,对应拂雪说: “晚安。你也回去睡觉吧。”
“嗯。”应拂雪面不改色, “你先睡,我等一会儿再去。”
柳言师不敢再待,进屋去了。
应拂雪坐在原地,注视着柳言师离去的背影,目色沉沉。
院里的灯光是有些昏黄的颜色。这样的光影,本该照得人小脸焦黄,一点儿也不好看。
可应拂雪觉得,方才灯光下的那人就像甜品柜里精致漂亮的糕点,被暖光照得愈发惑人。不用放在手里品尝或是把玩,光是远远地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就会生发出一阵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渴切与满足。
人不是甜点。应拂雪想,如果是甜点,只要有钱,就可以随意买下,想买多少买多少,是可以亵玩的,可以随意对待的。
但人不可以。若对方不愿,千金也难买一颗真心。人是需要被尊重的,需要反复确认对方的心意,是要多次试探、征求同意的。
茉莉龙井味的牙膏很甜,应拂雪深呼吸几下,闭上眼睛。
房门关上,柳言师洗干净挼过小黑的手,看到被水浸湿的手时,他表情怔怔。
镜子里的青年无疑拥有一张姣好的面容,此刻还在微微发烫。心跳得很快,柳言师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应拂雪对他,也许真的有一些非分之想?
比如对他好,比如几次差点亲到他,再比如……
不,绝没有这种可能。
哪有人睡过一次就爱上对方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夜店里的鸭岂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柳言师烦躁地抓抓头发。事实上,喜欢他的人很多,追求他的人也很多,做一些似有若无举动引起他注意力的人更多。可那些人的心思,就像是玻璃缸里的鱼,他根本不用动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眼神。那种眼神太恶心了。无论是狂热的,还是看似深情的——其实这些眼神背后,都在明晃晃地昭示占有,昭示获得。
就好像他是什么可以肆意打量或者买卖的物品一样。他不喜欢那样的眼神。
但应拂雪不一样,他看不透。应拂雪看自己的时候,没有那种意味。所以,即使偶尔有一些过界的行为,也总像是无意。
应拂雪那种人,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眼睛一转就全是花招啊。
非说应拂雪喜欢自己,显得他太过自恋;然而说他俩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其实不太像。
好吧,本来就不纯洁。他和应拂雪都睡过了,硬要说纯洁,有点装。
牙膏的味道……
柳言师瞥到台子上刚换的牙膏,心里乱乱的。
要不是那么近,应拂雪怎么会闻到自己的牙膏味——然而他竟然不抗拒。
他追求者多了,对一些没有分寸感的事情一向很抵触。什么肢体接触,更是柳言师敏感到一直在竭力避免的事情。
今天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种对自己的失控感令他陌生又迷茫。
柳言师闭眼,心脏跳得厉害,手机倒映出他通红的脸。他心想,应拂雪的心跳真的很不对劲。
或许不是应拂雪的,是他的?可这不合理。
他想发消息问,但聊天框删删减减,柳言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那个药效怎么样。
一想起这种学术问题,柳言师就陷入了沉思。但下一秒,一份燥热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心下一惊。
怎么回事?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喉咙却越喝越干渴。
肚子有点疼,很热,之前没这种感觉。
应拂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是药效吧?他记得他没加什么催情的东西。
柳言师水喝到一半,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然而记了一会儿,他心不在焉,怎么也没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干脆把笔一搁,自己躺在被窝里硬捱,伸手关了小夜灯,给应拂雪发去消息询问。
显而易见地,那边没回。
灯光熄灭,心跳得却愈发厉害,几乎快要蹦出来。不是他的感觉,也可能是两人叠加在一起的感觉,同样被某些隐秘的情愫煎熬许久,柳言师有点分不清楚。
肚子很疼。柳言师蜷在床上扣着枕头边缘走线。
睡不着。
好像有一只手伸到某个地方。
柳言师: “!”
是右手,戒指被摘下来了,没有被冰到。
某些刺激直冲他的大脑,柳言师咬着手指指节,拼命忍下这抹奇特的感觉,手指边缘被咬得发白,还是有些声音抑制不住地漏出来。
这是在干什么,柳言师不用想也知道了。
收敛一点啊混蛋!
柳言师此刻无暇顾及什么喜欢不喜欢。感官被占据,他所有的心烦意乱全部消失殆尽,只想第二天起来打爆应拂雪的狗头。
这家伙不知道他们之间有通感吗?还敢这样做,是不是故意的?!
应拂雪之前从来不这样啊喂!
指甲盖摩|擦带来的感觉更刺|激也更绵长,泪花染上眼角,柳言师受不了了,咬着指节的手被沾湿,还有一些碰到了枕头上。
他在被窝里缩成一尾虾,脸红地捱着这阵奇怪的感觉。
似乎等了很久。那种羞耻的感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纵|欲之后的略微疲倦。一道白光闪过,柳言师趴在枕头上,小口喘气。
草了,真是草了。
柳言师翻了个身,怒而锤床。被子被踢到一边,粘腻的衣物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冻得他一哆嗦。
怒气值达到顶峰,柳言师脸色很难看。
忍不了了,他今天晚上就要打爆应拂雪的头。
隔壁响起水声,应拂雪在洗漱清理。通感传到这边,牙刷刷过牙齿,柳言师抿紧了嘴巴。
缓了一会儿,他换掉裤子,脸黑得像锅底。
走出卧室,柳言师气势汹汹地敲响了应拂雪的房门。
应拂雪门关得很紧,他敲了好一阵也没开,反而聚精会神炼丹的程澈听到动静,探头,八卦: “你找他有事?”
徐清来起夜,看到两人聚在这边,也凑了上来。他睡眼惺忪,还没缓神: “大晚上的,怎么了这是?”
柳言师微笑着,回头对两人说: “我和应拂雪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要打一架,你们不要插手。”
两人大惊失色,都以为柳言师和应拂雪又闹了什么矛盾,四手四脚地全过来拉他。
程澈: “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打不过他!”
徐清来: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柳言师阴恻恻道: “没事的。今天我不弄他一顿,我就跟他姓。”
徐清来心想你脸色这么阴沉,这哪里像没什么事情!
很少见柳言师这样。程澈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很大,拉柳言师的动作停滞了,迅速倒戈,拍胸脯: “兄弟,你要是打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些丹药帮忙!”
徐清来一手拉着柳言师,一手还得心累地撵程澈: “你瞎添什么乱!”
七嘴八舌说了几句,卧室门把手被拧下,柳言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门上还传来反锁的声音,意思大概是不打算殃及门外两条无辜的池鱼。
徐清来两人面面相觑:这种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趴门板上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声音。徐清来稍稍松了一口气,说: “我们散了吧,看样子,应拂雪应该能处理好。”
这么一闹,睡意全散了。徐清来打了个哈欠,觉得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程澈忙不迭点头: “嗯,嗯。哈哈,他那么靠谱,一定能化那个什么干柴为烈火……呸,化干戈为玉帛。”
两人各回各屋,柳言师被拽进房间,没动静。
被吓的。
整间卧室里面似乎还套着一个芥子空间。芥子空间里,满墙全是自己的照片。数目之多,柳言师心下巨震,本就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直接死机,想不出什么话了。
这、这踏马不会是应拂雪之前说的秘密基地吧?
我草,恶俗啊。
6:不是,真治阳痿啊?
建议我们小6即刻转专业去言灵系(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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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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