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提着店长请的奶茶,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开始盘问:“你怎么在这?”
应拂雪戳了一下手里的饭,没搭话。
今天的柳言师没在奶茶店打工,但是跑到隔壁火锅店打工了,身上还穿着火锅店的衣服。
柳言师左看右看,看到应拂雪身上奶茶店的围裙,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好好的,你来奶茶店打工干什么?”
应拂雪:“……”
柳言师没发现这家伙心情有什么不对,还狠狠嘲笑:“富二代体验生活?”
应拂雪别过头。
好么,被抓到了,不理人的。柳言师看到他手里的盒饭,笑得不行:“真有你的,要不是看到你身上的衬衫,我真的会以为哪家小哥跑出来认真打工了。”
听到这个,应拂雪不解,终于肯惜字如金地说:“衬衫怎么了?”
“贵啊。”柳言师想也不想,“没有人会穿这么贵的衣服来打工,除了你。”
应拂雪:“这是我最便宜的衣服。”
柳言师:“……”
应拂雪:“上次带你定制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回去给你。”
柳言师想了想,没有上次那么抗拒:“给我的礼物?”
应拂雪认真道:“嗯。给男朋友的礼物。”
柳言师:“……”
这里没有其他人,私下里叫男朋友是合约允许的。他反对也没用。
“言归正传。”柳言师不动声色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好端端的,你来奶茶店打工干什么?”
应拂雪抿唇,没打算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心血来潮,所以体验一下。”
柳言师沉默了。
放屁,富二代的心血来潮可以是买游艇,也可以是买奢侈品,或者去赛车,再不然无聊了出趟国看风景——反正柳言师没见过哪个富二代的心血来潮是来打工吃苦。
怎么了呢,有享不完的福还没苦硬吃,脑子有泡的富二代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柳言师想到几天前应拂雪缠着自己去做兼职的事情,似乎也很……
神经病。
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但应拂雪就是做了。
柳言师刚想骂他,看到这人头上未擦干的汗,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来打工,应该挺难熬的。
其实喜欢一个人没错。柳言师想,只可惜应拂雪喜欢的是自己。
他这种人,天生就不适合拥有一个爱人。而且,应拂雪有钱有颜,可以选择的太多,两人差距又太大。
都不是什么十七八岁、光凭一腔爱意就能走下去的年龄,要考虑的事情也很多。
玩玩得了,谁还当真呢。
把随身带的手帕纸递给他,柳言师叮嘱:“下次不要再来了。”
应拂雪接过手帕纸,不吭声。
真是的,大少爷偷偷来打工,被撞破了还不好意思。柳言师很耐心地给奶茶插好吸管,递到他面前:“热坏了吧,喝点。”
应拂雪摇头。
爱喝不喝。
柳言师不强求,见他不喝,就自己喝了几口:“你是怎么让吴姐答应你的?”
“我本来想扮演玩偶,像你一样。”应拂雪把米饭戳出了一个窟窿,“可是她说,一米八以上不要。”
柳言师:“……”
草……
柳言师按下火气,咬牙切齿:“想阴阳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应拂雪忍笑:“……没有。”
“后来我说我家破产了,所以才来打工。她好像信了,就让我去后厨切水果。”
柳言师即答:“她要是信了,我把头剁给你当球踢。她哪里是信了,她是人美心善。”
应拂雪:“嗯。然后我就去打工了。吴姐的弟弟说我去前台可能更好一点,于是我就去前台打了一上午单子。你怎么不去前台打单子?我觉得比扮演玩偶要轻松很多。”
听到这话,柳言师睫毛颤了颤,随即恶狠狠说:“没有为什么,废话真多。不理你了。”
这话说完,柳言师站起身来,把喝了半杯的奶茶往他怀里一塞,说:“走了。”
待柳言师走远,应拂雪捏一下怀里的奶茶杯。其实还剩下大半杯,没喝多少。
冰凉的水珠就那么顺着杯壁往下流,吸管还是圆圆的。
应拂雪记得柳言师很喜欢咬吸管,每次喝完什么饮料,吸管总是会变得很扁。
——但这次没咬。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耳尖把吸管塞到了嘴里。
有点甜。甜的不是奶茶,因为这杯奶茶只有三分糖。
吃完了午餐,应拂雪收拾了一下残局,继续回去打工。
临近傍晚,快收工时,一位穿着花哨的男青年来到奶茶店。
这位男青年妆容太浓太妖,却没有化妆的一双巧手,怎么化都是个风尘样,像**十年代里那些蜗居在某城小巷子里的不良青年。
店里没什么人,那男青年胳膊肘撑在柜台上,给应拂雪抛了个媚眼,声音也很甜腻:“一杯柠檬水。”
应拂雪觉得这人大约是生病了,不然说话声音不会这么……一言难尽。
不过就算生病,他也不会歧视任何一位客人。
他操作机器,按部就班地问:“三分糖,五分糖,七分糖还是全糖?”
“去冰,五分糖。”
应拂雪选好了选项,心想等会儿打完工,夜市那么多摊位应该就摆起来了。
要顺路带什么东西给言言呢?卖各种小玩意的摊位都很多,一时间也不太好选。
待会儿去看看吧。
应拂雪把单子递给他。然而当那男青年接过单子时,应拂雪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摸了一下。
像飞天大蟑螂爬过手指,很恶心。
应拂雪:“………………”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柳言师不愿意做前台了。
应拂雪很守男德地飞速抽回自己的手。
很明显的拒绝信号。那人不退反进,夹着嗓子:“小哥,下班后去玩两把呗?”
好恶心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应拂雪绷着脸:“先生,请您自重。”
他不知道这家伙说的“玩”是哪种“玩”,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来嘛。”那人低声发出邀请,用一种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眼神看他,“上班已经够累的了,去快活快活?不要你的钱,给你白睡。”
应拂雪不为所动,嫌恶地擦手指,冷冰冰道:“脏。”
“真是不知好歹!”
这个字大约是碰到对方的什么痛处,直接炸了。毕竟也没几个人会像应拂雪这样刻薄地直接点破,让自己脸上十分没光。
做他们这行的,睡觉就图个钱;要不是觉得这小哥好看,他才不可能不要钱就想睡对方一把。
啧啧,这腰线,这比例,他有好久都没见过这么优秀的1了。不过顶级1打着灯笼都难找,当然个个眼高于顶,挑挑拣拣看不上他。
被拒绝他能接受,但被拒绝得这么直接,甚至还有一些侮辱属性,他不能接受。
眼看望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人抻着脖子,狡辩:“你这店员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然辱骂顾客,把你们店长叫来!”
……
应拂雪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到最后闹得很不好看。
打发走了这位难缠的顾客,吴姐了解事情经过,无奈地叹气:“小雪啊,我知道你委屈,但这种事情……唉,算了。你要是下次再来,就去后厨帮忙吧。”
应拂雪垂头:“嗯。谢谢姐姐。”
方才局势混乱,吴姐又按着他不能还手,应拂雪脸上挂了点彩。
那家伙还做了延长甲,甲片挠脸上有点疼,还有一点点出血,不过不严重。
反正这事可大可小,监察司来了,顶多也是从中调停。如果应拂雪真的还手,那么第二天,“奶茶店店员殴打顾客”的新闻,就会插翅膀传遍修真界。
这样对店里影响不好。应拂雪看得出来,吴姐也很想揍那个家伙,但出门在外,哪能随心所欲。
结算了一天的工资,应拂雪看着手机上的20灵石,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柳言师说,“人是最不值钱的”。
因为他不做,有的是人做。比他更熟练,比他更听话,甚至比他要得少。
站了一天才赚到20灵石,还是市场价,真的有些……
反正对他来说,有些寒碜。
应拂雪敛下眉眼。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报复那个人,但是出店后,他用灵力偷偷把对方摸过自己的手冻了起来。
没有一小时,那人的手别想再动。
也算一个小小的报复。
顺路去广场绕了一圈。广场四周灯带已经亮了,花花绿绿的灯光下,学生们的摊位在广场上齐齐排开,整齐中带着一丝凌乱,是很有人间烟火气的场景。
应拂雪顶着一众什么“极品灵剑大甩卖”、什么“抽签算卦答疑解惑”的吆喝声,在花花绿绿的广场角落处,他再次看到了柳言师。
柳言师没看到他。
角落处,柳言师面前摆了一个小摊子,上面卖的是药草,新鲜带泥,生意火爆。摊子上小喇叭卖力吆喝,他忙得不亦乐乎。
……另一个摊子也是他的,卖的似乎是符纸,不过生意不像他的药草那样火爆。
毕竟没个正统名头,说服力不太强,比不上那些正儿八经的符修。
这个人好像从早到晚都没有停下。
应拂雪顿住脚步,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他蜷蜷手指,手指上时不时掠过新鲜泥土的触感,湿润,微凉;还有药草根茎的感觉。有的药草带小刺,扎在手上,痒痒的。
在他面前,一位器修的小喇叭半死不活地吆喝:“卖灵器,便宜好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一句放完,在放到下一句“卖灵器”时,喇叭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应该是坏掉了。
那位器修翘着二郎腿,不甚在意地拍拍。见到有人站在自己摊位前,他头也不抬,说:“随便看看,我先修理一下喇叭。”
就挺……挺随意的。
事实上,这个器修的摊子前也因为随意态度而门可罗雀,十分冷清。
应拂雪莫名地停下脚步,在摊子上左看右看,最终买了一张回音纸。
付过钱,他又借着人家小摊子的空位,临时写了几个字。
器修修好喇叭,倚在椅子上摇扇子,态度自得又潇洒,好心地劝:“道友,你这是何苦来哉啊?你既然要表白,你就用普通明信片呗,看得见。用我这回音纸,字写上去就消失了,不划算啊。”
回音纸,顾名思义,一人在纸上写字,当另一人说出规定好的特定语句,或者做出特定举动的时候,字迹才会缓缓浮现。
是一个很隐晦的解密道具,很适合情侣之间玩小游戏用。如果拿去表白,容易相互错过。
应拂雪摇摇头,说:“没关系。”
雪:因为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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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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