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很能安抚人心,柳言师不由得对这位女修多了几分好感。他点点头,说:“是的,我确实很喜欢宅在家里,这不能说明什么——喂,大家都是死宅二次元,你不宅家吗?”
“宅。”
殷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下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看。看到一半,他再次大惊失色:“盘上显示你有一个很强大的姻缘,现在还没断,而且你也很喜欢人家。你不在的这几年里,对方一直在找你——妈的,又是你哪个追求者?你喜欢谁了?”
柳言师一噎。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应拂雪,脸颊迅速变红,飞速且冷静地否认:“闭嘴,假的,怎么可能。我能喜欢谁,你见我喜欢谁了?张口就来。这条不准。”
殷豫大叫:“我占卜就没出过错!”
这声音有点大,小猫头鹰不堪其扰,直接飞到他头上开始打盹。
殷豫扶正了猫头鹰,继续辩解:“我学得真的很好?”
柳言师:“……”
柳言师“嘶”了一声,慢悠悠地说:“我记得,圣埃林德尔魔法学院的占卜系学制只有两年。殷豫,三年过去,你毕业了吗?”
殷豫:“……毕业了,今年刚毕业的。你好剑啊柳言师。”
再次贩剑,柳言师被骂得心满意足,嘿嘿道:“你看看别的。”
双方各执一词,让柳言师承认自己喜欢过什么人那是不可能的;让殷豫承认自己占卜出错,那也是不可能的。
女修再次救场:“这位小哥长得好看,兴许有很多烂桃花。而且,喜欢也不一定是爱情的那种,友情的喜欢也能说得通。”
殷豫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哦哦,对,对。这小子在学院确实挺受欢迎的。我看看……”
看了一会儿,殷豫皱眉,随即又大喊大叫:“我|草,兄弟,不对,肯定不是烂桃花,你这个姻缘不对。这也太强悍了,是正缘,对方不得到你誓不罢休啊!”
“而且,”殷豫神叨叨的,小猫头鹰使劲薅他头发都没发现,“对方已经执念疯魔到某种十分可怕的地步。你如果被他抓到了,会发生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
柳言师:“……你闭嘴。”
柳言师无语至极:“我觉得你可以看看有用的,比如,我什么时候发财。”
这倒是挺符合柳言师的性格。
殷豫一口应下,毕竟姻缘看完了,他本来就想再看财运来着:“行。让我看看……他|妈的,你丫不是早就发财了吗?”
柳言师:“……”
女修不客气地笑出声。
柳言师想敲殷豫脑袋一记,发现那只小猫头鹰端端正正在他兄弟头上蹲着,无处落手。
他只好颇遗憾地把手缩回去,狡辩:“我发什么财,啊?”
再次被否认,殷豫气性也上来了,指占卜盘就说:“三年前,你发财了,一个月还挺多钱呢。发财不告诉哥们,不厚道!”
“不过这个财……怎么和你的姻缘线交缠在一起?不是,哥们,你下海了?”
殷豫同情地捏捏下巴,又上下扫了柳言师一眼,说:“兄弟,如果那些是你的卖身钱,那你不告诉我,也情有可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还是我兄弟。”
柳言师:“………………”
柳言师麻木:“你才下海了。”
柳言师心想,果然上帝给殷豫关上了拉二胡的门,就会给他打开一扇占卜的窗。
真的准。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说人家占卜准确,要说“准到没朋友”了。
他现在就挺……不想认识殷豫的。
殷豫继续占卜,就差把自己兄弟老底透出来了:“盘上还显示,你也对你那个正缘念念不忘……嘶,真的假的?”
他自己都有点怀疑了。说柳言师喜欢过谁,这个他信,铁树开花么也不是不可能;但要说柳言师对谁念念不忘……
殷豫又扫了柳言师一眼,觉得就凭他兄弟这副没心没肺且朋友都能一声不吭全部抛下还只身一人来E国当留子的死德行,还真不像。
众所周知,柳言师的挚爱只有人民币和灵石;现在应该多了欧元、英镑以及法郎——总之,他兄弟最喜欢钱。
殷豫下了结论,笃定道:“不信,这条应该是我算错了。但你这个盘真的很奇怪,我一会儿要去问问导师。”
柳言师沉默片刻,心想不对,这个其实也是真的。
“不看了。”柳言师把手拿开,看向旁边的女修,友好道,“玩了这么久,还没问你的名字。我叫柳言师,幸会。”
那女修同样挂着得体的微笑,扔出一道惊雷:“封京洛,国立修真学院兽修系二年级生,幸会。”
殷豫乐了:“我记得雪……”
柳言师无情:“你不记得。”
殷豫控诉:“喂!你又发什么神经?”
一听到封京洛这个名字,柳言师脑子从脚麻到天灵盖,麻得不能再麻。
他爹的,这不是之前跟应拂雪说过,那个很出色的女学生吗?
怎么在这里遇到了?!
殷豫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了一圈,问:“你们认识?”
封京洛诚实道:“不认识。”
柳言师也目移:“不认识。”
刚才熟络地为对方解围,还很友好地聊天,现在再说不认识也太怪了。封京洛找补:“但是现在认识了。”
“那行,你们好好聊。”
殷豫看了一眼手机,说,“我导师好像叫我了。我正好去问问你刚才的盘是怎么回事。等着啊。”
话毕,殷豫把小猫头鹰捧到肩膀上,恶狠狠对柳言师说:“别想乱跑,我已经给你贴了标记。你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没死,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柳言师:“……”
可恶。
什么时候贴的?他居然没发现。
可能是对自己的标记太有信心,殷豫头也不回地走了。柳言师捡起地上的巫师袍碎片,叹了口气。
其实阿斯莱德魔法学院的巫师袍质量挺好的,只是他身上这件是盗版。
正版卖掉换钱了。反正只是一件起装饰作用的衣服而已,形状差不多得了,盗版也能滥竽充数。
他抠抠巫师袍的走线,还存了一丝希望,问封京洛:“啊,你导师是……”
“应拂雪应导师。”封京洛答,“您认识他吗?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去导师办公室,似乎遇见过您。我应当称您一句前辈才是。”
柳言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前辈就免了,叫我名字就行。”
他觉得这个称呼属实有点怪异,“我想起来了,我的确见过你。”
犹豫半天,柳言师终于进入正题:“你千里迢迢从学院来到F国,你导师知道吗?”
如果应拂雪不知道,且没来,他还能再躲一会儿。
不过这一会儿也很微乎其微就是了。
封京洛微笑:“就是导师带我来的。”
柳言师:“???”
草草草……人要不要这么寸啊!!!
封京洛合理猜测:“您应该是导师的朋友吧?我似乎听说过您的名号,阿斯莱德魔法学院鼎鼎有名的药剂师。”
柳言师干笑:“哈哈,我的名声原来这么响亮。”
“啊,”封京洛看了一眼智能手表,上面一条未读消息十分醒目,“我导师要来找我。我给他发个位置吧。多年不见,他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言师瞪大双眼。没等他伸手去拦,一条精准到不能再精准的位置共享消息就发了过去。
他悄悄瞥了一眼屏幕,发现应拂雪离他们甚至不到三百米,并且还在加速靠近中——因为封京洛说,自己遇到了一位,“导师的好朋友”。
草!
柳言师心如死灰地看了封京洛一眼,心说不愧是师徒俩,做事一样地……
周全呢。
这要是被找到了,他还能有全尸吗?!
眼看应拂雪就要找到他们,柳言师急着逃跑,随口瞎说:“哈哈,我想起一点高兴的事。我先走了。”
封京洛摸不着头脑:“哎……导师他很快就来了,不再等等吗?”
等什么等!柳言师快要崩溃了,要是等到了,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就连殷豫都想揍他一顿,如果是应拂雪,他完全不敢想啊啊啊!
柳言师飞速地从衣领里抽出魔杖,以一种抬担架急救病人的速度,慌不择路地在大厅里乱窜。
心慌意乱。
其实他很想知道这些年,应拂雪过得好不好——但现在看来,挺好的。
想收的徒弟也收了,还带徒弟来巴黎见世面。他觉得应拂雪还是那样,优秀,忙碌,自信。
光芒万丈。
他们之前的那些事情……
啧,就当没发生过吧。
柳言师脑子乱糟糟的。
他还喜欢自己吗?老实说,柳言师不确定。
回音纸到现在也也没有解开。他很想知道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应拂雪给他留了什么。
但是他试过很多遍,都没有用。
封京洛看起来是个好孩子,柳言师想,应拂雪一定有尽心尽力教导她。
妈的,还有傻逼殷豫的占卜结果,真服了。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在说应拂雪想他想到疯魔,已经成了执念?
柳言师摇摇头,心里痛骂殷豫一通,死鸭子嘴硬地骗自己这个不准。
但是……
柳言师跑着跑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殷豫说他会陷入束缚状态。
他原本还不知道这个束缚是什么东西,他又没有犯事,只当是殷豫发癫胡说八道。但封京洛又说束缚状态也可能是被什么人关起来……
草。
囚禁play四步走。
柳言师掰手指头数了一下。
完蛋了,全符合了。应拂雪还就在大礼堂里。
不行!
既然要跑,那就贯彻到底!
想跑的心情更加强烈。柳言师在人群里乱窜,跑得慌不择路。不知道是谁扔在地上的塑料袋绊了他一脚,他脚步踉跄,一下子撞上一道坚实的胸膛。
他刚想说“抱歉”,然而抬头一看。
面前的人穿着黑色学院服,大约是修真学院的新款式,和封京洛身上那套一样,很明显是修真学院的人。
及肩长发有一边被拨到耳后,金丝边眼镜下,那人眼眸微眯。
薄唇抿出了一个好看的幅度,同三年前没什么区别。眼下,这人轻飘飘地抓住了他的巫师袍衣摆,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他。
柳言师心脏狂跳。
草草草,是应拂雪!
冷冰冰的气质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再一次相见,他心跳声震耳欲聋——吓的。
柳言师想抽出那片衣摆,但死活抽不出来。
他惊恐万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被拉回去。
应拂雪玩味地打量他一会儿,似乎在欣赏他的惊慌失措。
柳言师吞了一下口水。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走关起来时,应拂雪却只是虚扶一把,在他胸前口袋里塞了一张卡片。
嗯,如果应拂雪的手指没有纠纠缠缠地划过他的身体就好了。
柳言师头皮有点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年里,他本以为,如果能再次遇见应拂雪,他会说很多很多话来着。
但事实上,话头太多,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好在应拂雪并没有刻意等他说话,而是用一种暧昧不清的华丽声线说:“Regardez la route, monsieur.”(记得看路,先生。)
柳言师:“……”
法语发音很标准——反正比他的标准。再配上那副贵公子声线,柳言师恍惚了一下。
就这个侵占欲极强的眼神,柳言师敢肯定,应拂雪不可能没有认出他,也不存在什么撞到脑子失忆的可能性。
故意用法语,应该是在生气。
思考片刻,柳言师拽住自己的巫师袍,使劲一扯,撒腿就跑。
不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跑得急,自然没有注意到应拂雪托了一下金丝边眼镜,镜片下浅棕色的眼睛微眯,不知在思考什么。
跑了一会儿,确认应拂雪跟不上来之后,柳言师才有空从口袋里翻出卡片。
很熟悉的手感,背面居然还是黑色烫金的。
柳言师几乎一下就认出来,这种材质,和应拂雪给他写的情书信封是一样的。
他放缓了脚步,一边跑一边看,就见上面明晃晃地写:
“给你十秒钟逃跑。”
“你最好别让我抓到,否则我会草死你。”
6: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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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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