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太医署的荒唐诊断
引语:
“我以为太医署是救命稻草,结果发现是社死现场。当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颤巍巍指着我说‘此乃阴阳失调之兆’时,我只想原地爆炸。”
---
接下来的三日,对燕青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她既期盼着那位老太医真能有些本事,为她这诡异的身体状况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深深恐惧于诊断过程中可能发生的、任何超出控制的意外。她在客栈房间里坐立难安,反复演练着见到太医后该如何描述“病情”,甚至连对方可能问及的、关于“阴寒掌力”的细节都编造了数个版本。
期间,她也未曾闲着,利用卢俊义提供的充裕银钱,在东京城内小心打探消息。她需要了解朝廷对梁山的最新动向,也需要熟悉汴京的势力分布,尤其是与李师师、乃至那位“赵官人”相关的信息。然而她人生地不熟,又不敢过于张扬,所得甚为有限,只愈发觉得这帝都水深似海。
第三日傍晚,燕青准时再次踏入樊楼。
依旧是那间雅室,李师师已等候在内。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少了几分那夜的慵懒,多了几分干练。
“公子来了。”她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递过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按此地址去寻,便说是我让你去的。记住,莫要声张,亥时之前,他都在。”
燕青接过纸条,入手微凉,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位于城西,并非她想象中的太医署官邸。她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郑重收好:“多谢大家。”
李师师看着她,目光在她过于紧绷的肩膀上停留一瞬,淡淡道:“陈太医年事已高,脾气……有些特别。公子多担待。”
特别?燕青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地址,燕青穿街过巷,来到城西一处颇为僻静的院落前。院墙斑驳,木门虚掩,若非确信李师师不会戏弄她,她几乎要以为找错了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内倒是整洁,种着些寻常花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香。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旧道袍的老者,正背对着她,佝偻着身子,在一个小药碾子里费力地捣着什么。
“请问……可是陈太医当面?”燕青拱手,声音放得极轻。
那老者动作一顿,慢悠悠地转过身。他脸上皱纹密布,如同干涸的土地,但一双眼睛却并未浑浊,反而透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好奇与审视,上下打量着燕青。
“李丫头让你来的?”他声音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正是。”燕青连忙将李师师的名帖(李师师提前给她的信物)递上。
陈太医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便丢在一旁,目光依旧黏在燕青身上,绕着她走了两圈,鼻子还轻轻抽动了两下。
燕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正在被评估新鲜度。
“手。”陈太医终于停下,吐出两个字。
燕青依言伸出右手。陈太医那布满老年斑、干枯如鸡爪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他的指尖冰凉,触感粗糙,让燕青忍不住微微瑟缩。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太医闭着眼,眉头越皱越紧,时不时还发出“咦?”、“唔……”之类的鼻音。燕青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七上八下,几乎要跳出胸腔。
良久,他松开手,示意燕青换左手。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终于,他睁开眼,盯着燕青,眼神古怪至极,缓缓道:“小子,你这脉象……甚是奇特。”
来了!燕青屏住呼吸。
“浮取似有阳刚之气,沉按却显阴柔之象。”陈太医捋着胡须,摇头晃脑,“时快时慢,时强时弱,阴阳交错,紊乱不堪……绝非寻常外伤或内损所致!”
他猛地凑近燕青,几乎要贴到她脸上,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你是否接触过什么至阴至寒之物?或者……练过什么邪门功夫?”
燕青被他吓得后退半步,硬着头皮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并……并未接触特殊之物。只是月前被歹人以阴寒掌力所伤……”
“放屁!”陈太医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她脸上,“什么阴寒掌力能伤出这种脉象?这分明是……是先天根基动摇,后天又遭外力引动,导致的……阴阳失调,五行逆乱之兆!”
阴、阳、失、调?!
燕青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这老头用最学术、最严肃的语气,说出了最接近真相、也最让她社死的诊断!
“太医……您、您确定?”燕青声音发颤,试图垂死挣扎,“只是……阴阳失调?”这词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更年期综合征或者内分泌紊乱?!
“老夫行医数十载,岂会看错?”陈太医颇为自得地哼了一声,又围着燕青转了一圈,目光在她喉结(几乎没有)、胸口(平坦但线条微妙)、腰臀(过于纤细)处扫过,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李丫头让我来看……确实稀奇……”
燕青:“!!!” 李师师到底跟这老头说了什么?!
“那……那可有医治之法?”燕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如果能“调理”好,是不是就能变回“正常”男人?虽然她内心是女性,但这具身体的状态实在太尴尬了!
陈太医摸着下巴,沉吟半晌,才道:“医治?难,难啊!此乃根基之变,非药石所能轻易扭转。老夫只能开些方子,帮你调和一下气血,稳住当前状况,莫要再继续……嗯……‘失调’下去。”
他走到一张堆满杂物、落满灰尘的书案前,抓起一支秃笔,在一张废纸背面唰唰写下一个药方,递给燕青:“按方抓药,每日一剂,先吃一个月看看。切记,期间戒躁戒怒,清心寡欲,尤其……切忌行房!”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语重心长,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燕青一眼。
燕青接过那张墨迹斑斑、仿佛鬼画符般的药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多……多谢太医。”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谢,将那张价值千金的“社死诊断书”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里。
“诊金,李丫头付过了。”陈太医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走吧走吧,莫要打扰老夫捣药。”
燕青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她身心备受创伤的小院。
回到客栈,燕青对着那张药方和“阴阳失调”的诊断结果,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事?一个穿越导致的身体异变,被古代太医诊断为“阴阳失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诊断……还挺精准?
但无论如何,这份来自“专业人士”的诊断,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至少,在卢俊义甚至梁山众人面前,她这身变化,总算有了一个“科学”(?)的解释。
只是……李师师。她介绍这位陈太医,是真的好心,还是……别有深意?她是否已经从这离奇的诊断中,窥见了更多的真相?
燕青看着窗外汴京的夜色,心中那份对李师师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这位困于青楼的奇女子,其手段和眼力,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可怕得多。
---
(第十二章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