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时,傅琢正没个形状地躺在沙发上和网友玩游戏。
“哎呀,等等,我老公回来了!”
傅琢揣上手机起身踩着拖鞋噼里啪啦回到卧室。
“砰!”
关上了门。
“兄弟,你老公回来躲什么躲,我们是在打游戏,又不是偷人。”网友看着跑到半路呆立住的游戏队友无语。
“就是,你老公还管着你打游戏吗?你其实是小学生碰见爹回来了吧。”另一个队友接着吐槽。
“呸,我是你爹!看爸爸我怎么带飞你!”傅琢跳到床上继续在游戏里厮杀,大战八方。
贺勐义刚进门,手放在门把手还未推门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关门声,突然觉得自己进的是“俄罗斯套房”,开了一道门,还有一道门。
换掉鞋子,整整齐齐将皮鞋放在鞋柜下面,顺手把另一双七扭八歪的运动鞋摆放在皮鞋旁边。
客厅的时钟显示九点过,贺勐义将自己疲惫的身体扔进沙发,仰着头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手自然垂在两边,手心下触感柔软细腻的皮质面料还带着温度。
伊傑闭着眼睛扯了下嘴角,像是嗤笑。
第二天,傅琢去上学,贺勐义去上班。两人面对面吃着早餐。
晚上躲过了,早上躲不过。贺勐义卧室里,一张黄颤木桌子上放了本结婚证。一年前,照相机咔嚓一下,就定格了两人唯一的合照,贴在结婚证上,局促又尴尬。
像现在桌子上的两人一样。
“早上有课吗?”贺勐义问,声线礼貌却疏离,在傅琢耳朵里就是如他本人一样地高冷。
“嗯,”傅琢啃了一口三明治,慢悠悠地回答。早餐是阿姨做的,八点做完离开,接近一百五十平的高级公寓只装了两人,傅琢却觉得无比拥挤。
都是他那作恶的父母,他明明在一个人的大别墅呆得好好的,说什么分居有碍夫妻感情,硬要他过来和贺勐义住一起。
结婚后,贺勐义自称为工作方便就搬离他们俩的新居别墅,到了这离市中心不远的公寓住。
也不知道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躲我。傅琢像仓鼠一样狠狠咬完了三明治,内心想,要不是有课,我才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
吃得太急,又有点气,傅琢噎着了,食物卡在喉咙下不去,他睁着大眼睛又说不出话,以为一世英名要死于三明治时,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他手边,是贺勐义喝过的。
临死的壮士管不了那么多,一大口喝下去,气终于顺了。
“哕~”苦得要死,活了的味蕾重新工作,将苦涩的黑咖味精准传达到傅琢脑内。
傅琢皱着脸,抬头看到贺勐义略带严肃的脸,不自然道了声谢。
“慢点吃,等下我送你去学校。”贺勐义眉皱着。
傅琢听了再没吃东西的心情。碗里还有个煎蛋,是他喜欢的糖心蛋。他拿着叉子泄愤般戳那个蛋。
做什么死鱼脸的样子,不就是吃饭出了点意外嘛,不就是呕了下你的咖啡吗,戳戳戳,戳花你的脸!
最后还是坐上了贺勐义的车,他的课快赶不上了。
一路沉默,傅琢在他身边都治好了沉默尴尬症,嘴上没有说话,内心却不断地给场景配音。
“咦哟,刹车再慢点,都要亲上别人的车屁股咯。”
“大早上赶着投胎吗,没看到我这老公脸黑得很吗,还敢夺命超车。”
“诶呦哎呦,别碰上了!我这便宜老公的车有点贵。”
“……”
傅琢热热闹闹地到了学校门口,开了车门就冲。
“谢谢啊,我去上课了!”
“傅琢!”
跑了没几米,回头看见贺勐义跟着下了车,手里递过去他的包包。
傅琢叹气,返回接过他那被遗忘的装满了知识的挎包。
“谢谢。”傅琢没敢看贺勐义的脸,他觉得贺勐义现在一定很鄙视他。
“需要我来接你就打电话。”贺勐义声音听不出情绪,在傅琢看来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哦好。”傅琢随口应道。打什么打,你工作忙得要死,就为了接我放学就给你打电话,我还不得被骂死。
“喂,傅小猪!”一同学站在门口对着傅琢喊,“要迟到了,你还不跑。”
喊完也不管傅琢跑没跑,自己先冲刺起来。
“哦!”傅琢如梦初醒,提起包包拔腿就跑。
没看到背后贺勐义被他动作吓白了的脸。
虽然迟到了几分钟,傅琢还是赶在教授点名之前到了教室。和刚叫他傅小猪的同学溜进了教室坐在最后一排。
傅琢在位置上伏着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
“累死了,都怪那谁。”傅琢捂着胸口气呼呼讲。
“谁?”同学也喘着气,想起校门口看到的人,意味深长用肩膀撞了一下傅琢,悄咪咪说,“那谁就是你的帅老公啊。”
帅老公在校门口原地站了二十分钟才离开。
傅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自在说小声道:“帅有什么用。”
“不会吧~”同学捏着嗓子怪声怪气说,“没用吗?是不行吗?”
傅琢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脸微微发烫,竖着眉毛道:“王八!闭上你的嘴。”
他和贺勐义纯得不能再纯了,比蒸馏水还纯,抱都没抱过。
王保同学倒也没真想探究人家的夫妻生活,转了话题在教授课上偷偷聊其它,上课的时候,除了听课,什么事情都有意思。
傅琢大二就结婚了,还是和一男的,他在学校也没有藏着掖着,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已婚人士。
只是他长得好,身形颀长,皮肤白净光洁,透亮的黑眸子望着人还有一股天真无邪感,只有玩得好的人才知道他性格恶劣。
于是也经常用“你老公怎么怎么”来逗他,很多时候傅琢都会跳脚。
大学生没皮没脸不害臊,你老公来你老公去,害得傅琢也自然而然称“我老公”了,只是从不在贺勐义面前这样说。
这天晚上傅琢还有课,到家快十点了,他畏畏缩缩地开了门,房子如往常一样空荡无人。
“哼,很好,又是我自由的夜晚!”傅琢直起身子,踢掉鞋子,七零八落丢在玄关。
接着迅速拿好睡衣去浴室泡澡。
他来这个公寓有两周了。这里不像别墅,只要生活轨迹不同,几天都可以碰不上面。而小公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刚来的两天他们还在卫生间撞上。
真是尴尬。幸好贺勐义看起来很忙,刚来的那两天之后他都很晚才回家,要是没有早课,傅琢也可以一天不见老公面。
傅琢舒舒服服泡完澡,见人还没回来,嘀咕了一声:“这人不会夜不归家吧。”
贺勐义大他几岁,从小时候就是他的心魔,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又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所以虽然从小认识但不熟。
他知道贺勐义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不会做出丢脸的去外面偷吃导致夜不归宿的事情,所以有点隐隐担忧发生意外。
但这点担忧等他钻进被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琢拉出床头柜的抽屉,拿出kindle,开始他最为愉快放松的活动!
看魅魔小说!
没错,傅琢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爱看拥有无敌吸引力的魅魔设定类型小说,他博览各类魅魔小说,尤爱黑莲花型的魅魔。
看魅魔攻略冷静自持的闷骚男人,被勾得失魂落魄、抓心挠肺,撕掉禁欲疏离的外壳,狗一般扑上来,却被魅魔冷冷一脚踢开,看他震惊又失落的眼神,看他藏不住的**渴求着,又只敢远远望着,看他偏执地崩溃发狂。
傅琢看得热血沸腾,爽地在床上翻滚。
贺勐义其实在书房,听见傅琢回来的声音没有做声,等听见傅琢卧室的关门声他才走出书房。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傅琢的动静,比平时安静很多。
贺勐义皱眉思虑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敲响了门。
傅琢正看得开心,突然被打断,还有种被撞破干坏事的郁闷和羞赧。
他盖上阅读器,清了下嗓子问:“怎么了?”
“睡了吗?”
贺勐义冷淡的声音被门挡着,闷闷的,倒有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没,”傅琢把阅读器塞到枕头底下,又快速把揉成一团的被子展开,规规矩矩盖在身上,再探身飞快从床头柜上的包里随便掏出一本教材,嘴里不慌不忙礼貌地说“进来说话吧。”
贺勐义还穿着西装,身子挺拔。一天过去,袖口与领子的扣子随意解开,额前头发散了几缕,有些风流的味道。
他一步一步走进傅琢。
傅琢咽了下口水,直觉感到贺勐义有点不对劲,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你喝了酒吗?”傅琢问道,手不自觉捏紧了书,刚刚看了那种小说,他的脸还红扑扑的,透出一些慌乱。
贺勐义闻言立马止步。
其实只是傅琢瞎猜的,他没有闻见酒味。
“喝了点,”贺勐义解释道,“工作需要喝的。”
“哦。”傅琢眼珠子转了转,内心吐槽,我又没问和谁喝的。
话题就僵在这里,被子下面傅琢脚趾扣紧,他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有什么事要说吗?你……你喝了酒就早点休息吧。”
贺勐义好似也没有什么说的,只是打量着他的脸,半晌说道:“这样看书太暗了,把床头灯打开。”
“好。”傅琢应道,立马伸出手按开了开关,啪一声,柔和的灯光就打在傅琢身上,像梦境般的天使。
傅琢闭了一下眼睛适应光线后慢慢睁开,扯着嘴角乖巧说:“那,晚安?”
贺勐义看着他点了下头:“嗯,晚安。”
说着就退出去还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见门关上,傅琢缓缓呼出一口气,紧张的身体松懈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就是很害怕和贺勐义单独相处。
他想过很多次类似这样的问题:万一贺勐义要求夫妻生活怎么办?
傅琢完全没做好准备,他不敢想一点儿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啊啊啊!傅琢捂着脸,内心狂吼:脑子脏了!
傅琢双手轻轻拍打着脸颊,把不合时宜的画面赶出脑袋。稍微平静一点,才看清自己刚刚拿的是什么书——微积分。
额,就算贺勐义再有兴致也萎了吧。也不对,不能以己度人,贺勐义这种人怎么会把微积分教材放在眼里。
不知道贺勐义萎没萎,反正傅琢是萎了。
他扫兴地把书扔到一边,泄气地抱着枕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眼睫毛在脸上打了羽毛似的阴影偶尔扑闪一下。
“签约绑定魅魔受,享受魅魔快乐。”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AI机械男音,把傅琢吓一激灵。
他赶紧起身,寻找声音来源。
“签约绑定魅魔受,享受魅魔极乐。”
声音重复播放,在封闭的空间里诡异可怕,傅琢汗毛立起,终于找到被自己塞在枕头下的阅读器。
就是这个玩意儿在响。
屏幕闪着一个窗口,写的是:是否确定绑定魅魔受,选项只有是,窗口还没有叉叉关闭按钮。
“什么鬼,病毒吗?”傅琢在空白处狂点,窗口纹丝不动。
而播放的声音还不断加大,大得震耳朵:“签约绑定魅魔受,享受男人追逐的快乐……”
快乐~快乐~
在房间里都有了回声,傅琢慌了,而这时敲门声响起。
“傅琢?”
傅琢毫不犹豫点了“是”,并将阅读器扔了到了地毯上,开玩笑,这个不能被贺勐义看见。
噪音立马消失,同时门被贺勐义打开。贺勐义洗漱完换了一身家居服,刚准备躺下就听见傅琢卧室传来不熟悉的动静,他立马大步走了过来,连鞋都忘了穿。
傅琢脸色不好,是刚刚被吓住,失了血色,鬓边还有细汗。
贺勐义走到床边,用手背试探傅琢额头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吗?”
傅琢见贺勐义依旧是严肃着脸,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被训斥一样。
没人看见的角落,阅读器屏幕发着幽蓝的光,慢慢转成了旋涡……
“抱歉吵到你了。”傅琢有些气恼,挥开了贺勐义的手,缩进被窝里面,嗡嗡地说,“我要睡觉了,别来管我。”
贺勐义往后退一步,脚踩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在意,只看着藏在被子里的傅琢,还想跟他说些什么,然而嘴刚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包围了自己。
就眨眼的功夫,贺勐义消失了。
傅琢的卧室再次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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