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勐义一晕,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三人都偃旗息鼓。最后还是王子抢先一步抱起了魅魔,往寝殿的方向走。
主教犹豫了两秒跟了上去。傅琢怀疑主教已经沉沦了,王子对他起了杀心,这个时候他不趁机溜走,还等什么时候呢。
看来自己教给贺勐义的魅魔技能使用得不错啊,傅琢嘻嘻偷笑。
而将军慢条斯理脱盔卸甲,眼神黑沉,后一步追了上去。
傅琢翘起嘴角,一切尽在掌握。
贺勐义被放在床上,还是他的那间寝殿。王子看着毫无生气的贺勐义,皱眉问:“怎么回事?”
主教上前,轻轻翻起贺勐义的眼皮,依旧是黑红的瞳色。
“一般被初唤醒的低级魔会暴走,但是看诺克的情况,他并没有失去神志,要不就是他意志不可衡量地坚定,要不就是他魔力极强。”
主教解释道。
“他哪里是什么低级魔!”王子反驳,两条眉毛不可控制又扬了起来,“所以你卑劣地唤醒他,是打算让他暴走是吧!”
主教偏过身去,并没有否认。
傅琢躲在近卫兵里,站在门角听着这一切,有些心惊。所以是他唤醒了贺勐义?
哪有魅魔这样猎奇的设定,明明他是见他饿得不行,才舍身给贺勐义喝几滴血。
“要不是你唤醒他的血脉,他本可以安安静静做个普通人,以后岂不是都要靠男人为生了?”
傅琢捂着嘴,像是惊讶,又像是幸灾乐祸。
靠男人为生?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哈哈哈,顶级魅魔怎么能做普普通通的人呢。
“他可不是没有觉醒的魅魔,殿下忘了这位少年曾经在大街上觉醒,让七千人失去理智的事情吗,要是不记得,让我们大将军给你复述一遍。”
主教语气没了以前的恭敬,看来觉醒的不止诺克一个啊。
“殿下可不能当真以为自己能盯住诺克一辈子,哪天让整个宫殿成了荒诞的淫场就后悔莫及了。”
“哼,这么说,还是你救了诺克了?”王子怒视着主教。
一言不发的将军穿过两人中间,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刀,对仆人说道:“端几个杯子来。”
主教和王子不知他是何意,直到将军用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让血流进酒杯,装了大半酒杯。
将军随意擦了擦手,整个过程眉头都没皱一下,拿着装了鲜血的酒杯轻描淡写地说。
“他需要就给他,难道还真饿着他。”
傅琢快捂不住嘴,他要为将军打call!什么狼言虎语!太帅了!
主教帮忙把贺勐义扶起来,让将军把血灌进他嘴里。
王子轻哼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咕哝道:“其实还有其他可以吃的……”
大半杯鲜血就这样流进了贺勐义的肚子,傅琢看得捂紧了嘴。
都怪贺勐义,害他看这种剧情都不爽了。
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血很脏。
幸好贺勐义晕了,不然要造反。
一杯喝完,将军准备再接一杯,被主教拦下,说:“够了,诺克现在的身体负担不了太多,刚刚我查看他的情况,其实他除了饿,更多的是疲顿,还有思虑过度,看起来他很久都未休息了。”
说着两人都看向了王子。
很久都未休息……
王子假装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他扪心自问对诺克很好,也未强迫啊,至少没强迫得手……
“殿下,现下该着手准备应对魔王的策略了。”将军放下杯子,正言道。
王子也严肃起来,抬起一只手吩咐道:“通知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又指了两个人。
“你,你,守在门口,不准再有闪失了!”
傅琢早就溜到一旁桌子下面躲起来。
很快,王子等人都出去了,留守的近卫兵一并把门给关上。
脚步声渐远,直至房间安静下来,傅琢轻轻地爬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诺克?你是装的还是真晕了?”傅琢拍了拍贺勐义的脸。
魅魔贺勐义的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反应,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安静昳丽的睡颜上,平和中显出一丝无助的破碎。
傅琢将他唇边遗留的血渍擦去,又喂了一小杯水。
无事可做的他就在旁边坐着默默看着魅魔诺克的脸。
真是奇怪,躺着的这位虽然外形与贺勐义相差甚远,但就是知道他是贺勐义。所以傅琢更沉默了。
还从未注视过贺勐义这么长时间过。
也从未看到过他像这样力不从心过。不管时候时候见他,他明明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连这场戏剧般的婚姻他也做得四亭八当。
安静温暖的阳光充斥着屋子,加上困顿了一整晚,傅琢不知不觉伏在床边睡着了。
幸而王子的会议够长,待他睁眼时,窗外天色已是暖黄。
他起身撑了个懒腰,扭动僵硬的脖子时他龇牙咧嘴。早知道就上床睡了,反正这床那么大。
床上的贺勐义还未醒,傅琢凑在他耳朵旁轻喊:“诺克!该醒了,再不醒我们走不了啦!”
贺勐义眼皮下眼珠转动了两下,依旧是没睁开。
傅琢扯他脸,怀着个人恩怨揉了几下,白净的脸庞都出现了几个红红的指印。
贺勐义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维恩平平无奇的脸近在咫尺。
“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就自己跑了。”傅琢直起腰,在衣柜里找了一件不打眼的衣服,扔给贺勐义。
“维恩?”贺勐义坐了起来,轻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喑哑。
“怎么了?”傅琢看他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许是刚才自己揉的,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勐义摇头,他看向傅琢的脖子,问:“你还好吗?”
傅琢脖子上还挂着止血带,在他的扭动中早就没有了作用,但好在早没流血了。
他现在脖子是有点痛,不过是偏头睡觉睡的,甚至他都忘记了脖子上还有几个洞。
但傅琢还是伸手捂着,痛嘶了一声。
“对不起,我那段记忆不是很清晰。”贺勐义有些痛苦地皱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刺进维恩的身体里的。
“咦?”傅琢看贺勐义的手说,“你的指甲没了!”
再看向他眼睛,贺勐义的碧绿的瞳色又回来了。
傅琢没跟他解释脖子上的洞是他自己刺的,当然也不会告诉贺勐义长出指甲来是因为喝了他的血。
“别说那么多了,以后啊你要是感觉不对就去喝点血,我们赶紧逃吧。”傅琢自觉亏心便帮忙给他穿衣服。
贺勐义配合地抬手,傅琢脖子的伤口就在眼皮子地下晃荡,还有结的血痂。
贺勐义感觉心脏鼓动得特别快,便挪开了眼。他想,难道自己是吸血鬼?
穿戴完毕,这次他们也没有机会去囤吃食,拿了点房间里值钱的小东西就从窗户翻出去。
幸好贺勐义知道可以避开近卫兵的路,他们很快就从宫殿里溜了出去。
跑到宽阔的大街上,傅琢伸开肩膀深深吸了口气,自由的感觉太舒服了。
他转身看着贺勐义,真心实意地觉得魅魔也不好做啊。
“现在我们去那儿?”贺勐义观察着宫外的环境,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做。
傅琢微微扬了眉毛,没想到真取得了贺勐义的信任,他不觉得贺勐义是需要别人指导他怎么做的人。
“跟我来,”傅琢在大街上不慌不忙地走着,他左看看右瞧瞧,更像是在逛街。
现在天色渐晚。小商贩都收摊回家了,没有那天他刚来时那么热闹。但是现在傅琢放松自在,见到什么都感到新奇。
贺勐义跟在傅琢身后,也不催促他,只是很难松懈下来。
“你的魔法书可以借我瞧一下吗?”贺勐义问。
“当然可以,天快黑了,你能看见字吗?”
傅琢从怀里掏出书来,随手递给他,又掏出个戒指,是从王子的宫殿里刮来的,上面有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
“这个我直觉是个好东西,不知道有什么用,你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出处。”
“我直觉他有追踪的功能。”贺勐义翻着书,其实他现在也看不进什么,只是在自己多次陷入任人宰割的环境里,不得不找点事情做。
傅琢吓得想赶紧丢掉它,小跑到前方的水果摊前,用戒指换了几个苹果。
傅琢啃着一个苹果得意洋洋回来,不忘递给贺勐义一个。
贺勐义抬头看他,不禁笑了,紧绷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点。他接过苹果,顺便把书还给了傅琢。
“你留着吧,对我没啥用。”傅琢看见他笑得这么坦然,有些心虚,扭头加快了步伐。
傅琢带着贺勐义七弯八拐,渐渐街上没有了行人,天已渐渐黑去,昏黄的路灯亮起,但四周依旧漆黑模糊一片。
贺勐义提高警惕,紧跟在傅琢左侧身后半步远。
渐渐地两人也不再说话,安静的街道只要他们的脚步声,贴进了还能听闻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走到一个路口,一束强烈的灯光从右侧照来。
贺勐义猛地扯过傅琢,拉到自己身后,抵着强光看向光线来源之处。
二十来号人站在转角的路口,穿戴者盔甲,为首的那人坐在马上,高大魁梧,正是维特拉将军。
他看见两人,满意地一笑,利落潇洒地从马上下来。
贺勐义拉着傅琢衣袖的手还未松开,面对将军是十分防备。
然而一股他意想不到的力气从他背后袭来,将他推向了将军。
“维特拉将军,维恩已将诺克魅魔诺克带到,请指示。”
贺勐义不可置信回头,只见维恩半跪在地上,恭敬地对将军汇报,一副早有准备的表情。
“干得好!”
将军大手一挥,赏了傅琢一套新的盔甲,而且比他之前的高级不少,看样子他升职了。
傅琢心虚地接过来,没敢直视贺勐义的眼神。
早上在宫殿门口时,趁王子和主教带着贺勐义走了,他跟将军说了几句话。
就是让将军在与诺克初见的地方等着,他保证能将魅魔诺克带到。
贺勐义尤在震惊,维恩的话对他冲击不小,以至于将军搂着他上了马都没反抗。
“驾!”将军将贺勐义搂在胸前,骑着马从街道上奔跑而去。
贺勐义回头,看维恩依旧在原地,一股浓烈的被欺骗的恨意从心底涌来。
怪自己,怎么会……如此信任他?
两边的的街景快速略过,模糊地似风的具象。
痛意弥漫,疲惫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
熟悉的拉扯感袭来,恍惚间像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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