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一假期,单薄荷打算回老家一趟。
今天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听妈妈语气不对,在他的严肃逼问下,妈妈终于松口。
才知道,前两天鸡舍屋顶漏雨,妈妈一个人搭架子上去补瓦片,下来的时候没踩稳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她心疼钱,没去医院,找了镇上的老中医开了点药,可伤筋动骨的事一点药怎么可能就轻松治好了。现在走路还是疼,声音也很虚弱。
单薄荷知道后,心疼不已,一边生气又自责,要是他陪在妈妈身边或者他再有能力一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穷人的世界,病是最容易耽误的。没钱连去医院检查都不敢,生怕检查出什么大毛病。
严重到忍不了的时候,才会拖着残破的身体去领自己的病危通知。
单薄荷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妈妈身上,他告诉妈妈,不管多大的毛病都要去医院检查,查出来什么毛病就治,他现在的工资存着就是给家里用的,家人又只有妈妈。
妈妈那一辈的人节省惯了,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单薄荷只希望在她有生之年能够一点点改掉,多享受生活。
他每个月还是能存下钱的,除去房租水电那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存个两千多还是没问题的。
妈妈的身体对他来说一定是不能耽误的,钱还能再挣,人走了是真的没办法弥补了。
在蒋偶家吃过饭后,两人自然坐到沙发上,单薄荷盯着电脑,其实诅咒这件事现在他们都无厘头。
单薄荷不免担心蒋偶的后半辈子都会是这样。
叹了口气,单薄荷仰头倒在沙发上。
蒋偶问:“怎么了?”
单薄荷转头,说:“蒋总,我五一准备回趟家。”
蒋偶放下咖啡杯:“回家?”
单薄荷点头:“是的,我妈妈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陪她看医生。”
蒋偶闻言,思虑后说:“阿姨病的很严重吗,如果很严重,可以来这边,医疗器械什么的都会先进些,我也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可以介绍。”
单薄荷很感激他能说这些话,坐起来认真说:“谢谢蒋总,不过我妈也不是大病,是她不小心摔了一下,刚出事的时候也没去医院,随便弄了药。今天打电话听她有点虚弱,追问了才知道这事。”
“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单薄荷有些难受。
家里就妈妈一个人,这边也只有他一个人。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想不到他第一个倾诉对象会是蒋偶。
他们两人的关系随着这个诅咒在逐渐向对方靠拢。
每日超过工作时间的私人相处,让两人的关系也贴近几分。
“……我回去了,就是担心你这里…”单薄荷咬唇,今天也在纠结这事,他走了,蒋偶怎么办呢?
蒋偶一时没开腔。
单薄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嗯,我是这样想的,看抽我一管血,会不会有用?”
蒋偶蹙眉,下意识并不喜欢这个办法。
要是这个办法可行,那就代表他们以后的联系可以减少。
蒋偶一向果断坚定的心也会烦躁。
“咱们今晚就可以试验一下,以防万一,我就在你家暂住一晚,要是血没用,你明天也能变回来。”
单薄荷考虑可谓十分周全。
蒋偶张了张嘴,最后把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想说却不知如何说起。
单薄荷开心了,他原本还担心蒋偶会觉得麻烦,不过幸好他答应了。
他连忙道:“我就知道蒋总体恤下属。”
蒋偶看着他一脸傻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单薄荷又开始环视起屋子:“蒋总,你变成蚊子后,吸血有什么要求吗,可以直接把血放碗里,然后吸吗?”
蒋偶:“没试过,我也不清楚。”
单薄荷:“没事,可以多试几次嘛。”
蒋偶:………
他真当他的血是水了吗。
“有针吗?”单薄荷突然问他。
蒋偶看着茶几,“下面抽屉里好像有。”
单薄荷拉开,翻找了几下,找到了针盒。
他又去拿了个碗,放在茶几上,抽出银针,小心翼翼看了眼锋利的针尖,有点紧张:“蒋总,你说我要不要消个毒啊。”
“你真的要这么做?”蒋偶看着针也有些犯怵。
单薄荷已经产生幻觉,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咽了咽口水说:“蒋总,要不你来给我扎吧。”
“我?”蒋偶眉心一跳,单薄荷注意到,震惊问:“蒋总,你也怕啊?”
传出去一定笑死人,两个大男人都怕插针。
蒋偶保持表面镇定,“我不怕,是害怕你会怕痛。”
“没扎过,我手也不怎么稳。”他极力想要委婉拒绝。
单薄荷:“我自己扎更不行,体检验血,护士扎针我都不敢看,每次都是撇开头闭上眼睛。”
“蒋总,还是你来吧,我闭上眼睛,肯定很快的。”单薄荷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他。
蒋偶硬着头皮答应。
离变身时间还有很久,单薄荷说想要去小憩一下。
蒋偶点头答应。
下一秒,他就在电脑上搜索“新手如何扎针”。
天色布上黑幕,夜晚的清冷逐渐充斥满空气。
单薄荷被冷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房间。
蒋偶正站在桌子前面,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单薄荷奇怪,走了过去。
蒋偶正好转头看见他,“醒了?”
“嗯。”单薄荷带着鼻音回他。
“我找了酒精和打火机,用来消毒应该没有问题。”蒋偶说。
方形打火机是金色的,上面有印刻图案,看起来就不便宜。
单薄荷顺嘴问:“你抽烟啊?”
蒋偶:“不,是我弟弟留下的。”
“哦。”
蒋偶现在无比镇静,拿起针:“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要来吗?”
单薄荷深呼吸一口,拿出视死如归的语气:“来吧。”
“咔嚓”
火焰从孔里窜了出来,蒋偶认真举着针,来回在火里过了三遍,然后喷酒精。
单薄荷像个勇士一样伸出食指,肌肤绷直。
两人呼吸都加重不少。
单薄荷撇开脸,忍住不去看。
蒋偶看他闭眼自己也想闭眼,可一想到单薄荷把这么重要关乎“生死”的事交到自己手上,他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另一只手抓着单薄荷的手腕,趁着单薄荷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把针往肉里戳了一下。
单薄荷一哆嗦,只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回过神,他转头,“哎,真的很快,没有多痛。”
蒋偶也松了口气,放下针。额头细汗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以前没干过这种事,看着针扎进去带出血的时候,他眼前昏昏的。
蒋偶挤着他的食指,一滴血顺着碗边滑了下去。
他的手掌温度很高,比起自己的体温,区别实在太明显了。
单薄荷盯着男人认真握着他手的样子,从上而下扫视,高挺的眉骨遮住了半张脸,嘴唇下意识抿着。
这么紧张?
单薄荷不禁想笑,觉得发现了蒋总的反差萌。
“蒋总,有句话你听过吗?”
“什么?”蒋偶一边问,一边拿着棉签给他止血。
单薄荷狡黠笑:“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蒋偶顿了顿,古怪抬眸看他。
显然自己的调侃没得到共鸣。
单薄荷又赶紧说:“开玩笑开玩笑的……”
蒋偶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拿着碗:“我回房间了,你自便。”
“好。”单薄荷目送他进房间。
第二天,单薄荷听见了门外的走路声,他睁开疲惫的眼皮,想来蒋偶已经变了回来。
捯饬一番,他才走出去。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清晨六点,天边的太阳正慢慢升起。
“蒋总”单薄荷喊了一声。
蒋偶正在阳台上站着,发丝略显凌乱,回头:“还早,你可以继续睡。”
“呃,不用了,我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
单薄荷走过去,问:“蒋总,你感觉怎么样啊?”
蒋偶:“和平常一样。”
那就好,单薄荷笑着说:“看来这样也能帮你维持人形,我这下放心了。”
这样的话,蒋偶以后也不用飞来飞去了。不过苦了自己,真成人形供血了。
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单薄荷一方面为蒋偶担心,一方面为自己担忧,要是继续和蒋偶纠缠下去,他只怕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真的想要找个可以陪伴终生的人,能够坚定选择他,和他一起抵抗世俗的眼光。
他今年二十四了,不禁怀疑是不是一辈子都遇不上那个人。
他想到竟逢君,也想到蒋偶。
前者表现出来的感觉不会是能够坚守一辈子的人,单薄荷对他没感觉;后者……
算了,多愁善感了。
干嘛拿别人来分析,又不可能是你的。
单薄荷直到上班都有气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早了。
中午就吃了个面包,剩下的时间用来补觉。
下午闲暇翻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买点针管和抗凝剂,在网上翻了翻价格,看见了有同城的商铺就下单了。
地址填的自己家。
同事陆陆续续下班离开。
单薄荷也准备走了,不过到现在也没收到蒋偶的消息。
“薄荷,走啊,咱们去K歌。”小王从后面搭住他的肩膀说。
单薄荷:“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小王皱眉:“你怎么最近都有事。”
单薄荷尴尬笑笑:“我省钱。”
小王:“……又不贵,算了,那我先走了。”
“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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