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庆看了看于申的反应，又看了看陈丘的反应，最后目光停留在陈丘身上。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霍庆小声问道：“所以到底有没有啊。”
于申：“我喝酒说的胡话你竟然也信，怪不得考试考不过我。”
霍庆本来还一肚子八卦心思，一听到于申拿成绩说事，站起身就要去揪于申衣领：“正好你还醉着，我现在送你上西天得了。”
陈丘赞同。
于申老老实实地坐着，伸出双手挡住霍庆：“饶我一命吧。”
霍庆坐回原位，看刘通和于申不像刚才那样瞎闹了，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差不多到点了，闹也闹够了，他们该回家了。
于申看着躺在盒子里的真心话卡牌，觉得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碰任何桌游卡牌游戏了。
微信发来一条消息，是陈丘的。
“刚才怎么不继续说了？”
于申发过去一连串流泪表情包，附上几句话：“这酒我以后是不敢碰了，只希望善良温柔的你能原谅我，我犯下滔天大错，愿为你跑一个星期的腿。”
善良温柔的陈丘：“不需要你跑腿，只是差一点我可能就要失去我的同桌了。”
于申冷静下来之后代入陈丘想了一下也觉得崩溃：“完了，我觉得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于申发完消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赶紧戳了一条过去。
“你可千万不要不信任我啊！”
陈丘：“我不确定我同桌对同性恋什么想法，虽然告诉她我无妨，但是我可不想吓着她。”
于申看着陈丘发来了大长串消息，按了按太阳穴：“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
“以后要是有人看上了胡央，我第一个除了它！”
“……”
陈丘按灭手机屏幕，塞回兜里。
她站起身：“走不走？”
胡央揉了揉眼睛，面容困倦：“嗯。”
霍庆：“于申，你是跟陈丘和胡央一起走吧？”
于申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能不能今天住你家一晚，就是你爸妈在家我也要去。”
霍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秦茵说了声拜拜，扭头看向于申：“？”
刘通头伸过来：“你要去他家？那我也去。”
霍庆有些无语：“……你们一个两个不好好回家睡觉去我家干什么？”
于申：“我跟刘通都多久不去了，你就说行不行吧。”
三个人边说边往外走，离开的时候店员还送了一个气球。
于申一眼看到胡央的，“胡央手里的那个也太好看了吧。”
胡央撩起眼皮看着手里的粉色爱心大气球，转手送给了于申。
挺配他的……傻。
霍庆一手拿着气球，又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护法”，最终磨不过还是答应了他们。
陈丘和胡央本来打算叫辆车来，但是走到公交站牌的时候正巧来了送她们回家的公交车。
两个人走到车厢后面，胡央坐到了窗户旁边的位置。
夜色下的景物显得不真实，从车里透过车窗向外看，那些事物变成残影一般从眼前一个接一个地划破夜色而过，好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看得胡央犯困。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于申的那些话，和陈丘不自然的肢体动作。
胡央在清晰的意识即将被睡意掩盖时，经常会胡思乱想，想得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她将头靠在车窗上，眸子半阖。留着一半精力去看身边的陈丘。
陈丘睡了一下午，晚上吃了顿饱饭，这会儿一点也不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陈丘像是知道胡央在偷瞄自己，突然把手机放在了腿上。
胡央收回自己的目光，犹豫着开了口：“同桌，我想问你个事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理我。”
陈丘把口罩拉了上去：“想知道我有没有暗恋的人？”
胡央噎了一下，挠了挠脸：“额，是。”
陈丘玩着自己的头发，说：“你觉得我有没有。”
“我觉得你有，你当时的表现有点不自然。”
陈丘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样子，“我当时什么表现？”
胡央手放在头后面，回她：“说不上来，就是凭直觉。”
陈丘：“那你直觉不准。”
胡央扭头看向她：“啊？”
陈丘对上她的眼神：“放心，你同桌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一个人。”
陈丘说完，又问了个别的：“为什么想知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
胡央有点出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要说只是好奇，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胡央第一次觉得自己挺复杂，具体原因自己都弄不清楚。
眼睛干涩得不行，胡央的食指放在眼角下面慢慢揉了揉。
靠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让人很舒服，话不自觉的就多了起来：“可能单纯因为好奇你这样的人会主动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吧……所以你喜欢什么样的？”
胡央问完感觉身边的人没了动静，觉得自己多嘴了。
“我……”
“那你呢？”
陈丘没回答她，把这问题又抛给她。
陈丘：“只要我觉得那个人是对的人，我就和她在一起，性别什么的……你觉得这个重要吗？”
陈丘问出来的时候其实有点后悔，可能是受了餐厅于申的影响，她现在挺想知道胡央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和她一不一样。
胡央认真地想了想：“性别啊……我觉得既然那个人都是对的人了，那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性别。也不会因为我对这个人有好感但她是同性所以我要拒绝。”
陈丘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经紧紧地蜷了起来，等她消化完胡央说的话后，才放松地舒展开来。
陈丘偏了下头，从车窗玻璃上看到胡央朦胧的身影。
她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人在排球场上的身姿好看，没想到看了第一场她就期待第二场，直到最后场场她都会去看，场场留给她的印象也都不一样。后来她想和这人做朋友，再后来觉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最后发现自己的莫名其妙可以用好感来解释。从初一到现在，她对这份感情的理解变了太多。如果说一开始它只有一条小河那么窄，装不下什么东西，她自然什么也认知不到。等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河流汇入了汪洋大海，她才逐渐看明白自己内心这份鲜活的，生动的感情是什么。
陈丘笑了笑：“你说得对。”
胡央看着她翘起来的嘴角，头又靠回了车窗上，公交车正巧这个时候颠簸了一下，胡央的头没靠好不小心撞在玻璃上。
“嘶。”
胡央捂住半边头，身体又靠回了椅背上。
陈丘翘起的嘴角还未落下：“碰住脑袋了？”
胡央的头向左歪了歪，觉得有点没面子：“没事，不疼。”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还不算太晚。胡央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困意阵阵袭来，下了车回到家被晚上的凉风一吹，眼睛也不酸了，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胡央点开陈丘的微信，发现这人换了微信头像，她又想到了朋友圈，点进去一看，依然空空如也。
视频……对了，视频。
胡央手指悬在键盘上，斟酌着怎么开口。
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胡央往手机屏幕上一瞅——我想去找你。
胡央抱着手机愣了很久，觉得耳边嗡嗡的，光是在公交车上探讨的那些问题就已经让她脑子转不过来弯了。
她飞快地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咚”一声掉在地上。
扔过头了……
她同桌要来找她！找她来干嘛？
胡央爬到床的另一边捡起手机，飞快地戳过去一条消息——有什么事吗？
胡央翻了翻自己的表情包，发现就没一个合适发的。她千挑万选，选了一张看起来没那么离谱的给陈丘发了过去。
对面——等到了再说吧。
胡央在心里默默想：好。
她赶紧站起身，把半脱不脱的衣服整好，形如残影般飘到了门口。
等听到外面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胡央又莫名其妙地心速加快了，应该是紧张的。
她同桌又不是第一次来自己家了，她这么没出息干嘛？
胡央打开门，露出来半边脸。
两人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但是陈丘来的速度没胡央想象中快，她快速瞄了两眼陈丘的大长腿，让陈丘进了门。
等陈丘坐到她床上的时候，两人依旧没开口说话。
胡央随手捞来一个蜜蜂玩偶，是她之前在抓娃娃机上抓来的。但她手残又没实力，一百个币她统共就抓了仨，气得她决定一辈子再也不碰抓娃娃机。
胡央的手掩在背后使劲掐着玩偶的尾巴，玩偶要是会说话，早就痛斥她的行为了——你紧张就紧张，掐我干什么？
“餐厅里我不是说要给你发于申和刘通的视频吗，所以我就来了。”
那为什么不用微信发过来。
胡央在心里想。
“用手机不就行了。”
胡央说完之后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凝固，她后悔这么说了。陈丘都主动来她家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视频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我相册里有很多他们的黑历史，别的发给你之前我想让你先过目一下。”
别的发给她……
胡央懂了。她同桌这是想和她一起观赏于申和刘通的黑历史大全。
还真的只和视频有关。
陈丘把相册里的视频全部翻了出来，亮到胡央面前。
她简单地划了一下屏幕，胡央扫下来估摸着有几十个。
看来她同桌热衷于记录朋友的出丑瞬间，对录像一事很有兴趣。
胡央倾身前去，大致看了一眼陈丘手机里的视频，她的手指触到陈丘手机屏幕上，随便点开了一个看。
视频里的地方不知道在哪，背景音是很洪亮的笑声，虽然视频是陈丘拍的，但是笑声绝对不会是陈丘的，听这音色，应该是秦茵。
两个人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能是因为两人衣服有哪个地方缠到了一起，没成功站起身又跌了下去。
他这一屁股直接坐另一个人膝盖上。
“我靠！刘通我去你大爷，我膝盖要废了你给我治啊！”一听就是于申。
“谁叫你衣服跟我缠一块去了！”这个是刘通。
“这怪我吗！？”
两人一时光顾着躺地上互相对骂，丝毫没意识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小孩正抱着不理解的目光看他们。
视频到这截止，胡央看完了只觉得牙疼。
她又想到刚刚自己估摸的视频数量，觉得于申和刘通两个人是挺牛的，估计别人一生中能产生黑历史的次数在他俩身上得到了成倍增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