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城的天气由冷转暖,积雪慢慢融化,万物开始复苏。
不远处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松树褪去白色的雪衣,露出原本的绿色松针。
谢初夏也终于脱下厚重的棉衣,笨拙地学着身边人同龄女孩的模样,将两个辫子改成了一个简单又大方的马尾。
虽然穿得依旧很土,但浓重的口音削弱了不少。
这段日子她几乎是和秦向松形影不离,整天都围着他转。
有时候旁边的人看到她,会开玩笑似的调侃:“秦少,你的童养媳又来找你了。”
“童养媳”这三个字是对谢初夏的讽刺,毕竟她刚开始来学校的时候就说自己小时候和秦向松认识,现在又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粘着他。
大家心里都默认秦向松对她没有意思,所以才敢取这个外号。
谢初夏刚开始觉得这个称呼很难为情,可秦向松都表现得毫不在意,她便逐渐接受了这个荒唐的叫法。
甚至后来,谢初夏还会在别人调侃她的时候,开玩笑似的回道:“是啊,他是我的糟糠之夫。”
秦向松并不认同这些乱七八糟的称谓,可能觉得太过幼稚和无聊,他并没有出言阻止传播,只是会默默地翻个白眼,算是在表明态度。
每次放学后,秦向松都会给她辅导英语,教她读长难句。
谢初夏也会给他准备各种各样的便当。
天台顶废弃的小教室就成了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她每次过来都会给这里装饰一些小物品。
原本暗淡无光的教室平添了许多色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平淡而又充实。
直到某次音乐课,才再次掀起阵阵涟漪……
起因是音乐老师要求大家都要准备一首上台弹奏的钢琴曲作为考核。
钢琴曲的弹奏难度越难,完成度越高,给的分就越多。
这对班上其他同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们家里都有钢琴可以练习,有的甚至从小时候就开始学了。
而谢初夏对这些一窍不通,课堂的45分钟完全不够她掌握。哪怕是最简单的《小星星》,她都只能用一指弹,还断断续续地不连贯。
谢初夏对此十分苦恼……
“让你翻译这句话,你发什么呆?”对面的秦向松用手扣响桌面提醒她回神,“以为我时间很多吗?”
“没。”谢初夏回过神,就差把有心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秦向松盯着她,语气不耐:“有事说事,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谢初夏先是从包里掏出今天的便当,然后贴心地帮他打开,一脸谄媚:“你先吃,我慢慢和你说。”
秦向松脖子往后缩,评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初夏无辜则地表示:“没有奸,也没有盗,就是……”
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一边吃着便当,漫不经心地问。
谢初夏:“我想找个可以免费练习钢琴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有推荐的地方吗?”她托着腮问。
秦向松一脸无语。
那表情似乎在说: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烦恼。
谢初夏还以为他没有解决方案,便天马行空地想象:“要不然我趁放学后没人偷偷溜进音乐室练一会?”
秦向松轻声咳嗽了一声。
谢初夏连忙递纸巾:“是噎到了吗?”
秦向松吐槽:“要是你不怕被当成小偷抓住去写检讨,然后等周一去国旗下做讲话,完全可以这样做。”
谢初夏好奇地问:“之前有人这样做过被抓住了吗?”
秦向松一脸嫌弃:“除了你,谁会为了去练钢琴偷溜进音乐室。”
谢初夏挠头:“音乐室除了练琴和练舞还能干嘛啊?”
秦向松淡淡道:“谈恋爱。”
谢初夏依旧不解:“谈恋爱去音乐室干嘛?”
“没有监控,隐蔽。”
谢初夏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要那么隐蔽做什么?”
秦向松真的怀疑眼前的人是个还没开智的猴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懂什么?”谢初夏盯着他,眼里都是求知的渴望,清澈又愚蠢。
秦向松一下子就没了沟通话题的**。
“没什么。”秦向松强行切断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赶紧把句子背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初夏还想继续追问:“到底是什么啊?”
秦向松恼了,下最后的通牒:“不许再问。”
“好。”谢初夏冲他笑了笑,也没再多想。
*
练舞房。
谢初夏刚到这的时候就看见很多个小女孩在一起翩翩起舞,很是壮观。
房间的最中央有个钢琴,四面都是镜子。
带教老师一看到他就停止动作,拍手引起注意:“小朋友们,你们看谁来了啊?”
“是秦哥哥!”
“秦哥哥来了!”
“秦哥哥好久不见!”
……
谢初夏有些惊讶。
她们怎么都认识他?还敢直接上手拉人。
只见那些小女孩一拥而上将人围住,缠着闹着要他买糖。
秦向松无奈,只好抽身带她们去楼下买。
他离开之前转头还不忘叮嘱:“文老师,帮我照顾一下她。”
文慧笑眯着眼:“好。”
谢初夏是个自来熟,上前打招呼:“文老师你好,我叫谢初夏。”
“你好。”文慧看着她这身无法言说的打扮,欲言又止。
“你是秦少爷的女朋友吗?”她试探地问。
“啊?”谢初夏惊慌地用力摇头摆手,“不是,我是他的同学。”
文慧解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带女生来这里,他平时都是一个人过来。”
谢初夏:“他平时经常来这吗?”
文慧:“有段时间没来了,之前天天来。可能是高二下学期课业比较重,所以就没什么时间来。”
“不过每个月资助的钱倒是很准时,从来没有缺过。”她眼里满是欣慰地补充道。
表面上不近人情,私底下却坚持做那么久善心事,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边正聊着,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就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开口就是:“初夏姐姐,给你。”
“谢谢你呀。”谢初夏接过长长的一串冰糖葫芦,伸手摸小女孩的脑袋,疑惑地问,“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她眼珠子乱转悠,“我……我猜的……”
结结巴巴地回答完后,小女孩就跑开了,像是完成了什么指定任务一样。
谢初夏哭笑不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撒谎,大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
离这些孩子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谢初夏和秦向松就坐在对面看她们练舞。
谢初夏将手上的冰糖葫芦递过去,邀约道:“你先吃。”
秦向松直视前方,连看都没看就拒绝:“不吃。”
谢初夏看着最顶上的水果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取下,放到嘴里囫囵不清地咀嚼,发出咔嘣脆的声音:“差点忘了你不吃桃子,下面有山楂。”
秦向松这才扭过头:“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谢初夏洋洋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你不吃芒果和草莓。”
秦向松皱眉审视她。
谢初夏只好公布答案:“因为之前只要有这三样水果出现的便当你都不吃,我自己通过一次次的排除法总结出来的。”
“厉害吧。”她眨眨眼,十分俏皮。
秦向松:“……”
“无聊至极。”
没想到她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即使他没有刻意告知。
这人到底是有多闲?
“你吃嘛。”谢初夏递到他嘴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
秦向松依旧没松口:“不吃。”
谢初夏抿嘴,双手合十:“就帮我分担一个,拜托拜托。”
“啧。”
或许是被问烦了,他终于张开嘴巴,极其不情愿地咬了一小口。
“很酸吗?”谢初夏见他没有再吃的意思。
秦向松心烦意乱地动了几下嘴巴,看上去味同嚼蜡。
还没等他说出具体感受时,谢初夏便一口咬下他刚刚吃过的地方,将剩下的半块冰糖山楂吞入腹中。
“你……”秦向松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耳根子迅速攀红。
“怎么了?”谢初夏疑惑抬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身体绷得僵直。
她品鉴完后,自顾自地给出客观评价:“其实还行,这山楂不是特别酸。”
秦向松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好歹是个女生,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知道啊。”谢初夏倒是敞亮,毫不在乎地说,“但你又不是别人。”
秦向松哑然失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谢初夏没心没肺地又吃了一个山楂,嘴边都是闪眼的糖渣:“再说了,我们俩小时候不经常一起吃一个东西,连苹果都是你一口我一口。”
秦向松直皱眉,他双手环绕紧实有力的手臂,和她拉开座位的距离:“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还有。”他强调,“之前都让你少提小时候的事情了,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谢初夏委屈:“你只说过在别人面前不能提,没有说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能提。”
秦向松正襟危坐,如同冬日的松针,又冷又硬:“反正以后不许再提了,我现在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从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谢初夏舔了舔嘴唇周围的冰糖渣,品出一丝苦味。
“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变……”她压低声音很小声地反驳。
“什么?”秦向松像是没听到。
“没什么。”谢初夏迅速摇头,求生欲极强:“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男大十八变,也是越变越好看。”
她开始稀里糊涂地说一些奇怪的话。
秦向松眉心一跳,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你的当务之急是把嘴擦干净,而不是乱用句子,又用不对。”
“哦。”谢初夏继续吃手里的东西。
见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女孩们跳舞,她把吃完的竹签扔掉,拍拍手。
“其实我也很会跳舞的,你想看吗?”谢初夏站起来都准备起势了。
“不想。”秦向松撇过头。
“好吧。”她收回动作,有些遗憾。
其实这些年谢初夏一直都有在坚持练基本功,就是没有专业老师的指导,所以有些生疏。
那些小女孩练舞的动作和节奏,她只是看一眼就记住了。
课程结束,老师和学生陆续离场。
正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站在镜子面前捣鼓比划时,秦向松的话打断了谢初夏的念头:“磨叽什么?还练不练钢琴?”
“来了。”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谢初夏:“每次投喂的时候都说不吃,然后一口没少。”
秦向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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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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