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木栖:最近是没有好好休息吗】
乔简臻指尖一顿。
这条评论没了“大大”二字,过于熟稔的语气让他心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不过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抓不住尾巴。
乔简臻没有回复,继续刷着其他评论,准备下线的那一刻,又一条评论蹦了出来。
【云中木栖:少喝点酒哦】
乔简臻心里一惊,还没等他看清楚那条评论,手机响了,是时忱打过来的。
乔简臻犹豫了一会儿,电话自动挂断。他刚松一口气,电话又响了。
算了,万一真有急事呢。
“什么事?”乔简臻接起电话,问道。
“你……”
听筒里,时忱的声音有些纠结,背景是空旷的风声。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你能……下楼来接我一下吗?”
没等乔简臻回答,他又飞快地小声补充了一句,“……麻烦了。”
乔简臻疑惑道:“接你?你怎么了?”
时忱的声音里混着明显的懊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几乎是嘟囔着说:“别提了,摔了一跤。”
“然后?”
“……走不了了。”
“……”
乔简臻无语地笑了一下:“在哪,你等我。”
时忱报了位置,乔简臻想了想,先去找隔壁爷爷借了个轮椅,然后下了楼。
时忱摔的地方不算远,乔简臻赶到的时候,他正斜倚在路灯旁,双手插在深灰色大衣口袋里,路灯哑光的表面与他微乱的发梢都浸在秋日的凉意里,像幅未完成的炭笔素描。
乔简臻走近了才看到,时忱大衣的下摆沾着泥渍,一辆倒地的自行车横在几步外,前轮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卡在路缘的石缝里。金属车把上挂着片枯槁的银杏叶,在渐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这是……车祸?”乔简臻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看向时忱的脚,“脚受伤了?严不严重?”
时忱看着乔简臻带来的轮椅,“严重”两个字被他咽了回去:“其实还好。”
乔简臻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坐轮椅:“没事,这儿人不多,也没人认识你,不用不好意思。”
时忱抗拒道:“没那么严重,你扶着我就行。”
“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扶不动你,”乔简臻幸灾乐祸,“谁让你长那么高了。”
他拍拍轮椅:“二选一,要么坐上来,我推你去我家,要么自己蹦回学校。”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时忱。
时忱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抬手抹了把脸,像是突然老去了几岁,视死如归地坐上了轮椅。
乔简臻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推着轮椅往自家单元楼走去。
经过小区凉亭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的人,乔简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妈A:“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瘸啦?”
时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乔简臻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回复道:“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崴了。”
大妈B:“唉现在的小年轻,风风火火不知道在急些什么,今天光是我看见的都摔两个了。”
乔简臻:“……哈哈我待会儿教训他。”
时忱回过头,乔简臻掐着他的下巴,把头掰了回去。
大爷A:“这好像是老张头的轮椅!你是老张头的孙子?”
乔简臻答:“我是张爷爷的邻居。”
大爷A看向时忱:“那他就是孙子喽?”
时忱:“……我不是。”
乔简臻:“……他确实不是张爷爷的孙子。”
大爷A:“那他是谁孙子啊?”
乔简臻:“……他当然是他爷爷的孙子。大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乔简臻不想再和大爷争论孙子不孙子的问题,他使出浑身解数,脚步加快,把时忱带进了电梯。
“累死了……”乔简臻靠在电梯壁上,微微喘着气。
经此一劫,孙子……时忱想找块砖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乔简臻,你不是说这里人不多吗?”
乔简臻双目无神:“对啊……平时这个点确实没人,大爷大妈今天提前下来跳广场舞了?”
说完他又捶胸顿足:“是我错了,神一样的大爷大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预测行踪的。”
时忱沉着脸看他,眼神里压着隐隐的羞耻和恼意。乔简臻却觉得,这样的时忱有种说不出的有趣,反倒显出几分平时见不着的生动。
见他行动不便,乔简臻那趁人之危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他蓦然抬手,指尖轻轻掠过时忱耳廓。那片皮肤原本已恢复常色,经他一触,竟又慢慢透出薄红。
“别这样看我,”乔简臻说,“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故意的。”
他话音落下,时忱的耳尖更红了。
见此情景,乔简臻忍不住凑上前近距离欣赏此等奇景,刚想得寸进尺,电梯门开了。
“呃……摁错了,不好意思,你们上去吧。”
电梯门外的小姑娘不知所措,目光在距离极近的两个男生身上徘徊,惊恐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乔简臻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
电梯门合上了,时忱气定神闲地收回手,连坐姿都变得闲散舒适了许多。
乔简臻:“……”
怎么感觉他心情还好一些了呢。
进了屋,乔简臻拿了医药箱,在时忱面前蹲下,要去撩时忱的裤腿。
时忱连忙缩脚:“我自己来。”
乔简臻没坚持,把医药箱塞给时忱,在沙发上坐下:“怎么摔的?”
“遇到个不长眼的人。”
时忱掀起裤腿,低头查看伤势,右腿外侧从膝盖到小腿中部,一片不规则的擦伤正在渗出血珠,伤口边缘微微肿起,泛着不均匀的红色。
他皱了皱眉,开始消毒:“那人慌慌张张的,一边跑一边回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拐角处突然冒出来个人,我刹不住车只能拐弯,就撞上了马路牙子。”
乔简臻想了想:“我去找物业调监控吧。”
“太麻烦了。”
“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吃这个哑巴亏。”
时忱合上医药箱,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乔简臻:“你担心我啊。”
“我那是求个心安,”乔简臻眯起眼睛,“你是来找我的路上出了事,我总得负责吧。找我什么事?”
时忱坐直了,认真地说:“中午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用了一个下午,重新审视了一下我和你的关系。”
乔简臻坐了下来,点点头:“哦,你终于要放弃了吗。”
“并非。”
“……啧。”
“当初劝你分手,我一时心急用错了方式,话说重了,是我的错,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但我那时对你没有恶意,从来都没有。”
时忱的眼神沉稳而干净,视线没有半点游移:“我会努力弥补这一年多的疏忽,更会全力追回那曾经错过的四年。”
“乔简臻,请你再相信爱情一次,给我个追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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