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曼以为,昨天晚上不欢而散后阿伽虽不至于赶她出去流落街头,但也不会再理她了。结果第二天一早他没事人一样,大清早就来敲她的房门喊她吃早餐。
掀开窗帘,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多曼很疑惑,缅甸人都起这么早?
洗漱好下楼,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米线。大概是因为昨天自己骂得太凶了,他没敢做白汤底的鱼汤粉,也没敢做咖喱鸡面。煮了两碗云南人常吃的小锅米线。
他做事情一贯细心,煮米线的番茄剥了皮,腌菜也切得细细的。
既然他决定息事宁人,多曼也不打算为难自己,端起碗就吃。能饱餐一顿算一顿,按照他们吵架的频率,她被阿伽扔出门流浪是迟早的事。
吃完米线她习惯性的想去摸烟,忽然想起她身无长物,口袋里连个钢镚都没有,更别说烟了。
她腆着脸问阿伽:“有烟么,瘾犯了。”
阿伽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冰箱端了一盘切好的果盘摆在她面前。语气淡淡道:“把嘴塞满你就不想抽了。”
多曼耸耸肩,人在屋檐下,水果……也行!
拿叉子叉了一块菠萝喂进嘴里,没放盐,这么吃也不知道会不会上火。算了、算了,嗟来之食还挑剔什么?
正吃着,阿伽拎着一个药箱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对她道:“手伸出来。”
多曼把左手递过去,阿伽握着她的手掌,小心地揭开掌心的创口贴,镊子夹了一团碘酒棉球小心地给她清洗伤口,怕她疼还轻轻地给她吹气。
餐桌上的白玫瑰静静地开着,天渐渐亮开,花园里的禽鸟站在枝头啾啾啾。在这温情脉脉地气氛中多曼叉水果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上完药,贴好创口贴,阿伽对多曼道:“虽然是阴差阳错,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出去散散心,换换心情。”
这里是蒲甘呀,和柬埔寨吴哥窟、印尼婆罗门浮屠并称为东南亚三大奇迹的蒲甘呀!她也想好好看一看的好吧?
多曼没看他,继续吃着水果,嘴里应道:“好呀!”
见她答应,阿伽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语气轻快道:“你吃完了就上去换衣服。你的手不能碰水,盘子不用管,放水槽里就行。”
多曼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换衣服吧!”
她这两天不是呲牙,就是骂人、顶嘴,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乖得阿伽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但想到她这两天说翻脸就翻脸,只能作罢。
上楼换了一条黑色描金筒裙,白T恤扎进裙子里系上腰带。戴上浅色的巴拿马草帽站在镜子前,多曼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给予自己一个充分的肯定。
“嗯,好看!”
阿伽看着缓缓下楼的多曼,今天她的眼中没有冰冷的讽意,眼角上扬,仿佛对出门满含期待。再加上这一身衣裙,阿伽觉得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抿着唇想说点什么,踌躇了半天最后只是把墨镜递给多曼。
车子往娘乌镇驶去,两一个开车一个看风景,都不说话,车内一室的寂静。
阿伽低头,看到多曼夹着丝绒拖鞋的脚趾不安分的扭动,他的心忽然使劲跳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多曼撑着下巴一脸冷淡看着窗外的侧颜,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怕她看见,又连忙绷了下嘴角,不动声色的隐住唇边的笑意。
娘乌镇是蒲甘旅游的大本营,他们到达时,已经有很多游客在集市上吃着早餐。
阿伽找了个地方停车后又去租自行车的车行租了辆自行车。拍拍后架示意多曼上车。
多曼很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会骑、不用你带我,你在给我租一辆。”
这女人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阿伽看着她的裙子无奈道:“这里离塔群至少还有四五公里,你穿得这么漂亮就是为了汗流浃背的蹬自行车么?”
都分手了还要我搂你的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腹诽归腹诽,多曼还是侧坐在后架上,手指意思意思地捏着他的衬衫。
阿伽骑得很快,清晨的风吹得他的衬衫鼓鼓的,也差点吹飞了多曼的帽子。她不得不一只手按住帽子,一只胳膊搂着阿伽的腰。
她的手绕上来的时候,阿伽满脸都是得逞的笑容。
古城的路起起伏伏,田野里散落着大小不一地红砖塔,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晨曦微微崭露头角,远山、稻田、佛塔在白雾的笼罩下犹如一幅灵动、秀美的水墨画。
阿伽高声给她讲解:“蒲甘在以前据说有444万座佛塔,后来因为战火、地震、暴雨,现在就剩2700多座了。”
多曼撇着嘴道:“缅甸人就是爱吹牛,写战争史书动不动就说雄兵百万,真有百万雄兵还能被乾隆皇帝打得到手的暹罗都飞了?444万座?他们的地够建这么多佛塔么?”
阿伽回头很郑重地强调:“干嘛光说乾隆,那场仗我也打了。”
多曼…….“转回去,看路.”
自行车穿梭在塔林中,最终在一座白色寺庙前停下。
寺庙四周都有长长的走廊,阿伽牵着她的手沿着其中一条走廊来到一个开满鲜花的大院子,一座高塔屹立在院子中心。佛塔走廊的墙壁里密密麻麻嵌满了数千尊金色的佛像。庄严地低着头,俯瞰脚下的芸芸众生,
被贴着金箔、镶嵌着宝石的宝塔亮瞎双眼的多曼喃喃问道:“这就是和大金塔齐名的阿南达佛塔么?上面的宝石是真的么?”
阿伽被她这种不可思议地梦幻表情给逗笑了,牵着她往塔里走:“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进塔内,一个信徒正在给佛龛上的佛像贴金箔。
虽然允坎的傣族对佛祖也很虔诚,但还没虔诚到缅甸这份上,天还没亮就来上供。
爬上宝塔的平台,多曼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那些光彩夺目的宝石,她眯着眼研究半天,觉得应该都是真的。糊弄鬼也不能糊弄佛祖啊!
阿伽在一众游客的长枪短炮中占了一个好位置,招手让多曼过去。
刚刚还朦朦胧胧地粉色迷雾被漫天地橙光撕开,虚幻朦胧的万千佛塔中热气球缓缓升空,氤氲浮曼。
阳光倾泻在平原上那些静谧的寺庙,布满整个天空的彩霞和四射的金光让人觉得,自己也沐浴在佛光之下。
多曼揪着胸口的T恤,喃喃自语:“这就是阿利摩陀那补罗!”
阿伽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闻言惊讶道:“你还知道蒲甘这么古老的名字?你这么博学的么?”
多曼没理他的调侃,嘟哝了一句:“我渴了。”
阿伽马上让她乖乖站着不要动,他去给她买水。
最美的日出欣赏完,游客背着相机又继续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平台上的我人瞬间走得一干二净。但塔下的庭院间,手捧鲜花、贡品的信徒却还络绎不绝。
阿伽买了水回来,见多曼靠着塔墙出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筒裙上的金色描纹犹如落日下的河水,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他忽然想起洛神赋里的一句诗:“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走上前把水递给过去,却发现她的脸上有泪痕。摘下墨镜,两只眼睛红彤彤的,配上湿漉漉的鼻子,像只兔子。
阿伽又心疼又好笑,将她搂进怀里:“刚刚不是还挺开心的么!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就哭上了?害怕我把你扔在这里自己跑了?”
多曼伏在她胸前哭得直哆嗦:“我想我阿婆了。”
阿伽拍着她的肩膀,抬眼看看四周不解道:“我也没看出来这上面有什么能让你想起你阿婆的,人都走光了连个老太太都没有。”
这个人……
多曼掐着他胸口的肉使劲扭了一圈,听见阿伽疼得嘶嘶直吸气才道:“你装什么蒜?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起我阿婆么?你选了蒲甘住难道是因为了这里风景美,还是这里庙多佛光普照能陶冶情操?你就是为了堵我祖奶奶丹琳。”
阿伽低头皱眉看她:“我说你怎么知道蒲甘以前叫阿利摩陀那补罗。合着你对你祖上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呀!”
多曼推了他一把,没推开,瘪着嘴唇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害臊,一把年纪骗我一个小姑娘。”
“唉!”阿伽叹了一口气,把她又往怀里紧了紧:“傻孩子,我有心欺骗是真的。可我爱你,也是真的啊!”
多曼的脸埋在胸口,声音嗡嗡的:“我以前跟你说过,你要是敢骗我,就分手。”
“是分了呀!可你只说分手,又没说分了手不能和好!”
这个无赖,多曼愤怒地抬头准备喷他个满脸开花。却不想她这一抬头正中阿伽下怀。
他低下头吻住多曼愤怒的小嘴,帽子掉在地上,多曼拍着他的肩呜呜两声示意他。没有了碍事的帽子,阿伽的大掌扶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更深入了,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着她的舌头一起起舞。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依,阿伽滚烫的气息扑在多曼陀红的脸颊上。
多曼搂着他的腰不好意思地咬着唇:“在寺庙里做这种事不太好吧?佛祖怕是会生气的。”
“佛祖慈悲为怀,会原谅我的情不自禁的。”他轻吻她的鼻尖乞求道:“我们和好,好不好?”
多曼问道:“那你还敢骗我么?”
阿伽摇头:“不敢了!”
多曼垫起脚吻上他的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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