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御剑在空中,他已用咒法洗净衣衫,那莫须宄之头颅让梁送去了酆都,让霍珏安排,用十八层地狱的鬼魂镇压最合适不过。
转眼回到绕云,本以为是皆大欢喜之时,可孟章从上空俯瞰便已经觉得绕云府不对劲。虽早已想到莫须宄会有调虎离山之计,但有那解家两人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可眼下绕云府莫名其妙上了护山结界,实在不知所云。
孟章御剑到了门前,他皱了皱眉,刚要伸手打开结界,却听闻木傀儡倾巢而动,一个个断臂残肢的傀儡朝着他冲来,孟章正要反击,木傀儡们忽然又停下攻守之势。
转眼,大门打开,解满身着便衣,手臂绑上绷带:“神君。”
“阿满,你……这怎么回事?”
解满沉着脸,右手一挥退散了木傀儡,他做出个请君入瓮的手势:“外面不方便。”
“好。”
随解满来到解家两人的住所,途径之路,皆有毁坏的现象,石板小道有几处被劈开,更有几处已经无法行走。孟章似乎料想到什么,但那想法又立马被其他取代,直到看到院内踱步的酆都,他才将“或许是解君搞了什么新玩意才导致府邸被炸”这假设收回。
酆都上前三步:“孟章!你快随我去看竹元。”
孟章紧随其后,问道:“竹元怎么了?”
“你……”酆都顿了顿,“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了再谈。”
“好。”
从屏风后头绕过,隐约听到细细簌簌的声响,转过,映入眼帘的是兮,她眼袋子红肿,妆发十分潦草,一只手拿着不知什么饰品,跪坐在床榻边。
“神君……”兮听到动静,她木讷着转过头,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光亮,看到孟章的一瞬间,这个小女孩踉跄着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扑到眼前之人的怀中,声音已经哑了,连抽泣都只有嘶鸣。
“兮?”孟章稳稳地抱住这个泣不成声的孩子,他下意识担心身上是否有血腥味,安慰着,“怎么了,哭成这样。”
怀中女孩,将泪珠沾湿了孟章的衣衫,她猛地离开孟章怀抱,吸一口气,手指运用灵力在空中画出:“神君大人,救救竹元。”
酆都上前撩开了床榻的白幔帐:“我是尽力护住了竹元的心脉……”
孟章抬眼看到解君脸色苍白,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章,你听我说,你且不要激动。”
“帝君不必用灵压控制,我自有分寸。”
酆都拂袖,“言简意赅”——
孟章去西荒的那天,解家两人就带着漓回了绕云,是那解君从一个不知名的山神手中淘来了好东西——一块品质不错的沉香木。
解君兴致勃勃地抱着这块宝贝回到住所,说是要造出一个可以上天入地的新鲜玩意,名字让漓来取。然后这家伙一头钻进木傀儡堆里,连着三天摸不着人影。解家两小子在那几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早上摸得着,晚上铁定寻不到。而漓也闲来无事,拿着笤帚和木傀儡抢活干,有时下山去帮农家扫雪,也有时耍剑不忘闻鸡起舞。
远在西荒,孟章与莫须宄在幻境里的时间与外头不同,里面过了两三时辰,而外界早就已经两三日匆匆。也就是第二个日头出了事。
解君清晨过了早,喝了茶,在自己院子里练枪时,听到藏屋发出巨大声响,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接连再三,她才收拾了去屋子里察看。谁知推门入房,她便看到漓揉着脑袋坐在书架子旁边,古籍四散开来落了一地。
解君着急忙慌上前扶起漓,连声:“怎么了,有没有敲到头啊,这么不小心?那连着的三下都是这破籍子摔得?哎哟,哎哟,心疼死我了。”
“解……竹元你别揉了,没砸到我……”漓想要推开解君的手,却又是一阵头晕,踉跄在原地。
解竹元秉持着孟章走之前的万般嘱咐,又絮絮叨叨起:“这屋子的古籍积灰有短时间了,阿漓你没必要隔月来扫尘,扫了也用不着,还浪费时间啊……嗯!这本,我找了好久,居然在这里!”
“嗯?”漓扶着书架凑过去,“在架子最上面翻到的。”
“怪不得……”解君转过头问,“还晕吗?”
“不晕了。”漓忽然将身子直了直,“喝茶去?”
“好啊。”
两人结伴去青荇殿,一路来解君个不停地吹嘘自己手头上的大项目,漓也一个劲的附和,颇像是从私塾回来的路上,那孩子总喜欢将一些无趣的故事给她的娘亲。
坐在青荇殿的里屋,暖炉熏人微微醉,某解家人士摊在靠背引枕上,眯着眼看漓将茶水拿来。只见漓贴心道:“送去吧。”
一旁木傀儡拎起盒子,摇摇晃晃地,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屋子。解君问了句:“盒子里的是啥?”
“本是给你们准备的点心和茶,送去给梅元了。”
“还有阿满的份?等等,那我的呢,我的呢?”
漓笑了笑,温热茶水滚滚来,桌上放着有些粗糙的糕点,虽看着不甚雅致,但胜在亲手。解君呲溜起身,挣扎着吞了一个,猛灌盏中清茶,砸吧嘴,又吞一个,一连三下,茶喝完了,点心却还没有过半。
“怎么做了这么多。”解君似是吃饱喝足,又重新瘫回引枕上,她侧着脸,无名的睡意涌上眼皮,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大哈切。
漓坐在一旁,什么也没有入口,就这样笑着看解君逐渐要阖上眼。
困意来袭,猝不及防,那“大汉”忽然记起今日之事未完,挣扎着起身:“我的小物件还没有做完,嘶……”
解君脚一软,一瞬息,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笑容诡异的漓:“阿漓你在糕点里放了什么佐料?”
“只是佐料吗?解大将军。”
“你不是漓?!”
“漓”这张温润公子脸,突然堆上满是运筹的表情,见他蹲下身,扶起解君,边说:“竹元,你这是脚软了,可别糊涂。”
解君一咬牙,推开“漓”,往后一仰,靠在圈椅边上,喘着粗气:“糕点还是茶……软骨散,好伎俩……还加了抑制灵力的东西?”
“嗯,猜的不错,但你还是中招了。”
解君努力支撑这副摇摇晃晃的躯壳,似乎已经到了万般无奈的地步,一旁看戏的“漓”瞅见赤龙刺青张牙舞爪地爬上她的脖颈,笑道:“竹元这是视我为敌人了?”
解君笔直起身子,心道:“怕不是夺舍了……”记忆回溯,那孟章一句“漓的魂魄残缺”给了她答案。
“莫须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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