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降至谷雨,寒潮已去,天开始不安分的淅淅沥沥,雨珠落在房檐上沿着屋瓦粘在挂席外边,还有些凉意。等至立夏这个春天也就过去了,细数还有十五日,天边的东方七宿终于不用劳心劳力,睡个安稳觉。

青荇园,解君急匆匆从妖界回来,一赶到就揪着孟章一顿批:“妈的,莫须宄根本不在牢里,我才隔了几天没去看,这龟孙就给逃了,妖界还一直压着不上报给仙界,连黄老都不知道,我看着妖界君主这个孙子是要造反了。还有不止莫须宄,这个才是叫我最气的,白檀居然也逃了,妖界君主几条命就敢这么松懈管理。”

孟章递去一杯水,叫她慢慢说,这一连串叫人反应不过来。

解君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又把妖界不称职的主子骂了一遍,尽是些入不了耳的脏话。

解满听不下去了,理了理思绪,简洁明了的解释道:“莫须宄、白檀已不在牢中,与他们一起出逃的不下十位,妖界君主并没有去逮捕,也没有上报仙界。”

妖界的大牢都关押着不得了的人物,这一下放出这么多,也有够头疼了。解君囫囵喝下一盅茶,骂骂咧咧:“这君主就等着换人吧,我要是他祖宗非得从坟里爬出来给这个龟孙一拳头,他娘的。”

“现在你都知道了,仙界估计也马上会派人去查。”孟章拍拍解君的肩,这事情他们也管不着,当年莫须宄被擒一事天帝就没打算认真管。一个私通外敌的犯人不关在天牢倒是送去妖界,骊山老母真把捡来的蛇妖当自己亲生的,好一手视若己出。

可解君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莫须宄是他抓回仙界的,这家伙声也不吱一下就跑了,妖界那位还吃好喝好的在快活,越想越气,皱着眉头的脸鼓成了一只河豚:“大哥,来陪我打一架。”

解君本想着找黄柏庄,结果人家也刚刚知道事情,急急忙忙没空搭理她,解满又不肯动,只要孟章来受罪了。

她的好大哥眼瞅着解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答应下来,示意解满把府邸的结界打开,陪着她去练武场耍两下子。

绕云府浴场正对面就是练武场,高大又气派,若是在高空俯视绕云府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乌黑砖瓦的建筑,场内每一根柱子都有结界加持,散发金色的咒文衬托漆黑的主柱,可还是被解君打断过好几根。

两人换上便捷衣裳,高束马尾。解君随手拎起架子上的红缨枪耍了两下,感觉衬手就招呼孟章:“大哥,选好了没有?”

“好了。”孟章随便拿了把长剑,点头道。

解君手持红缨枪踱步走进结界内,结界外白光一闪,场内四处窜出锁链直击梁柱,一道又一道将两人包围,下一瞬锁链又化为一层看似吹弹可破的薄膜样子。

结界内孟章念诀唤出一圈水雾,长剑一划水雾更浓,渐渐模糊视线,谁知一道红光直冲刺入,解君闪身腾空以力打力朝着孟章所在舞动红缨枪又是一轮横扫,声势浩大却扫了个空。

她算是冷静下来,手握红缨枪,长柄上的锐利尖头在地面上划出声响,观视周围水雾,一双明目现出警觉,捕食者的气势抖出几分。

她不客气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大哥,这莫老鬼出来,加上木傀儡失控,这下有得玩了。”

“已经调动暗卫了。”孟章没肯从水雾里出来,他不擅长进攻,耍剑也比不上解君,算是自己先退一步。

解君看出孟章的意思,可是她自己不爽的很,面前这人擅长埋术法,她还未思考攻破之术,那雾便一泓而上,水雾间亮出一把长剑,剑光极快,解君见招拆招步法轻灵稳健,是行云流水之速,力拔千斤之力,枪似游龙,招招致命。

“能不能认真点?”解君胜负欲被激起。

敌在暗,她在明,叫人好生郁闷。

孟章一甩长剑,没给人说话机会,发起猛攻。剑气直逼,系在剑首的流苏十分不安分,同梁柱上的锁链在颤抖,一小脉灵力被注入剑身,舞剑者挥剑斩开水雾,缨穗见状有机可乘毫无顾忌,尖锐的箭头立马被剑脊挡住。

解君在妖界天天和黄柏庄干架,孟章一到春就天天在院子里睡觉,虽说每日早晨有练剑的习惯,但就这也没法和解君比。

红缨枪渐渐得势,七刺七扫,毫不客气刺向孟章颈部,孟章手挥长剑招招化险为夷,道一个柔中带刚。

箭头那缨穗红得耀眼,却突然被一团火焰点着,解君立马脱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整个红缨枪着了起来,此刻孟章手里的长剑也应声断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在外的解满咳了一声:“灵力超出承受范围。”

“……那我用自个的。”解君不屑道。

“你想拆了绕云府在重建?”孟章捡起掉落的流苏,“干脆在后山辟块地出来专门供你耍枪。”

解君擦了把汗,她主火实在是热得慌:“那还是先得给大哥搞个专门睡觉的地方。”

话毕,一处挂在大梁上的锁链因年久失修直接从中断开,粗大的铁链气势汹汹袭来,解君刚要亮出自己的枪去堵。

解满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四个匕首,匕首迅速将铁链牢牢的钉在了主柱上,还没好气地说:“阿姊,你要是用自己的红缨枪,这柱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的要的,哎,这玩意又要整修了。”解君看着生锈的锁链,叹一气,转过头发觉孟章早就起身去对面浴场准备沐浴,立马赶过去,不忘叫解满,“记得关门。”

“又叫我收拾。”解满暗暗抱怨。

解君三两脚赶上孟章,乐呵呵的样子刚才想必骂人的气也消了,她笑眯眯说:“大哥过几天去一起边青山呗,带上阿漓。”

“春还没过。”孟章打着借口,“漓身子也还没好全。”

春还没过,还有很多琐事要做,主要还是上次陪解君出门,结果是去走蜀道,以凡人之躯去领略了一遍山高谷深。

“你让手下星官去做,而且边青山有位能观前世前缘的道士,不如去看看?”解君巴拉巴拉又是一堆,“据说它‘丹岩沟谷,赤壁陡崖’却绿树围绕,四季不老,而且它是‘蜀中四秀’之一啊。”

还不是一个人去求取木料太无聊了。

“没空。”孟章答。

“不行,我已经和阿漓说好了。”解君摊出底牌,就等着孟章不去也得去。

孟章已经习惯这种无赖式交流,也不想说什么,就当默许:“你还跟着我进男浴?”

“不是,不是。”解君在怎么无赖还是知道男女有别这四个字,哼着小曲自顾自去了。

孟章走进男浴,随便进去一个房间,这浴场被解君改成一个个小隔间,绕着中间的温泉隔开。

隔间的深褐色木板刷上特殊材质的漆料经久不腐,还有一味清幽的香,闲来无事泡上一会实乃享受。

孟章倚在隔间内温泉石旁,这温泉早年间为了治疗他的寒疾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药材,可以当半个药浴用,且闭目养神惬意的很。

他沉浸了几分钟想起有事急着处理,匆匆起身站在屏风后擦拭,还没穿好衣裳听到有人推开隔间的木门,那承重的咯吱声似乎在强调有人闯入。

这么仔细想来孟章好像并没有把门口木牌的“无人”翻为“勿入”,怎么就这么巧碰到同一间来。

“是小满还是漓……”孟章捏了捏眉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现在该如何是好……

躲在温泉里下水声必然被听到,呆着不动等那人进来看到自己实在尴尬,还是贸然走出屏风当作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都不是良策。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孟章听到身后猛地一记着地声。

“嘶……”漓呜咽一声,这地被水雾沾湿,滑得很。漓懊恼地捡起散落在地的皂角和熏香,无意间扫了一眼屏风后面,多出一双脚。

屋外的木牌子挂着的是“无人”,若非是忘记翻了……这么一来府里一共住了四人,路上正好遇见了解满,浴场也分了男女总不该是解君,只有一个人了。

漓意识到什么,立马收拾好,穿衣飞快,一声不吭地走出隔间,瞥眼再次确认木牌上面的字“无人”。为什么要用没有锁的门,不如安上锁也省了忘记翻木牌子。

他的脸刷的红了,混合着白雾,湿漉漉的,这几天在府里吃的好还算长了些肉,刚才走得匆忙衣服没有整理利索,那宽大的衣领松松垮垮,像是搭了一块布。

漓窘迫着,立马冲到隔壁间,将门重重地关好,倚在门上,似是跑了小半段路,一直喘着气,脸一会白一会红的,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么。

这几日与孟章的相处,漓是体会到了照顾,是长辈对孩子的关怀之情。可是叫现在这么一搞,他止不住的想着孟章,也不知怎么,脑子里甩不开孟章的脸,一张靠得很近,明明是薄凉人的脸,却还喜欢带着笑。

那木门沉重开门声定然是听得到的……幸好没有撞上,不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是漓,如何是好?他已经明确知道了,里头是孟章啊。

这一时半会的,这一个屋檐下的,还是赶快埋了自己罢!

漓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袍,还是瘦骨嶙峋的样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长处,不能上战场杀敌,顶着一张从小被嘲笑的脸,那山里的妖怪总笑话他:“白脸小鬼,长着张做奴的脸。”

后来遇到洄,索性洄也长得很好看,就没有人笑话他了。

可是那声音还是伴着漓,扰着他。

漓多想变得稍微厉害些,让人看到他,不再是样貌,而是自己的实力。

那一头的孟章听到声音消失:“怕是看到了脚。”心里估摸一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省的尴尬,他是无所谓,可是后生脸皮薄,鬼晓得傻后生现在在哪个角落里。

是,漓在水里,他将自己没入水里,还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解君基本人物档案:

姓名:解君/字:竹元/身高:182cm/年龄:554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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