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因为我没接受你的告白才这样说我的。”谭言心开口说道,“也是,瞧你这样谁会喜欢?”
“老子有的是人喜欢。”男孩开口说道,“你有那样的爸妈,谁还敢要你?谁不知道你之前的工作是因为你爸妈才辞职的。”
谭言心抓住一旁的理发剪,手指已经嵌进肉里,她死死盯着男生一句话也不说。柳葳蕤见状急忙上去拉住谭言心的手,将剪子换到自己手中,轻拍她的手背。
“像什么话。”一句浑厚的男声响起,是店长张自严。张自严手指指着几位员工呵斥道,“顾客都在这还这么吵闹,是觉得我们生意太多了?一个个没事都给我去把毛巾洗了。”
谭言心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直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张自严见谭言心还在气头上,皮笑肉不笑走到她身旁,轻楼住她的肩说:“小谭,别生气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他说完,谭言心一把甩开他的肩膀,恶狠狠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自严有些尴尬地看着柳葳蕤,“这孩子就这脾气。”
柳葳蕤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张自严,张自严似乎很关心谭言心,是长辈的关爱?她也没有长期待在理发店不太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是看起来谭言心似乎很排斥张自严的接触。
有些事情不能妄自判断,但是有警惕心是件好事。
柳葳蕤站在一旁看着谭言心工作,好像刚才的事对她没什么影响,她泰然自若地处理赵柠的头发。张自严兀自走到柳葳蕤身旁开口说道:“小谭这孩子在我这已经干了一年半多,她十六岁就来这里打工。我原本以为她不爱读书,但现在看我的想法是错的。我之前提议她回学校继续上学,这孩子一点都不领情,不愿意上学非说要留在店里打工。”
柳葳蕤听了张自严的话,皱着眉头回了句:“是吗?”
“这孩子也可怜,被她爸妈吸血。我之前还说借她笔钱让她早点脱身,却被她骂个狗血淋头。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你说这年头要自尊心干嘛?自尊心能赚钱?”张自严转动手里的珠串,浑浊的眼球却直直盯着谭言心,“我把这孩子当女儿一样看待。”
柳葳蕤舒展着眉头双手环抱在身前,微微点头说道:“自尊心确实不能赚钱。但是没底线的人估计前后都能卖。”
“就是啊。”张自严附和道仿佛找到知己般,抬起手想搭在柳葳蕤肩上,却见柳葳蕤走到赵柠身旁。他揉搓着双手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直到九点才结束,赵柠慵懒地伸了下腰。谭言心领着两人前去结账,柳葳蕤直接让她扣卡上的钱。张自严凑到谭言心身旁:“美女,要不要再充值?上次充的钱没剩多少了。”
“下次吧。”柳葳蕤见谭言心在张自严身后向她比叉,怕她再次被割韭菜。
赵柠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又看向店外一片漆黑,昏黄的路灯并不起作用。赵柠看了眼柳葳蕤,“不送你朋友回家吗?”她朝身后的谭言心扬了扬下巴。
“言心,我们送你吧。张店长你没什么意见吧,毕竟你把她当女儿看。”
张自严搓了搓手撇了眼身后的谭言心,“这是当然了。”他手搭在谭言心肩上,“还不快去。”
谭言心赶快收拾好东西跟在两人身后离开理发店,张自严看着谭言心离开,嘴角的肌肉挑了挑,浑浊的眼球蒙上一层雾。
三人两前一后走在中南路上,昏黄的路灯把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刚入春没多久,节假日过后又会是海棠花开。谭言心低着头看着影子,自己好像还是个小孩子,她理了理领子,长长呼出口气。
赵柠转头朝谭言心说道,“你过来点。”
谭言心听了这话加快脚步走到两人身旁,一路走出中南路跟着两人坐上了车。一路上车上没人说话,谭言心看向车窗外,一排玉似的珍珠朝后倒,风夹着灰尘从车窗里灌进来。
“你多注意你店长,你一个人在外打工也不容易。”赵柠开口提醒她道。
谭言心低着头埋进领口低声地回了句:“嗯。”
只见前方抛来一样东西,谭言心稳稳接住发现是小瓶喷雾。
“防狼喷雾,遇到危险就用它。”柳葳蕤看着后视镜里的谭言心说道,“我跟你柠姐都用它。”
“谢谢。”
“你要不辞职换一份工作,或者干脆去读书。”柳葳蕤提议道。
谭言心摇着头拒绝了,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谭言心让两人送到静安路就下车了,她跟两人打招呼离开却被柳葳蕤喊住。
“这是我俩的名片,有事就打这上面电话。”柳葳蕤指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说道。
谭言心点头说了句谢谢把名牌收进口袋离开。
见谭言心上了楼,两人才驱车离开。两人在车上也不说话,直到送赵柠到楼下,赵柠才主动开口说道:“你喜欢她?”
“拜托,她20,我28,怎么看也不合适吧。她不是我这一类人。”柳葳蕤趴在方向盘上说道,“况且,我这人喜欢旧一点的。”
赵柠有些不相信地点头,“是吗?算了,你没事别随处留情。我先走了。”
送完赵柠,柳葳蕤驱车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谭言心的事和赵柠的话。她不喜欢那孩子,只是觉得谭言心一个人十六岁就出来谋生打工有些可怜,还会碰到乱七八糟的事,是怎么一个人渡过这四年的?连读书这种事情都做不到,柳葳蕤心里生出心疼的意味。
谭言心很明显不是她这一类人,她不能把好好的孩子带进阴沟里,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跟她妈妈一样开明。更何况,她心里还藏着一个人虽然已经分手三年。
柳葳蕤突然有些伤感,她突然很想知道对方过得怎么样。
谭言心回到家里直接躺在床上,她从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看来她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谭言心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件事,她把头蒙在枕头里,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谭言心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接起电话,一阵吵闹声从耳边响起,“这个月怎么还没打钱回来?让你出去是工作的,不是玩的。”粗壮的男声响起,发出几声咳嗽,“你弟快要上大学,还需要很多钱。你快打过来。”
谭言心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月没多少钱了,我也要吃饭,我也要生活。”
“没钱?没钱你就多打几份工。送你出去不是去玩的。”还没等男人说完,温柔的女声响起:“心心啊,过年记得早点回来哈。我们在家里等你。你也知道,你爸这人不管家里的事,光靠我赚是养不活这一大家人的。你弟弟他也马上要高考了,这上大学要很多钱。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你自己在外面也多注意身体。”
还没等对方说完,电话就中断了。谭言心把手机丢到一旁头埋进枕头里。小黑见她这样跳上床趴在她身旁,发出呜呜的声音。谭言心双手撑住自己坐在床上,她用手背抹去眼底的潮湿,“小黑,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家好不好?”
小黑朝她汪汪了几声,看着她打开手机银行汇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钱回去,又见她充了笔话费。
“小黑,等我弟上大学了,我就去读书。”谭言心抱着小黑说道,她感觉自己不能这样,但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谭言心是痛苦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隐约觉得这是不对的,但她却想不出解决办法。她痛苦地挣扎着期待新的一天来到。
身体很累,心也很累,谭言心握着防狼喷雾沉沉睡去,她已经好些天没睡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柳葳蕤起了个早打了个电话回家里。
“你还晓得打电话回家里。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妈嘞。”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过些天我去看您,当然得趁咱爸不在家。”柳葳蕤摸着阿呆的毛发说道。
“你啊。人小鬼大。”林挽风嗔怪道。
“妈,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些事的。毕竟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
自从柳葳蕤送了防狼喷雾给谭言心,谭言心常将它放在口袋。
这个月还剩半个月,最起码做完这半个月拿到工资再辞职,谭言心在心里盘算着,她盯着纸条上的古诗词背诵,这是她昨天默写下来的。最近睡眠情况好些了,谭言心便多花了些心思在学习上。
张自严见谭言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把坐到她身旁说道,“小谭,在看什么呢?”他低着头瞥了眼纸条上的内容,手时不时触碰到谭言心腿上。
谭言心见周围都是顾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微微挪动位置,口齿不清地回道:“没什么。”
见张自严也跟着挪动位置,谭言心立马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店长,我去洗毛巾了。”
张自严看着谭言心离开,手指在嘴边摩挲着,眼神始终盯着谭言心的背影。
一个女员工提着水桶从他身旁经过被他一脚绊倒,一桶水泼得他脚下一湿。
“店长,对不起啊。”女员工手忙脚乱地说道,她赶快取来一旁扫把打扫。
“怎么走路的?扫把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拿拖把。”张自严甩掉手上的水珠破口大骂道,“倒霉死了。”
张自严一瘸一拐离开了理发店,嘴里还不停咒骂着。女员工见张自严离开对着他的背影啐了口水,“老变态。”
谭言心在水池边洗着毛巾,见肖雨婷提着空水桶走到她身旁:“雨婷,你放这我来洗吧。”
肖雨婷黑着张脸,打开水龙头放水。水声大过两人的交谈声,肖雨婷走到她身旁拿过她手上的毛巾,两人挤在一处反复搓洗着毛巾。
“你什么时候辞职?”肖雨婷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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