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严一把拉住手腕把她甩向沙发,她踉跄着撞向沙发扶手,后背传来钝痛,额头却结结实实地磕在身后的白墙上。“咚”的一声闷响,谭言心眼前炸开无数金星,脑袋里像塞进了一面被敲乱的铜鼓,嗡嗡声震得她半天回不过神。
巨大的声响惹得小黑不停犬吠,小身子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你去哪?怎么?这个月过后就要辞职了?”张自严啐了口口水,“我看你现在还能去哪?我摸摸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话音之间,他已经径直冲上前,单手死死将她按在沙发上,膝盖顶在她腿间,另一只手像毒蛇般顺着她的衣角钻了进去,粗糙的指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阵战栗的恶寒。
小黑朝着店内不停犬吠,张自严抓起一旁的书朝小黑丢去,“吵屁吵。”
谭言心这才知道为什么张自严这些天都会来店里,他知道自己会留下来打扫卫生。恐惧像冰水般浇遍全身,她双手使劲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轻易钳住手腕。她只能不停蹬弄着双腿,脚尖胡乱踢着。
张自严见她反抗得激烈,眼底的**瞬间被怒火取代,他扬起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谭言心顿时眼冒金星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哭,该叫,还是该继续挣扎,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张自严见她终于不动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他松开钳制她的手,自顾自地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露出松弛的肚皮。“早这么听话,不就不会挨这一巴掌了?”他语气里满是沾沾自喜,仿佛自己做了件多么正确的事。
谭言心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绝望,任由他伸出手粗暴地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她的手指触到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喷雾瓶。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掏出喷雾瓶,对准张自严的脸,狠狠按下了喷头。
水雾瞬间喷涌而出伴着浓烈的辣椒味直扑张自严的眼睛。
“我的眼睛!”张自严惨叫一声,双手立刻捂住眼睛,视线瞬间一片模糊,火辣辣的痛感像要把眼球烧穿。谭言心抓住这个机会,积攒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脚狠狠朝他肚子踹去。张自严重心不稳,整个人狼狈地向后倒去,“咚”的一声摔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臭娘们!我要杀了你!”张自严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疯狂咒骂,声音凄厉又怨毒。谭言心不敢停留,又对着他的后背狠狠踹了几脚,踉跄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小黑立刻跟了上来,紧紧贴着她的腿。谭言心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疯了似的冲出理发店。冷风灌进领口,脸颊上的痛感愈发清晰,她却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她沿着中南路一路狂奔,小黑快步跟在她身后,跑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前方不远处,就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夜色下,江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浩瀚而冰冷。
她要去警察局,她要报案,她要让张自严那个混蛋付出代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盆冷水浇灭——她没有证据。张自严那只老狐狸,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猥亵了她,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不成反诬告。到时候,谁会相信她一个打工妹的话?
谭言心泄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她该找谁?谁会相信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谭言心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接起电话,只听到对方说,“心心啊,你怎么样?我跟你说咱们家今年真是倒大霉了,又碰上雨天,我就去怕咱家今年又打了水漂,你弟又马上上大学。你在外面能不能多打几份工,好让你弟弟上大学。”
谭言心瞬间跌入谷底,她看着前方浩瀚的江水,小黑蹭着它的脚,自己的一只运动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光着的那只脚沾满了泥土和石子,“妈,我今天被老板欺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几声叹息:“唉呀,这有啥?出门打工的,哪有几个没被老板欺负过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别想太多,还是多想想怎么多打几份工,你弟的学费可耽误不得。”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麻木地按下了挂断键。随后,电话铃声又响起,谭言心已经没有心力接起电话。
她像一叶无依无靠的孤舟,漂浮在茫茫的江面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小黑用脑袋更用力地蹭着她的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主人温柔的抚摸和安慰。它小鼻子微微抽动着,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片刻后,它眼睛一亮,猛地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它鼓动着鼻子,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兰花香,和主人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它没半分犹豫,猛地扑上去,死死咬住那人的裤腿,脑袋使劲往后拽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怎么了?”柳葳蕤弯下腰轻摸它的脑袋,小黑汪汪几声,“你跟言心又走丢了吗?”
小黑见她不动急得跳起来,对着她“汪汪”叫了两声,声音里满是催促。
“是要去找言心吗?”柳葳蕤问道。
见小黑朝着前方跑去,柳葳蕤跟着它身后小跑起来。
前方的江水浩浩荡荡向前奔流,溅出来的水珠打在脚上,电话依旧响个不停,谭言心接起电话,一声焦急又温柔的责问在耳边响起,:“言心,你在哪?我看到你的一只鞋子掉在那……你人没事吧?”
是肖雨婷。谭言心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都知道了。
“谭言心。”
“谭言心。”
谁在喊她?谭言心顺着声音艰难地转过身,就看见柳葳蕤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胸口微微起伏,喊她名字的声音里还带着微喘。
“我没事。”
柳葳蕤带着小黑朝谭言心走去,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迸溅的水珠落在两人衣角,岸边的路灯“唰”地一下骤然亮起。硕大刺眼的巴掌印还隐隐透着血丝,配上她散乱的头发、沾满泥土的脚和苍白的脸,模样狼狈得让人心揪。
柳葳蕤没有多说抽走她手中的电话对着话筒说道:“她在我这,她人没事。等过会我打给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手塞进自己口袋。
谭言心低着头任由柳葳蕤牵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木椅上,柳葳蕤只是把她抱在怀里,手掌在她后背温柔拍着,放轻声音说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压在心头的恐惧、委屈、无助瞬间决堤,一块巨石轰然落地般的轻松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抓着柳葳蕤的衣角,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嘶哑又绝望,像是要把胸腔里的灵魂都呕出来才肯罢休。
胸口很快被泪水浸湿,温热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发疼。
声音渐渐小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谭言心用手背擦干眼泪红着眼看向柳葳蕤,声音发颤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葳蕤笑着把一旁摇着尾巴的小黑抱进怀里,指了指它:“是小黑带我来的。”
小黑像是听懂了,吐着粉嫩嫩的舌头,对着谭言心“汪”了几声,眼神亮晶晶的,满是邀功般的得意。
柳葳蕤抱着小黑,指尖轻轻摩挲着它的背,声音温柔却认真地问道:“言心,你接下来要去哪?”
谭言心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眼神里褪去了迷茫,多了几分坚定,语气严肃地说:“我要去警察局。”
“那我们走吧。”柳葳蕤抱着小黑利落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扫过谭言心光着的那只脚——脚背沾着泥点,还嵌着细小的沙砾。她当即蹲下身子,背脊微微弓起,回头冲谭言心温声道:“我背你去吧,不远。”
谭言心连忙摆着手往后缩了缩:“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没事的,”柳葳蕤侧过头笑了笑,声音爽朗,“我平时健身,有的是力气,别跟我客气。”
谭言心看着她宽厚而可靠的背脊,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抵不过那股难以支撑的疲惫,轻轻趴在了柳葳蕤的背上。手臂环住她的脖颈,脸颊贴在她温暖的肩窝处,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下来,她细声细语地呢喃:“谢谢你……”
“该谢的不是我,”柳葳蕤稳稳站起身,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下巴指了指怀里乖乖趴着的小黑,“是小黑带我来的。”柳葳蕤背着她一路往前走,其实离警察局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柳葳蕤脚步不停稳稳地背着谭言心朝不远处亮着警灯的方向走去。小黑跟在两人身旁,小尾巴摇得不停,时不时用脑袋蹭蹭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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