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峙

三年前外界都说她这个妖妃惑主,其实背后真正的推手从来都是萧策。

萧策年少登位,其实地位相当不稳,朝政被几个托孤大臣所把持。

他故意让后宫兴起轩然大波,利用后宫纷争影响前朝局势,后宫当中除皇后背后的孙家,德妃的江家,几个盘根错节的外戚世家都被连根拔除。

随后皇后孙昕来临,有意去寻找人群中和淑妃长相相似之人,一眼就看到了周嘉月,先是惊讶于她的容貌,然后是所坐的椅子,接着再是她的穿着。

这诸多要素叠加在一起,让皇后不得不注意这个女人。

“想必你就是靖王的新妃,周氏?”

周嘉月心头一颤,新妃?莫不是还有其他,她谨慎回复道:

“不错,臣妾见过……”

皇后立即扶住她,言语温柔。

“说客气话作甚?早知妹妹容色倾城,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孙昕轻拍她的手背,若不是提早得知此人的真面目,周嘉月也会被她面上这份温柔模样所欺骗。

周嘉月眉头紧皱。

“娘娘错了。”

“哦?本宫哪儿错了?”

四目相对,不复以往的分庭抗礼,孙昕威严的气势力压众人。

周嘉月说道:

“娘娘太激动了,我是靖王之妻,靖王乃陛下之兄,虽说先君臣再弟兄,可这礼法到底不可违。”

此话或许是招致麻烦,但周嘉月也没办法了,孙昕必然是故意的,兴许正要在此事上挑她的错。

谁知孙昕悄然走近她。

“今日是嫂嫂,隔日也说不定了呢。”

声音柔美却十分瘆人,周嘉月平静的躯壳内波涛汹涌,按照孙昕的嫉妒心怎会与她说这样的话。

犹记得昔日宫里但凡怀孕的女人都没有保下胎儿,唯有她的孩子。

周嘉月还是特意挑太后寿辰挑明怀孕之事,这样至少孙昕不能明面上对付她。

她以为自己生下儿子后就高枕无忧了,可这孩子不但是唯一的孩子,还是唯一的皇子,明面、背地里憎恨她的人太多了。

一通拍打落在肩上,拉回周嘉月游离的意识。

“嫂子这是在想什么?”

她手腕一抖,身上的伤口又复发了,但面上还是尽力维持平静。

“皇后娘娘善于深奥,嘉月出自民间,大字不认得几个,一时想不透。”

孙昕眯了眯眼睛。

“不认得几个字?那就是还认得些许,正巧了,本宫近日得了一幅墨宝,听说靖王苦寻已久,若嫂子能将字都临摹下来,我便送与你。”

周嘉月袖中的拳头紧握,靖王爱不爱字画她不知道,皇后这么说她还就必须这么做了。

“皇后娘娘既然不嫌弃,嘉月也不怕出丑。”

她将要起身,但孙昕阻挡在前,此时有宫人搬来桌子,笔墨纸砚都已经完备。

另有一行人展开一副字。

周嘉月数了数,写完这些自己的手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可真在孙昕面前漏了馅,不知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纸笔就写。

不能显露自己的笔迹,需得找一人进行模仿,旁人的孙昕可就太清楚了。

周嘉月专门仿了自己贴身丫鬟的笔迹,此人孙昕是万万认不得的。

左手挽着右手袖口,徐徐落笔。

字迹工整,落笔稳妥。

孙昕称赞道:

“不愧是嫂子,这幅画就归你了。”

“多谢娘娘。”

她要起身行李,孙昕就又按住她的胳膊。

“由此看来,靖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啊。”

眼前这女人表情诡异,周嘉月猜不透。

“皇后娘娘,我与夫君此生此世,举案齐眉,恩爱不移,虽死不悔。”

周嘉月语气坚定到连自己都要信了。

自穿越以来,她遭受了许多痛苦,也彻底同化为架空世界的普罗大众当中的一员。

她在苦海里不断挣扎。

周嘉月相信靖王救她目的也不单纯,但起码比这吃人的皇宫要好得多。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靖王萧蘅是个良人,此人心机深,但不会明面上给她难堪。

和萧策简直是对照组,而且萧策的大多心思基本不会花在她身上。

孙昕明显愣了一下。

“妹妹……”

她牵着周嘉月的手从萧策赏赐的椅子上走下来,而后再回到原来的那个已经恢复冰冷的座上。

“嘉月妹妹,再坐过来,你还舒服吗?”

周嘉月微笑着摇头。

“无所谓舒不舒服,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称心如意,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座才是最适合我的。”

她端起自己还没喝完已经凉透的茶水,一滴也不浪费。

孙昕眸色渐深。

“不错,果然是个妙人。”

孙昕坐上高位,稍稍抬手,众人一同敬酒。

随后就是歌舞表演。

妖娆动人的歌姬上台,唱出的小曲周嘉月万分熟悉,听得她呼吸一紧。

周嘉月不敢动,脸上一点表情都不敢显露,她知道,这豺狼似的夫妻两一定紧紧盯着她。

萧策她自是熟悉一二的,可是这孙昕,她们之间交手不多,只不过每次都是周嘉月输了。

当年萧策带她进宫,彼时皇后未封。

萧策突然宠幸一个歌姬,孙昕岂能罢休,毕竟那时离后位只一步之遥了。

周嘉月怀孕之后获封淑妃,孙昕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于是,她暗中百般刁难周嘉月。

萧策从来不会为周嘉月说一句话,只是让她忍耐忍耐。

忍得一时的气就会有受不完的气。

萧策说过爱她弹琴的巧手,跳舞的玉足,如瀑的直发。

孙昕一步步都给毁了。

现在的周嘉月,手不能弹,脚不能跳,嗓音变得暗沉,发质也大不如前。

良久以后,好不容易熬到宴会要结束了,有一个灵动的身影飞奔而来。

“儿臣参见母后。”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两颗灵动的大眼珠子灵气十足。

“旭儿你来了。”

周嘉月沉稳的皮囊下,情绪又动。

旭儿,那应该是她的孩儿。

当年周嘉月以为自己生了儿子,最起码不会再遭受痛苦,可到头来连孩子也保不住,现在,孩子已经彻底成了仇人的孩儿,让她怎么能不心痛。

“母后,我也想为你舞剑。”

“这挺好,你舞剑去吧。”

萧旭提剑舞动,虽说力量不够,但在同龄小孩当中算是很不错的了。

周嘉月的目光也忍不住被他所吸引,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三岁竟然已经能舞剑了。

忽然剑锋一转,直对着周嘉月。

她向后一缩,险些连着椅子一块向后倒去,萧旭及时收剑,而且拉住她的手。

“夫人见谅。”

萧旭明亮的眼珠子透着一股冷意,叫她通体寒凉。

这时一旁孙昕才缓缓开口。

“旭儿不得无礼,这是你三伯母。”

萧旭挤出两颗虎牙,笑得很甜,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三伯母,旭儿的剑法还不成熟,你有没有事啊?”

周嘉月摇摇头。

“没事,我没事。”

手悄然伸进衣袖,指甲嵌入肉里,以手心之痛缓后背断骨之痛。

稍后她握拳轻拍自己的胸口,让人以往她惊吓过度。

有时候周嘉月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让孙昕给看出来了,所以才有这接二连三的试探。

其实孙昕何必把她当作敌人,萧策的心上人既非她也非孙昕。

记得那年冬天,萧旭才满月,那段时间和萧策甚为亲近,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她的心腹小蝶途径冷宫发现冷宫外面如往常一般清冷,里面却亮起了宫灯,小蝶心生好奇便走近查看,里面住着的,是另一个绝色佳人,小蝶亲耳听到萧策许下“一生一人”的承诺。

之后周嘉月就时刻盯着冷宫,终于知道女主人便是一直吃斋礼佛的德妃江幽音。

萧策这样一个薄情的人,很难会履行承诺,但三个女人之间,只有周嘉月和孙昕闹得天翻地覆,这个萧策一直深爱的女人在后宫中以佛系著称,平日里除了请安问候,剩下的时间都在礼佛中度过,可谁又知道这礼佛的时间当中有多少是用来和萧策欢好的。

从这以后周嘉月曾想跟孙昕暗示,可每每都被她当作挑衅,这宫里的生活越发没意思。

周嘉月最后一次遭受折磨是被孙昕用了拶刑,手上脚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之后就被灌了哑药,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心底里暗自期盼,希望这一次萧策能看在那点微末情分赶快来救自己。

周嘉月等来了,只有这薄情寡义的男人自责的泪水。

他在她面前哭天喊地,答应在他心底里永远有她的位置,任何人都难以取代。

那会儿周嘉月没有一点力气,无语至极了。

她以为自己真的就死了。

再醒来就是成为了靖王妃也算重获新生。

如今,靖王是她唯一的依仗,从前要讨好萧策,如今变更成了萧蘅,其实没什么不同。

周嘉月很快收回了视线,这会儿人都快走完了。

周嘉月深吸一口气,这个地方有旭儿的气息。

有个嬷嬷上来说道:

“王妃,该走了,就快剩你一个了。”

她面色羞愧,自己竟然可以发呆发这么久。

“好,我,我马上就走。”

周嘉月的步子可说比进宫时还要缓慢,下半身的每一块骨头都痛,临近宫门就快要支持不住了。

宋嬷嬷看她脸色不对。

“王妃,您可是有哪里不适?”

周嘉月摇头,奋力想再跨出一步,但是现在的她,能站稳就不错了。

“我怕是不行了。”

全身上下尤其是手和脚,都快要分离似的。

这嬷嬷也手足无措。

忽然之间,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偏头一看,是萧蘅。

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抱她。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不过看他样子有些着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该不会是有什么公务要见萧策,她是不是耽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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