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今天没有力气,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玲奈嘴唇惨白,眼皮都抬不起来,病殃殃地央求医生。
高桥医生先是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随后叹了口气:“迹部小姐,你今天的借口未免有些有失水准了吧。”
玲奈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倚在器材上,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我没有找借口,今天是真的没有力气,我生病了!”
“迹部小姐,你现在人就在医院里,有什么病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医生出诊的速度可堪比小偷偷警察钱包时的出警速度,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胃痛。”一听到医生出诊,玲奈的音调降了下来。
“那需要现在立刻把你推去消化器内科吗?”
“这个……还是不用了吧。”
“那看来没有很严重。既然不严重,请你立刻开始今天的复健训练吧。”
“医生……”玲奈欲哭无泪。
咬着牙完成今天的训练,玲奈拿出手帕擦起脸上的薄汗。
“看来今天状态是真的不太好。”看着玲奈苍白的脸色和浑身无力的萎靡样子,幸村精市心想今天玲奈说不舒服不想训练或许真的不是借口。
“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啊,为什么不相信我。”玲奈委屈巴巴地撇着嘴。
“嗯,这样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幸村精市觉得有些好笑。
“好了不许说了。”
“你说你胃痛,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吗?”逗归逗,幸村精市还是有些担心。
“嗯……”玲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嘴角挂上些许窃喜,压低了声音,“我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哦。”
“好。”
“学长,你听说过布丁淋上酱油吃起来像海胆吗?”
“有所耳闻。”
“那你听说过香草冰淇淋淋上酱油就是海盐香草冰激凌吗?”
“这个倒是新奇。”
“那你听说过小番茄沾蜂蜜吃起来味道像草莓吗?”
“这个……”
“还有豆腐浇上一盒酸奶口感味道类似生乳酪蛋糕。”
“嗯……”
“羊羹抹上奶油好像甜地瓜。”
“……”
“麦茶、牛奶和糖混在一起可以调出咖啡牛奶的味道。”
“……”
“橘子包上海苔蘸酱油吃可以模拟鲑鱼子的风味。”
“……”
玲奈如数家珍,幸村精市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事实上从第二条起,他就已经开始皱着眉头听了。
“你该不会……”幸村心里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昨天婆婆有事不在,我全都试了一遍!”玲奈兴奋地一拍大腿,随即牵扯到断掉的地方痛得龇牙咧嘴,“哎哟哟,味道真的很神奇,尤其是海盐香草冰淇淋,那个味道真的是让人难忘。”
想起自制的“海盐香草冰淇淋”,玲奈的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幸村沉默着把玲奈扶上轮椅,推回了病房。一路上听玲奈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海盐香草冰淇淋前调是大海一般强烈的咸腥味(应该是酱油在上层没搅匀吧,幸村心想),中调是包含了香草和奶油的平衡香气却一点也不甜(终于吃到冰淇淋了但是酱油的味道太咸把甜味盖住了吧),后调是轻微的酸感和苦涩,好像还有一点酒味(可怜的孩子,瞎吃把味觉都吃坏了)。
回到玲奈的病房,幸村无意中在垃圾桶里看到了腌萝卜干的盒子和牛奶的空盒。凭借着出色的记忆力,幸村回忆起刚刚玲奈分享的“食谱”里好像没有这两个东西。
“玲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忘记分享给我了?”玲奈扭头,看着一直保持疏离微笑的幸村学长脸上的笑容好像有些挂不住快要崩掉了。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玲奈咽了口口水,心虚地四处张望:“说是用腌萝卜干煮出来的热牛奶可以产生玉米浓汤的味道,但是好像失败了……”玲奈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不过关键信息幸村已经捕捉到了。他沉默片刻,轻飘飘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看着幸村离开的背影,玲奈心里有些酸涩。
糟糕了,自己回国以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住院期间唯一的小伙伴,除了美智子婆婆以外每天都来看自己陪自己说话的人,被自己吓跑了……
腿也痛,胃也痛,连心里都不舒服,还不能吃东西。玲奈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安静的病房里只有自己哼歌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玲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那个“被自己吓跑的”幸村精市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病房里,手里握着两盒药。见玲奈醒了,他把药递了过来。
“我和医生说我昨天吃了酱油布丁、酱油香草冰淇淋、蜂蜜小番茄、酸奶豆腐、奶油羊羹、麦茶牛奶、酱油海苔包橘子,还用腌萝卜干煮了牛奶来喝,医生说我能站在他面前真是个奇迹。”又是熟悉的笑容,“这是胃药,一日三次,饭后半小时吃。”
玲奈双手缓缓接过药盒,除了“谢谢”以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玲奈拿着药不说话,幸村精市语气和缓,继续叮嘱:“可以答应我以后不随便乱吃东西吗?”
玲奈郑重点头。
“过几天学校网球部的部员们会来探望我,我想把他们介绍给你。你初到立海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们。所以在这之前,要快点好起来,好吗?”
“谢谢你,幸村学长。”
“这个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幸村微笑着摸了摸玲奈的头,“那我先走了。”
幸村走后,玲奈摩挲着胃药的盒子,把盒子打开看一眼又盖上,随即小心翼翼地收到床头柜的抽屉里,嘴角不自觉带上一丝甜甜的弧度。
胃好像没那么痛了。
一天之中两次看幸村离开的背影,心境却截然不同。
幸村精市走后没多久,美智子婆婆拎着玲奈的午饭进来了,并在玲奈期待的眼神中,端出了一碗鸡蛋粥。
“今天的午饭就只有鸡蛋粥吗?没有鱼,没有肉,连片腌萝卜都没有吗?”玲奈拿勺子扒拉着眼前的一大碗鸡蛋粥,试图从粥里找到个一丝半片隐藏食材。
可惜没有,怎么找都还是只有鸡蛋粥而已。
“奇怪了,腌萝卜干玲奈小姐你昨天应该喝过了才对。”
喝过?煮在牛奶里那个?玲奈顿时脊背发凉,手里的勺子顿在那里,明明眼珠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看,依然嘴硬道:“什么腌萝卜干?哪里来的腌萝卜干?婆婆您真幽默,腌萝卜干怎么可以喝呢哈哈哈……”
“玲奈小姐,鉴于你最近饮食似乎有些过于丰富,未来两天你的三餐就只有鸡蛋粥了,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玲奈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回碗里,在心里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说好了不许告诉别人的,幸村精市你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与此同时,回到自己病房的幸村正心情颇好地给窗边的小雏菊浇水。他大概想象得到玲奈的反应。只不过,也该让她知道乱吃东西是要受到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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