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幸村握着手机的右手指节泛起青白,“给我个理由。”
真田弦一郎拧眉,不明白好友的声音为什么忽然变得沙哑,“是和歌山特意发邮件要求的我记得他有说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
幸村唇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对,我知道。”
真田迟疑,“你确定吗?”
听起来不太像啊。
无言以对的幸村精市:“……”
隔着门缝努力偷窥的其余人等:“???”
确定什么啊?说清楚点好不好!吃瓜吃不明白真的很难受啊拜托!
努力抻着脖子偷听的丸井文太轻轻点了点蹲在自己腿边的队友,声若蚊呐,“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仁王耳朵竖的笔直,连蒙带猜,“好像有说到回家什么的,幸村要出院了?”
一时他竟有些隐隐的激动,黄玉色泽的狐狸眼中划过粲然星光。
“虽然我也很想念幸村部长,但是理智来说这应该不可能。”柳生椭圆的镜片折射出一道白光,哗啦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幻想。
杰克桑原失望的叹了口气,吹乱了柳生头顶不甚服帖的几缕发丝,“听君一席话,心都凉半截。”
最后只有站的笔直的柳莲二一语道破真相,“关键词,和歌山。”
一众人瞬间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原来如此!”
丸井抬头仁王低头,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罪魁祸首自投罗网了,真田是冤枉的。
由于场地限制而被所有前辈排挤出偷听行列的切原赤也:“你们能不能做回人啊!年纪小就没有人权吗?!”
压根没有发现隔门有耳的副部长还在追问,“原来和歌山没有告诉你吗?你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个个问题犹如利箭直直插进幸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无力的解释一句,“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那你可以给和歌山打个电话,直接问他会更清楚一点。”耿直的副部长哪里知道自家幼驯染心里的苦,一字一句直戳要害。
幸村精市:“……”
我谢谢你了。
“我知道,不过既然跟你说起这个了,那就拜托你帮忙给阿树带句话。”幸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无奈道:“就说,樱花开了。”
真田茫然重复,“樱花开了?”
“嗯。”幸村精市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花园中初绽花苞的染井吉野,眉眼似水温柔,“拜托你了,真田。”
一头雾水的挂断电话,真田弦一郎百思不得其解,“这跟樱花又有什么关系,奇怪。”
丸井摸着下巴起身,“樱花?”
桑原点头,“是樱花。”
仁王看着自家搭档,轻轻挑眉,“你说呢?”
柳生摇头,“也许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吧。”
柳莲二双眼微睁,一缕寒芒倏然闪过,“竟然还有我没有收集到的数据,最近还是太懈怠了。”
再一次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小海带继续无能狂怒,“啊啊啊——”
-
于是等到第二天早晨,打着哈切出门的和歌山树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直对上了真田弦一郎那张愁苦的冷硬脸庞,眼角渗出的生理泪水险险坠在浓密的睫毛上,像是男生的小心脏一样轻轻颤抖。
“真、真田学长?!”他震惊的抬头,“你怎么在这里?网球部今天没有晨训吗?”
真田弦一郎抬手想要压一压帽檐,却不自然的停在了半空,“今天风纪部例行开会,所以——”
和歌山树明白了,一边跟上他的步伐往学校走一边好奇,“那学长是专门在等我吗?”
真田点头,“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啊?”
“咳——”一向做事果断从不犹豫的副部长难得有些麻爪,“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有人拜托我给你带句话。”
和歌山树原本带笑的眉眼骤然结上一层寒霜,脸色冷淡,“我不想听。”
真田讶然,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样的排斥和抵触,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和歌山树有些气恼的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田难得局促,尴尬的应了一声,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就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并肩前行,直到走进了校门临分别的时候,和歌山树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真田学长再见。”
“等等。”眼看着少年转身便走,真田弦一郎还是出声叫住了人,“虽然不知道你和幸村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和歌山树没有说话,碍于礼貌不好敷衍,就冷冷的点了点脑袋,倔强的一声不吭。
“幸村现在人在医院,你们也不能面对面说话,所以可能有些误会没办法很快的解释清楚。”
真田慢慢斟酌措辞,“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幸村辩解什么,他的话你不想听就不听,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不过……作为他的朋友,我想替他申请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求是现在,一切看你意愿。”
“可以吗?”
性格坚毅古板的高大少年表情真挚眼神恳切,字字句句都带着足够的尊重和诚意,一般人真的招架不住。
和歌山树冷漠的偏过脸,“我明白学长你的想法和好意,不过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也不愿意去听我不喜欢的话,学长再见。”
真田深深叹了口气,紧了紧背包肩带,心有戚戚的为自家好友点了根蜡烛,“所以幸村究竟做了什么……”
不愧是部长大人,能把好脾气的小朋友气成这样,他也真是心服口服。
明明努力逼着自己遗忘的糟心事又被人提醒着浮现在脑海,和歌山树头发都气炸了。
烦躁的把书包扔在桌子上之后,便愤愤的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还当他会傻不愣登的上赶着去被人嫌弃吗?
开什么玩笑!
绝交绝交绝交!
原本眯着眼睛假寐的北原亮介被砰的一声吓得惊醒过来,茫然四顾,“怎么了?”
和歌山树冲他摆摆手,“没事,你继续睡。”
北原揉了揉眼睛,无奈道:“一大清早的,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转嫁到好友身上,和歌山树矢口否认,“我好着呢。”
“这话你也就哄哄切原那个单细胞吧。”北原毫不留情拆台,“眼睛都冒火星了还说不生气,”
被戳破伪装的小少年也不再强撑,拖着凳子坐到小伙伴身边就开始嘀咕,“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北原惊悚看着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那怎么有人就觉得我是软柿子,捏了一把不够还想再捏一次?!”
北原茫然的眨眨眼,“不知道——可能那人眼神不好吧。”
和歌山树单手撑着脸颊,腮帮子上的软肉被挤的微微鼓起,“我觉得也是。”
“是吧?对付这种事情,你就不能手软,得在刚开始的时候狠下心来一次搞定,这样才能避免更多麻烦。”
“……说的对啊!”和歌山树一拍桌子,悔不当初,“我真是,白长了一张嘴!”
“倒也不能这么说,”北原亮介安慰道:“总能找到机会报仇的,世界毕竟是圆的么。”
和歌山树懵懵点头,“你这,角度清奇啊朋友。”
北原憨笑,“过奖过奖。”
-
下午社团活动,心里有事的正选们早早自觉的在社办活动室集合,并且极有默契趁着真田还没到来时交换情报。
丸井文太率先举手发言,“课间的时候我专门去看了一眼,真田还是老样子,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仁王毫不客气的拆台,“……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在真田的脸上找线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丸井虚着眼睛看他,“哈,那不知聪明绝顶的你又又什么高见?”
仁王得意一笑,竖起食指晃了晃,“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先看看当事人的态度,经过我早训结束后第一时间的观察,和歌山面带不悦,眼神凶恶,所以真田的任务有很大可能是以失败告终。”
桑原摸着下巴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赤也聊过,和歌山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不好,人也没精打采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我觉得不一定就是失败了。”柳生抱臂提出异议,“和歌山既然有明显的情绪波动,那也可能说明真田确实把话带到,然后话的内容刚好踩中他的雷点,从而导致了和歌山闷闷不乐的后果。”
几人沿着这个思路认真思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丸井忍不住咂舌,“所以樱花开了这句话到底有什么不对,能把好好一个人气成河豚?”
“谁知道呢?”仁王漫不经心的活动了下筋骨,话里有话,“比起这个,我还是想知道部长大人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某人直接一杆子把我们全部打入冷宫,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
柳生推了推眼镜,不甚赞同道:“我们对事情的经过一无所知,不要轻易下决断。”
丸井仰天长叹,“可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啊!”
桑原摸了摸搭档的脑袋,权当安慰。
等到几人你来我往的讨论告一段落,一直安静旁观的柳莲二淡漠总结,“根据已知信息可以得出,幸村与和歌山二人之间产生矛盾的概率是98.88%,部长有错在先的可能性为78%,和歌山拉黑幸村电话的概率为90.12%,以及网球部全体成员被迁怒的概率是,100%。”
被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百分数震撼到的1234:“……不愧是你,数据狂魔。”
真田弦一郎恰在此时推门而入,看着正选们围作一团面面相觑的样子,不由低喝一声,“你们不去训练,待在这里干什么?”
专注八卦的众人脖子一缩,顿时尬笑着散开,“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哈。”
原本热闹的活动室在短短几秒又恢复了一片寂静,真田看着晃悠着的木门,轻叹口气。
队友们活泼过头也是一种烦恼。
踩着点狂奔而来的切原赤也一头撞上自家副部长坚硬的后背,重心不稳就往后摔去,却在屁股着地之前被人一手拽住衣领子,堪堪保住自己的尾椎骨。
眼疾手快的真田板着脸拎着人站好,“跑什么!”
晕头转向的小海带干干咽了咽口水,“副、副部长,下午好啊。”
心累的收回手整了整帽檐,“行了,赶紧换衣服训练。”
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的切原赤也急急点头,“我知道了,副部长。”
等到确认副部长出门之后,切原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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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回到中午放课之后,大大咧咧的小卷毛举着自己的餐盒兴冲冲的跑到小伙伴身边,“走啊和歌山,吃饭去呗。”
和歌山树搭着眼皮转头看他,“不想吃。”
切原还没意识到不对,继续呼唤,“走吧走吧,今天我带了烤虾,分你一半呀!”
“不吃。”
“啊?”
切原迟钝的神经总算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看着少年冷淡的面色歪了歪头,再瞄了瞄满脸同情的北原亮介,小小声问:“他咋了?”
北原憋着笑摊手,同样用气声回答:“不知道。”
“我没做错什么吧?”切原把自己最近的表现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几遍,不确定的求证。
北原想起自家镇部之宝前几天盛怒之下的宣言,无奈回答,“你是没有。”
但是谁让你们网球部风水不好,而某人又实在有点小心眼呢。
看着小海带委委屈屈的狗狗眼,北原到底还是有点心软,拍了拍还在闹脾气的任性小鬼,“之前说什么来着,饭要按时吃,觉要按时睡,你怎么又忘了?”
和歌山树余光瞄了瞄呆呆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卷毛,别扭的抿了抿唇,“可是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北原态度强硬,“快点,不要任性。”
“哦。”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声,和歌山树从包里掏出餐盒,被人推着后背往外走。
“愣着干嘛,吃饭去啊。”收拾好了熊孩子,北原又回头冲着呆愣的切原眨眨眼,示意他快点跟上。
面对面坐在天台角落,切原一边往嘴巴里塞饭团一边偷偷瞅了瞅某人的脸色,碧绿的眼瞳咕噜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歌山树食不知味,机械的咀嚼吞咽,看的北原亮介胃都疼了。
想着这么下去总是不行,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清白的旁观者,他只能肩负起调和气氛的重大责任,“那个,和歌山?”
正一颗一颗数着米粒的精致少年闻声抬头,“干嘛?”
北原眼睛对着另一边的小海带偏了偏,意思很是明显——快点说些什么。
和歌山树扁扁嘴,不理。
北原气结,只好自己亲身上阵,“你要不要吃柚子,剥好的。”
顺便降降火气,以免伤及无辜。
和歌山树这次连头也不抬了,直接拒绝,“柚子太苦了。”
“菠菜呢?”
“味道很奇怪,不喜欢。”
“黄瓜,黄瓜总行了吧。”
“……长得太丑,吃不下。”
知道这家伙故意挑刺的北原深深呼吸,几乎快要保持不住脸上从容的微笑,“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快点跟黄瓜道歉!”
和歌山树:“……”
完了,好像一不小心作过头,把人气傻了怎么办……
竖起耳朵偷听的卷发少年目瞪口呆,手一抖差点打翻食盒,“你、你们是在演戏还是?”
北原狠狠瞪了无理取闹的好友一眼,“你说呢?”
自知理亏的和歌山树默默移开视线,“嗯,刚刚确实在对台词来着。”
“哈哈,这台词还挺有趣……”切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挠了挠脸颊尴尬的笑笑。
北原实在受不了这奇奇怪怪的氛围,皱着眉对还在别扭的男生说道:“差不多行了,切原是无辜的。”
和歌山树撇嘴,心里暗暗嘀咕——他可一点不无辜,要不是这颗莽莽撞撞的海带走路不看路,自己哪能认识网球部那些克星,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有点没事找事,于是在北原不善的目光下语速极快道:“知道了。”
切原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敏锐的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叫我是无辜的?那、那还有不无辜的人吗?”
那可太有了!
和歌山树扯出一抹假笑,“没有,都是误会。”
切原狐疑,“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爱信不信。
“真的,跟你没关系,我就是心情不好胡说八道。”和歌山树盖上饭盒,起身就要离开。
小海带眉头紧紧皱起,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先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北原担心两人起争执,赶紧起身拦在他们中间,“冷静冷静,都先坐下再说。”
切原不解的看向他,“所以你也知道?”
北原点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和歌山你快点过来解释一下。”
意识到自己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行,和歌山树干脆快刀斩乱麻,“是,确实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生气,实话说,我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你们网球部的任何人,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北原就意识到了不对,果然,下一秒就见切原傻在了原地,无措追问:“你说什么?”
和歌山树咬了咬牙,“我说你们网球部以后都离我远一点,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切原又气又急,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你自己回去问!”
丢下这句话后,和歌山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态度异常坚决。
实在想不明白剧情怎么就这么急转直下,被小伙伴遗忘了的北原亮介头大的拽住冲动上头的小海带,阻止他继续追过去火上浇油,“切原你先等一下,冷静点!”
切原使劲挣扎,“不行,我必须问清楚,我们网球部到底怎么他了,他说翻脸就翻脸,太过分了!”
北原苦逼的抱住他的腰,一边后退一边安抚,“我知道我知道,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捋一下,也许他说的有道理呢?”
切原奋力挣扎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转头,“你说啥?”
北原生无可恋的抬头望天,“我说我脑子有包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给你们两个幼稚鬼当朋友。”
切原被他说的头皮发麻,表情皱皱巴巴的说:“倒、倒也不要这么骂自己,你其实人还挺好的。”
被罚了好人卡的北原亮介眼皮一跳,面无表情,“我谢谢你了。”
“不用,我就是实话实说。”
“……”
呵呵。
本来只写了3000 ,但是又觉得交代的太少,补到5000 !
三个人的战争中唯一受伤的北原亮介:老子活该欠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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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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