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二楼,苏扶盈按着她爸说的,跟一个长相一般身高一般的人走马观花似的相亲。

苏扶盈不开口,对方不知道她结巴,那人不站起来,苏扶盈也不知道他还没她高。

苏扶盈喝了一杯果汁,立即起身说:“爸,爸爸,我,我下楼吃东西去了。”

那人听到她结巴的这么厉害惊得站起来个儿还没她高,苏扶盈更惊讶,很一言难尽的转身就跑了,她爸压根喊不回她。

苏扶盈出来跑得急,险些撞到走过来的人,她往后退,也是冤家路窄,正巧碰到的是叶心蕾。

苏扶盈本就看她不顺眼,叶心蕾对她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苏扶盈再瞥到楼下低着头的向眠,她更是咬牙切齿,直接开口呛过去,“你知不知道,季青葙是有老婆的!”

“抱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叶心蕾捏着酒杯,她勾唇笑,说:“不过你怎么说话不结巴了。”

苏扶盈说:“你管我!”

“我,告告诉你,你最好,别当小三!”

“放心吧,我不会当小三。”叶心蕾说。

苏扶盈冷哼,“算你识相。”

“不过。”叶心蕾往前走了一步,说:“据我所知,她们还没结婚吧,难道是我信息差,她们已经领证了,亦或者……近期就要结婚了?”

苏扶盈瞪着她,理直气壮的说:“对,对呀,马上就结,你要是敢破坏她们,我,我就登报报道你是小三。”季青葙敢对眠眠始乱终弃,她一定拼尽全力杀了季青葙,还要放火烧死叶心蕾这个小三。

叶心蕾面对她的愤怒,只是轻嗤,她轻轻晃手里捏着的酒杯,红色葡萄酒液激荡,醇厚的酒气融入这名利场里,也在瞬间变得普通。

她压着声音,说:“万一登报的是我呢,向眠变成小三,是不是和她妈一样?谁知道季青葙跟谁结婚,以后的事儿说不准的,有时候你们也别太自作多情,结巴。”

苏扶盈本能的被激怒,握住雕花的手指几近扭曲变形,如果这是给她把刀她一定杀了叶心蕾。

“哎。”裴炽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从台阶上施施然的走上来,收腰的马甲西装显得这人万分浪情,她声音带着妩媚的调,“叶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善战啊,刚刚和向眠吵完,现在和苏小姐吵,你这有点颠覆我对你的认知了。”

叶心蕾扭头看向她,裴炽雪无视她,和停在她身后对着苏扶盈眨了眨眸子,叶心蕾转过身同她说话,“裴小姐和苏小姐很熟?”

“不熟啊,只是听到你们说话好奇来看看,青葙上次说你性格娴静,温柔如风,没想到你这么……嗯……”裴炽雪想着词儿,也故意装作想不出来举了举杯子。

叶心蕾勾唇笑,“我就是这种性格,一惯直爽,谁怼我,我自然会回击。”

“不错,挺好。”裴炽雪视线瞥向她身后苏扶盈,苏扶盈并没有同她说话,从另一侧走廊跑下去找向眠。裴炽雪啧了声儿,说:“那也不能总挑软柿子捏啊,硬的也可以试试。”

叶心蕾听懂了裴炽雪内涵的意思,惦记着她是季青葙的朋友,得罪她没必要,如今苏扶盈也走了,她没必要和裴炽雪多做纠缠。

她眼底明显闪过一起嫌弃,走远了,有人同她碰杯,问她怎么了,叶心蕾说:“被一个结巴缠上了。”

“啊,那离远点,别跟她说太久的话,结巴很容易把人带偏,不知不觉你也说话结巴。”

叶心蕾直白的笑着,“不会的,结巴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只是某些人……一个词说不出来,一直卡在嘴里唾沫横飞,很恶心。”

“哈哈哈哈,您真直爽。”

苏扶盈跑下来楼把向眠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很怕被叶心蕾欺负,确定她没有受伤,紧紧攥着她的手。

“你,你跟我回去吧,我带你走。”苏扶盈说。

向眠疲惫的眨着眼睛,她打起精神伸手去捏苏扶盈软嫩的脸颊,苏扶盈情况不比她好,苏扶盈把她带回去,苏扶盈爸爸一定会骂她,而且指不定会告诉向家人来接走她。

她们两个看似有家,心里都很清楚,那是拘束她们的囚笼,实际她们一无所有。

苏扶盈难过的低下头,她根本没有保护向眠的能力,如果她像季青葙那样厉害,就不会让向眠每天面对季青葙还惴惴不安会被抛弃。

向眠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抱着她的肩,安慰她:“没事的盈盈,不难过,会好起来的。”

又压着声音同她说:“记不记得那张卡,偷偷去办签证,不想联姻就跑,不用等我。”

苏扶盈双手紧紧攥动,指节掐到发白,“眠眠……”她蹲着,头抵着向眠的肩膀,“我好没用啊……”

“哪有,盈盈很厉害啊。”向眠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听话,早点离开这里。”

苏扶盈咬紧嘴唇没有哭出来,想着一定要带向眠走,以后换她保护向眠。

“向小姐,车来了,我们走吧。”保镖温声说着。

向眠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她与这闪着金光的名利场格格不入,全身疲惫,很想睡一觉。

向眠起身跟着保镖往外走,苏扶盈一直跟着她,向眠和她拉开距离,一步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车。

漆墨色的夜晚里通体黑色车顶泛出金属的银光,向眠身影显得渺小脆弱,她扭头看向苏扶盈和她挥手,逐渐她的唇角笑被黑夜吞噬,成为冰冷和沉寂的破碎风声。

她用口型跟苏扶盈说:“走了。”

二楼阳台上站着穿着一黑一白西装的俩人,黑色的那个手指敲着高脚杯的杯壁。

向眠没有地方去,只能回到季青葙的家。

保镖为她拉开车门,向眠坐在车座后面一言不发,车子远离,她低着头握着自己的手,前面司机担心她情绪,主动和她搭话,“老板只是和叶小姐谈生意。”

向眠抬眸往前看,她说:“她们见面频繁吗,一天见几次,见了几次了,七月七号那天她在哪儿。”

司机哽住,没想到她问得这么深入,话向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全出倒出来,司机哪里答得出来。

司机没法回答,向眠心里有数了,说:“很频繁吧。”

之后向眠没再说话,司机从后视镜看向眠,此时的向眠如同秋季枯叶蝶,停在叶子上,看不出是有生命,还是已经彻底死亡了。

黑衣保镖坐在向眠身侧紧绷着脸,宛如在押解犯人,向眠明明什么都没犯,在此时却罪孽深重。

她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要遭受这些,因为泄露天机吗?所以,注定了要受惩罚,可是为什么是季青葙来惩罚她,可是为什么让她预见未来。

车开到家,向眠疲惫站在台阶上往客厅里看,她亲手布置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陌生,为什么……变得让她畏惧让她想逃离。

曾经的幻想全部破碎,美丽温馨的家,两个人甜蜜相爱的生活。

阳光落下来,她可以嗅到玫瑰的花香,桌子上摆着两个人爱吃的东西。

司机等了一会儿叫来了管家,只犹豫半分钟把季青葙的话带给她。

“盯着向小姐,别让她出门。”司机说。

“知道。”

客厅里面的人并没有听到外面的谈话,她一直用力掰自己的手指,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痛,很痛。

分不清是心理,还是身体。

向眠开始理剧情,理和今夜叶心蕾的交锋,和叶家有关系了又该怎么撤退,她们该怎么存活下来,向眠机械的重复掰手的动作,直到管家弯腰喊她,“向小姐,大小姐吩咐给您做了您爱吃的,你起来吃点。”

向眠没有闻到任何味道,管家伸手去拍她肩膀,向眠猛地抬起头警惕的瞪着她,双眸冲血到几近破裂,她摇头颤抖的说:“不吃。”

管家心惊,“您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向眠把手往背后藏,管家试图安抚她,向眠猛地站起来退着往楼梯走,然后转身往二楼跑。

管家觉得她情况不对,立马给季青葙打了电话,经过传声器的声音冷冷凉凉的,季青葙说:“叫医生。”

管家迅速拨打医生的号码,医生半个小时驾车赶来,下车和阳台上的人对视,很快佝偻着身体回到卧室,向眠把她当成季青葙了。

管家带医生上来,推开门时皱起了眉,医生进来如此,她说:“把房间镜子收拾一下。”

管家照做,医生把医药箱放在床头,她坐在窗边同缩在床头的向眠说,“我配好药剂了,打一针能好很多。你别紧张,先放松。”

向眠警惕的看着她,“我没事。”

“我知道,这药剂只是放松你的神经。”白清欢对着她鼓励性点头,“向小姐,没事的。”

后面这三个字戳到了向眠,她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终于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向眠缓缓放松自己,医生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套摘下来难受的拧着眉,看到她搓到快脱皮的手指,将药打入她的手臂,又帮她揉了两下。

那种全身全身性溃散性的疼痛终于减轻了,只是向眠神智开始不清醒,很困很疲倦,想睡觉,想一睡不醒。

管家收拾好内务过来问她情况,白清欢说:“我去跟裴董说,你先帮她揉一会儿手。”

管家照做,白清欢出去打电话。

第一次没接,白清欢再打了一次接通了,她说:“这种药后遗症很大,不能长期打,还是得送她去就医,你给她上次检查情况如何?”

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我会转告裴董。”

白清欢皱眉,那边又问她,“还有其他事吗?”

冰冷,白清欢医者仁心都觉得难过。

那边有隐约传来更冷的声音,“再开点药,药吃完了。”

深夜,院子里传来车声,这次阳台上没有人出现,季青葙从车里出来,白西装已经扔掉,她只穿了衬衫,西裤收着腰,一身装扮除了腰间再无褶皱,管家出来迎接,视线落在她冷厉的脸上被骇了一跳。

季青葙问:“白医生呢?”

“还在楼上。”

季青葙上楼推门,白清欢坐在床边,手捏着向眠的细腕上轻揉,季青葙说:“你可以走了。”

白清欢起身说:“季董,她状态很不好,还是得送她去医院。”

季青葙只是嗯,冷冷的瞧着她,白清欢轻叹着放下向眠的手提起自己的医药箱,她看向床上的向眠,忍不住再次叹气,多好的人啊,要是真的残废了……实在可惜。

向眠躺着,眼眸合着。

季青葙从管家手中接过消毒的湿纸巾,细致擦着她的手腕,说:“眠眠,我要做的是吃掉这两家。”

她眼里迸发出冷冽的寒光,腕间的禅珠宛如一颗颗血珠子,红得瘆人。

“可是……麻烦事儿比较多,很烦。”季青葙轻声细语,一改之前的冷漠,“你要听话,要乖。”

向眠一直在等她回来,想等一个解释,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朦朦胧胧的分辨出了“叶”字,她嘴唇翕动重复每天牢记于心的话,“不要死,叶灼是主角……他们有光环,避开……”

季青葙换了纸巾,指腹轻柔的她脉搏,她俯身亲吻向眠的额角,说:“不痛了,眠眠,不痛了。”

“药还苦不苦?”

佛经里说。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向眠不知道自己的苦从哪儿来,可就与生俱来没过过好日子,总有事有人来折磨她,她听着有人在安慰她,在哄她,很温柔,听得不是那么清晰,很遥远不可及,手指难以触碰,她拼命全力想挣脱束缚去抓那道声音。

有人心疼她,她就不会那么痛,还能忍,还能撑下去。

她说:“没事的,我没事的,盈盈别怕。”

唇瓣贴在额角的人微微抬眸,季青葙狠狠的冷下了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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