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突破大气层后平稳驶入既定轨道,设置好目的地就可以自动航行,旅行者能够轻松惬意地享受星际旅途。
亿万星辰点缀黑暗的幕布,星云绽放着瑰丽的色彩,闪耀的光点仿佛就在窗外触手可及。
兰渊调低飞船内部的灯光,打开船体特质的玻璃舷窗,让光线投射进来,一颗星星落在他掌心。
“阿纳斯,我给你看个宝贝。”他献宝似的去拉阿纳斯的手,可对方却纹丝不动,双手牢牢地抓在驾驶座两侧,目光直视前方电子屏幕,神情专注恍若未闻。
唯独双耳在昏暗的环境中露出一点暧昧的绯红。
“阿纳斯你还不理我?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摔倒的物品也都收拾好了。”他可是特意放慢了收拾的速度,自认给足了阿纳斯缓解情绪的时间,但阿纳斯一直到现在都在驾驶座上装雕像,不管兰渊说什么他都只红着脸不回答。
“我真的知道错了阿纳斯,你理理我。”兰渊小媳妇似的扯着阿纳斯的衣袖摇晃,认错态度良好,就是不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你要怎么才能消气,嗯?要不我也让你压回来。”
“雄主,我没有生气。”阿纳斯干巴巴地说着,将右手收回,他反应再慢一点,兰渊又要像打蛇上棍一样缠上来了。
“我不信,除非你亲亲我,你亲我我就信。”
阿纳斯:“?”
阿纳斯一阵语塞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换个什么别的雌虫,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已经被他一拳凿进墙壁里,可偏偏是兰渊。
他是阿纳斯无论从身份还是关系上,都不应该反抗的对象。理智在他精神海里不断拉扯,告诉他只有先顺着雄虫,才能确保任务完成,否则兰渊念头一转,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雄主,我去给你您准备吃的。”阿纳斯腾得站起来,紧贴着座椅侧身逃出,同手同脚地走出主驾驶室。
这种时候逃避不仅不可耻而且有用。
兰渊乐得躺进座椅,跷着腿晃悠着,告诉自己不要心急,反正旅行时间还长,要是真把阿纳斯得罪透了,他一直不说话可怎么得了。
正当他准备闭目养神休息会的时候,飞船发生剧烈抖动,一颗炮弹擦着船身而过,面前的电子屏幕上忽然亮起了红色警报,雷达报警在耳边嗡嗡作响。
七八艘小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架着炮筒包围飞船,舰身上布满斑驳的炮弹痕迹,正前方有着黑色骷髅标志,看样子是常在这片星域流窜以打劫商船为生的星盗。
兰渊关闭报警,斜支脑袋,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穷疯了的星盗看见个落单的飞船就一拥而上,都不先打听打听这飞船出自谁家。
通讯频道被不明信号侵占,屏幕先是变黑而后出现雪花状的信号跳动两下,一张满是横肉的丑脸便挤在大屏上。
飞船内的电子摄像头被控制着调整方向,红外射线直直落在兰渊脸上,光与暗混杂不清,他脸上那点故作谦和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凌厉的脸部线条在红灯下显形,嘴唇弧度锋利几乎抿成一条线。
丑脸对上那散发着幽幽冷光的瞳孔先是一愣,像是被唬住了,接着就是一阵眉眼乱飞的狂喜,嘴角差点咧到颧骨上:“看看我们今天的运气多好,居然是个雄虫!”
“小雄虫被吓傻了吧哈哈哈哈哈!”
频道内传来一阵持续喧闹的笑声,接二连三的丑脸出现在屏幕里,下流的目光企图突破坚硬的船体和冰冷的屏幕将兰渊钉在原地,扒掉一身遮拦。
这群游离在宇宙内的星盗,常以敢于挑战规则来标榜自己,他们不会遵从族群里那套雄尊雌卑的法则,在雄虫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
兰渊上一次见到星盗是在随手下载的游戏里,他过去不曾离开过首都星,自从儿时星际旅行的计划因为亲虫的骤然离世无疾而终,就再也没有虫和他提起这件事,当年兴致勃勃耗费一个月做出来的旅行计划刚刚交到雄父手里,就和他们一起在火场里化为了飞灰。
直到某天他在高台上远远望见阿纳斯的指挥舰撕开天幕,轰鸣着挣脱重力的枷锁朝着宇宙奔袭而去,兰渊先是疑惑那遥远又沉静的宇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阿纳斯的地方,让他能放着新婚期不管也不顾自己的请求毅然决然地离开,而后又觉得阿纳斯这样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也许星云的色彩远胜过刺眼的霓虹灯,闪烁的星辰就是比浑浊的复眼要明亮,双星系统比雄雌的结合来得可靠纯粹。
于是他又想抓住那一抹火红尾迹,他想:阿纳斯要是愿意带我一起去就好了,繁杂的**和束缚的枷锁都会在经过大气层的时候解体,只留下经淬炼后干净的心,那时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拥抱自己的爱人。
“雄虫独自出门多危险,这么细皮嫩肉的等级一定不低吧,就是不知道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兰渊一言不发的模样让这群星盗更加猖狂,长久住在温室里的雄虫向来都被哄昏了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民用飞船没有搭载武器和无轨道迁移的技术,他们不觉得兰渊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因此都不屑于将激光导弹充能。
“听话,乖乖把对接舱门打开,哥哥们还能考虑待会对你温柔点。”
“待会下手的时候轻一点,用完之后养起来,当个精神力舒缓剂应该不错。”
失去了律法和刑罚约束的雌虫在雄虫面前肆意发骚的样子实在是令虫作呕。兰渊耐心耗尽,实际上这艘飞船上载着不输正规军的炮火,唯一的控制器就握在兰渊手里,他打算拿这群不知死活的星盗放场烟花消磨时间。
控制器发出一下震动,提示进入发射确认,兰渊刚要确认,忽然觉得肩膀被一只手摁住,他顺势抬头,先看到的是阿纳斯于领口突出的喉结再往上是绷紧的下颌。
“雄主,别害怕。”
兰渊感觉搭在肩上的手紧了紧,他闻到熟悉的木质冷香同时头顶传来细小的声响,监控的红外光线消失了,如果对着摄像头仔细辨别,能看到上面隐藏的裂纹。
阿纳斯一手端着盛食物的托盘,一手扶在兰渊肩头,带着安抚的意味。他脱掉了繁琐的制服外套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如果托盘里放的不是瓶装的营养液而是美味的食物,他看起来会比较像一位贤惠的雌君。
阿纳斯的双眼虫化,琥珀色的瞳孔变得细长隐隐闪过红光——砰砰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刚刚还环绕在周围的战舰像发了疯通通失去了方向,七扭八拐撞在一起炸成一团团蘑菇云,几个瞬息就自己将自己消灭得一干二净。
兰渊:“……”
“阿纳斯,你好厉害!”兰渊反应极快,他转了个方向,跪坐起身,一双星星眼扑闪着注视着阿纳斯,“隔着飞船你都能杀敌于无形,是怎么做到的?”
阿纳斯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诸如崇拜的目光,他凭借过硬的军事实力在虫族当中也有着很高的声望,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感觉整颗心都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松动,他努力维持着声线,平静地解释:“只是用精神力强制切断了他们和战舰的链接。”
这在高等级军雌当中是必备的训练项目,不是多罕见的战术,但能做到同时阻断这么多艘战舰,整个虫族没几个能做到。
“你太棒了阿纳斯!”兰渊整个扑进阿纳斯怀里,脸紧紧贴着阿纳斯的胸膛蹭了蹭,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沉闷低落,“我刚刚太害怕了,还好有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真怕自己真的被他们抓走,听说有些亡命之徒会用虐杀雄虫来排解心理压力。”兰渊说着抖了抖,“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刚刚那群虫说的话的确不堪入耳,否则阿纳斯也不会以这样雷霆的手段将他们解决掉,他都觉得刺耳,何况是刚刚单独面对他们的兰渊,一定是被吓怕了。
阿纳斯一时忘记先前给自己定下的“注意和雄虫保持不突兀的安全距离”的要求,而没有把兰渊推开,反而慷慨地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压着嗓子温声安慰:“那只是谣言罢了,有我在,不会有虫能伤害到您,更别是说抓走您。”
兰渊“嗯”了一声点点头,将阿纳斯的腰锢得更紧了,“我相信你,但我还是有些害怕,阿纳斯你可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阿纳斯雪松味的信息素很容易给虫一种置身于雪后森林的冰凉感,兰渊向前拱了拱,背部弯曲,衣服就随着动作略微上移,背上的布料紧绷着隐隐显出清瘦脊背的弧度,像受惊之后可怜兮兮的幼兽。
“好的雄主。”阿纳斯晃了晃神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他心虚地将目光移到通讯屏幕上。
飞船内的电子监控已经被阿纳斯用精神力震碎,通讯频道也已经恢复正常,但民用频道到底没有军用频道安全,稍微懂点技术都能轻易入侵。
阿纳斯放下托盘,在光脑上操纵了几下,就将他在军部的专用频道连接上飞船的通讯。连上后他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后悔,暗自反思自己最近做事太冲动了。
但刚巧这时,频道内又收到一条通讯请求,这一次来自军团内部,阿纳斯点了接通,副官戈菲的问候立刻弹了出来,“上校,您一切还顺利吗?我刚刚看到有群苍鹰从窗外飞过,觉得少见,就想问候您一声。”
兰渊立刻抬起头,脸还恋恋不舍地贴在阿纳斯胸膛上,却揽着阿纳斯目光警惕地循声望去,“戈菲副官真是尽职尽责,连这种事都记着上报。”
“兰渊冕下——”戈菲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到,瞪大眼睛绿着脸道:“冕下,又见面了,再次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兰渊还想继续扮演受惊之后急需安慰的形象,不大有精神地摆了摆手又埋了回去。
阿纳斯没有和戈菲扯闲谈的兴致,同时还觉得自己需要一场军事指挥让不正常的心跳和精神海迅速回归到平稳,于是命令道:“既然闲得没事做就带一支舰队去把零柒星域那群星盗扫了。”
“啊?”戈菲迟疑道,“可您先前不是说那群星盗只是不起眼的饵料,您要留着他们把大鱼钓出来吗?是情况有变?”
阿纳斯神情凛然,语气不容置疑:“零柒星域紧靠首都星外围,再不解决难道要任由他们杀上首都星?”
“有这么严重?”戈菲喃喃道,这跟密报上说的好像不太一样,现在形势已经如此瞬息万变了吗,“难道他们一夜之间打劫到了什么新型秘密武器?”
戈菲看到阿纳斯紧闭着嘴不说话了,吓得一怵,忙道:“好的上校,我这就去安排!”说完,火烧屁股似地关了通讯。
兰渊这时又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阿纳斯,“我英勇的雌君是在替我报仇吗?”
阿纳斯道:“驱逐潜在危险维护首都星安全是军团日常要务。”
“哦~”兰渊拉长语调,调侃道,“原来只是为了虫族不是为了我。”
阿纳斯总感觉兰渊的目光能穿透精神海,抓住那抹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隐秘的心思,但此刻他又无处藏身,只好托着兰渊的后脑勺将他重新摁回自己身上去,这才终于能松口气。
[玫瑰]作者没见过太空更加没去过,对太空的认知和想象来源于朋友送的星空灯,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把它当空气放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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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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