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望没想到闻时野居然亲自来接他们。
他推着行李箱过去,男人已经踱步过来了,四五日不见,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心境变了,还是闻时野真的变了。
闻时野似乎不高兴。
整个人阴沉沉的,似乎还瘦了些,眉峰之间染着郁意,可即便如此,闻时野过来时每一步都跨得极大,俨然藏不住那股强悍的压迫力。
嗯,还是很A。
又帅又A。
闻时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想给他提行李箱,容舒望不自意地后退了半步。
“不用,我提得动。”容舒望推辞着。
“你刚手术完,少出力。”闻时野微微皱眉。
闻时野一提到手术,容舒望就低头不语。
闻时野或许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亦或是想到了别的东西,抿了抿唇。
“走吧。”
“谢谢。”容舒望礼貌道谢。
“嗯。”闻时野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句,“不客气。”
容舒望也没在意。
他现在看到闻时野还能坦然的笑笑,也很有趣了。
但依赖是种很可怕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那种几年下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地复刻之前的行为。
尤其是上车的时候,容舒望的手已经握到了副驾驶的门把。
冰冷的金属质感刺到了掌心,容舒望才将将晃神。
现在他还坐副驾驶合适吗?
容舒望看向正在后面为她搬行李的闻时野,闻时野也在看他,黝黑瞳目里的东西他读不懂。
容舒望忽就一笑,摇摇头走到了后排。
“舒望哥今天怎么坐后面来了啊?”
“后面宽敞,我困了,想睡。”
“哦哦。”
“车窗关小,后面有毯子。”闻时野开设了自动驾驶功能,但还是叮嘱后排的闻安澜把薄毯取出。
没说给谁用,但闻安澜已经自觉地递给了容舒望。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闻安澜没觉察到什么不同,她哥本来就话少且冷漠,也就对着容舒望才会有几分面色的变化。
看容舒望困,闻安澜小声凑到前面问:“咱妈这次在家留多久啊?”
“三天。”
“居然有三天啊,但妈回来干什么?”
闻时野不做声,没提安清已经知道他和容舒望离婚的消息,她也是为了这个事才回来的。
他之前已经和安清说了,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但安清把他骂了一顿,坚持要回来。
闻时野就随安清了。
现在他打开了光脑,视线却是飘着的,车里的灯开的弱,外面霓虹闪烁,片片灯光落在容舒望的脸上,青年闭了眼,但睫毛长得出奇,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好梦,唇角微勾的弧度都很好看。
容舒望睡了一路。
自打做了手术,交了离婚协议书,他整个人就陡然轻松了许多。
有种,迎接真实自我的强烈感觉。
容舒望再睁眼,车已经驶近了一栋绿意盎然的洋房,灯火通明,四季常青的藤树爬满了白色大理石外墙,容舒望曾经还和安清计算过植物生长的速度。
他将身上的毯子叠好放在一边,安清迎到车外了。
这位优雅的omega已经年过四十,但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温雅淑意。
不知道安清现在知不知道他和闻时野现在已经离婚了,容舒望想了想还是唤了一声妈。
安清敛不住笑:“快进来,也不知道你们吃了没有。”
闻安澜:“没吃没吃!我们先去换个衣服。”
几人简单回屋清理了自己。
再回来时,容舒望被安清按着坐下:“舒望参加节目累不累?安澜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闻安澜撅嘴:“妈你都不关心我累不累,渴不渴……”
安清笑意不减:“小东西,我还不知道你精明着呢。”
容舒望笑笑,吊顶灯的光束四散而下,他也为安清倒了水:“不累,出去一趟就当放松了,心情都好了许多。”
“那就好,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都怪时野他工作忙,这么久了也没时间陪你出去好好玩玩。”
容舒望:……
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
容舒望闻言觑了一眼身旁落座的男人,眼神示意,大致意思是你怎么还没说?
闻时野咳了一声,屋里暖气开的足,他衬衣的银扣已经往下解了三颗,男人又单手拧开了牛乳的拉环,亲自递到他的面前,一如之前那般。
容舒望懂了。
这是还瞒着呢……
虽然不知道闻时野为什么还瞒着安清,但他顺着闻时野的意思回答:“时野工作忙,我平时就不烦他了,这个节目我和安澜参加也很开心。”
安清眼角溢出笑来:“开心就好,快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一顿饭欢声笑语。
容舒望很尊重安清,在还没有和闻时野结婚之前,安清就是容舒望在清大的老师。不论学术还是为人,安清都很得学生钦佩。
安清回来得急,现在还有事要忙,就先去了书房。
容舒望和闻时野则回了自己的房间。
容舒望洗澡,二十分钟后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闻时野多看了一眼,淡道:“头发吹干。”
容舒望擦拭着头发:“好,待会去。”
闻时野想催,但看容舒望埋头作图,只自己又去了浴室,刚出浴室,就被安清叫去了书房。
“妈。”
“怎么样,妈今天演技不错吧,舒望都被我糊弄过去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闻时野无奈:“不用装不知道,这事迟早都要公布出来。”
安清咋舌:“就你这嘴,到了舒望面前别瞎说。”
见他没听进去,安清恨铁不成钢,温雅的外壳也有了皲裂的迹象:“只说屁话的嘴还不如不长,你要实在摸不准舒望的意思就记得少说话多做事,不然小心这么好的老婆真没了。”
闻时野不做声。
可他还是没老婆了……
闻时野抿唇,不想提这事儿:“所以叫我来,做什么?”
安清回道:“舒望和阿凌的信息素化验结果出来了。”
闻时野扯了扯眉:“结果有问题?”
安清解释道,语气也少见的踌躇:“舒望没事,是阿凌他腺体现在除了点问题,以后的治疗可能会需要舒望……”
“不行!”
安清正了面色:“阿野,无论怎样,阿凌都是你的表弟,还是你姑姑唯一一个儿子。”
闻时野长睫低垂着,却掩不住漆黑瞳目中的冷漠寒光:“是那个老东西的意思吧,告诉他,不可能。”
-
闻时野从安清书房出来,他躁动的情绪已经重新调节了过来。
既然舒望没事,那份报告对他也没有用处。
至于陶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闻时野在卧室外面站了许久。
等心绪变得淡然,他才推门而入。
但他一推门就看见容舒望靠着沙发把弄电子笔,指尖灵活地跳跃着,画板上就出现线条流畅的设计轮廓。
不熟悉的版型。
不是舒望的尺寸,也不是他的。
这所以是给苏叠设计的衣服么……
闻时野很烦恼。
烦,很烦。
外面主动招惹舒望的野男人太多。
节目里的苏叠,还有举报都来不及举报的星网网友……
听到开门声,容舒望知道是闻时野回来了。他转转手中的笔,原本绘作的画板被瞬间黑了屏。
他往后靠靠:“今晚我睡沙发吧。”
闻时野的视线在画板上多滞留了几秒钟。
青年对他很警觉。
闻时野故作不知,弯腰捡起了枕头:“不用你睡沙发。”
“我不睡沙发你睡?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
闻时野捏了捏手里的枕头,他是老板,所以他单方面给自己放了假:“明天不用去。”
容舒望愣了愣,屈着膝,他向来不喜欢遮来掩去,当下手指抵着额头轻笑了一声:“因为我?”
闻时野不说话了。
容舒望坐直了腰背,声线都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有愧疚?”
闻时野讷了讷,好半晌后他才轻轻点了点头。
容舒望啧了一声:“没有这个必要啊,我们既然已经分开了,我会祝福你,当然,我也希望你恭喜我的新人生。”
一语落下,闻时野陷入了沉默。
此刻的空气似乎早已被引燃,呼号着,喧嚣着,去撕扯男人的心脏。
恭喜容舒望开启人生的新征程?
还是没有他的人生?
但闻时野张了张唇,定定地看着眼前过分好看的容舒望:“好。”
容舒望:“嗯?”
男人身形颀长,眼神凛然:“我都支持你。”
容舒望忍不住笑了:“支持我努力分家产,让你成为一个穷光蛋?”
容舒望刚想解释自己不过在开玩笑,闻时野长长的睫毛耷拉着,遮住眸里的闪烁:“你不会。”
容舒望心里五味杂陈。
能被前任这么信任,还真是他做人的本事。
少个现任,却多个朋友,及时止损这一点他已经做得很不错。
而且他后面还真有拜托闻时野的事。
即便不是朋友,他们也要成为商业盟友。
容舒望起身,偏着头再看闻时野时,发丝上还带着清爽的湿润水汽,他伸出了右手:“那好,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容舒望。”
明灿的灯光落进他清浅的瞳目上,带出了几分与生俱来的骄矜之感,洒脱又坦荡。
闻时野凝神看他,并未伸手。
容舒望嘴角轻轻上扬:“喂,握个手都不愿意?”
闻时野低头看着容舒望伸出的手,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秒钟,也许漫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最后,他只用指尖轻轻贴上容舒望的指尖。
“这算握手?”
“……嗯。”
看容舒望尚在惑然,闻时野抽回手,动作不算自然地取出之前的干燥毛巾,搭在毛茸茸的脑袋上,遮住青年清隽好看的眉眼,也遮住自己藏匿的情。
闻时野:心碎alpha在线emo,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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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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