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落，李荀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热潮终于退去。

他动了动酸软的四肢，立刻被满身黏腻的触感惹得皱眉。

被褥间浓烈的Omega信息素味道让他耳根发热，那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甜腻气息，带着明显的求偶意味，连他自己闻到都觉得羞耻。

"幸好现在建筑隔音隔味都做得好..."李荀小声嘀咕着，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向浴室。

若是在出租屋那个墙皮剥落的老旧公寓，隔音差得能听见隔壁夫妻的私语，更别提阻隔信息素了。

每到发热期，甜腻的Omega气息就会从门缝渗出，顺着楼道攀爬。

前两年他都得提前收拾行李去omega服务中心避一避。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岛台上的手机屏幕正不断亮起。

李荀端起水杯灌了大半杯温水，才划开锁屏。

成青的消息赫然躺在最上方。

成青：你在哪里？有时间吗？我来找你。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屏幕上，李荀慢吞吞地敲字：有。

犹豫片刻，又补发了定位信息。

手机几乎立刻震动起来：

成青：！！！你们和好了？？？

后面跟着三个震惊的表情包。

李荀望着对话框轻叹口气。

他现在连抬手指都觉得费力，实在没精力在手机上解释这段复杂的关系。

最终只回复了简短的四个字：见面详说。

发完这条消息，他靠近沙发瘫倒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蛋蛋叼着食盆小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脚踝。

李荀怜惜地揉了揉蛋蛋毛茸茸的脑袋，指腹陷入温暖的皮毛里："抱歉，忘记给你准备吃的了。"小家伙湿漉漉的鼻尖蹭过他的手腕，尾巴在木地板上扫出欢快的声响。

躺了约莫十分钟，恢复些力气的李荀撑着茶几起身。

刚走到储物柜前取出狗粮袋，门铃突然响起。

透过猫眼看到成青的脸时，他诧异地挑眉，打开门：“这么快？”

"我本来就离这里不远，"门外的成青晃了晃车钥匙，栗色卷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车停门口路边没问题吧？"

李荀侧身让他进门，视线扫过路边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没问题，可以停。"话音未落，就见成青突然僵在玄关，鼻翼微动。

"你发热期？"成青皱眉，"都不开净化散散味吗？"

李荀蹲下身继续倒狗粮，陶瓷碗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我刚刚给蛋蛋弄吃的，还没来得及开。"棉质家居服上还有水渍晕开深色痕迹。

成青一把抢过狗粮袋："我来弄，你去开净化。"他动作娴熟地抖了抖包装袋，蛋蛋立刻兴奋地围着他转圈。

"哦。"李荀慢吞吞走向控制面板，发热期后的关节仍有些发软。

成青瞥了眼空荡荡的客厅，搅拌狗粮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陈墨呢？他怎么不在？"

房间里没有半点Alpha信息素的味道，留发情期的Omega一个人在家，还是他够狠。

"他出差去了。"李荀按下净化系统启动键，新风系统立刻发出细微的嗡鸣。

成青轻哼一声，把食盆放在蛋蛋专用的小地毯上："他还是那么爱工作。"这句话在齿间磨得发酸。

李荀靠在岛台边轻轻笑了："你休假了？"

"嗯哼。"成青蹲下身逗了逗埋头苦吃的蛋蛋，指尖被小狗湿热的舌头舔得发痒。

看小家伙吃得正香，他揉揉肚子起身："有什么吃的吗？我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李荀指了指双开门冰箱："第二层有三明治，帮我也拿一个。"他的胃正发出抗议的声响，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进食了。

成青翻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三明治，顺手把李荀那枚扔进微波炉加热。

三十秒后，"叮"的一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凑到岛台前，像大学时在宿舍偷吃宵夜那样趴着开动。

"说真的，"成青咬了一大口，金枪鱼酱沾到嘴角，含糊不清地问，"你真的要和陈墨复婚？"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李荀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不会。"他撕开面包边沿的烤焦部分，"但我和他在尝试复合感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台面，"复婚的事情...暂时不可能考虑。"

蛋蛋恰在此时吃完狗粮，哒哒哒跑过来把脑袋搁在李荀拖鞋上，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两人。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成青想起上学时李荀那热乎劲。

“大学的时候你天天上赶着，我记得你当时明明追求者那么多，比陈墨优秀的人不在少数，每次你都说因为陈墨那张脸，打死我也不信你是这么敷衍的人。”

李荀扶额。

很不巧，他还真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陈墨的眉眼恰好长在他的审美上。

从图书馆初遇那天起，那个动漫一般的侧影就成了他大脑里的单曲循环。

原本计划在大学里游戏人间的李荀，突然就变成了跟踪狂，把别人撩他的套路全盘照搬，送早餐、假装偶遇、曲线救国不断接近他的朋友圈。

可惜陈墨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整整三个月，李荀连他的微信都没加上。

转折是那次精心策划的联谊，他特意穿了最显腰线的衬衫。

结果一口酒下肚，整个人就挂在了陈墨身上。

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是自己抱着人家的腰死不撒手，带着哭腔喊"求你标记我"。

学生会的一群人恰好推门而入，第二天校园论坛就飘红了#omega学院院草当众求标记#的帖子。

酒醒后的清晨，李荀顶着炸开的鸡窝头，在寝室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半小时呆。

手机里99 的未读消息和校园论坛截图让他绝望地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突然，他猛地坐起身，眼睛亮得吓人。

演技第一的李荀同学，在教学楼走廊堵住陈墨时，瞬间切换成泫然欲泣模式。

他揪着对方袖口的手指微微发抖，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现在全校都知道我...你要负责..."

李荀还准备继续表演，谁知道陈墨就答应了。

“什么？”

“不是要我负责吗？可以。”陈墨拿着笔记站直，李荀还需要仰头看他。

“哦......好。”

“我还要上课。”陈墨说完这句话绕过李荀就走了，李荀满脑子泡泡回了寝室。

当晚八点，李荀就出现在陈墨宿舍楼下。

"去酒店！"他兴奋地看着陈墨，"我查过了，今晚有特价情侣套房。"

陈墨皱眉："不行。"

"为什么！"李荀跳脚，"你都说了负责！"

陈墨没忍住把他乱翘的刘海拨正："我是答应了，但不是这种负责。"

此后半个月，李荀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陈墨身边。

实验室外、图书馆角落、甚至男厕所门口，只要陈墨出现的地方，三秒内必定能看到一个眼睛发亮的Omega。

有次陈墨做实验到凌晨三点，出来时发现李荀蜷在走廊长椅上睡着了。

最终制止这场疯狂追逐的不是陈墨，而是他那位德高望重的导师，老教授把李荀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你知道你害陈墨实验数据出错了吗！他可是我看中的苗子！"虽然数据出错常有，但这种低级错误出现在陈墨身上就是怪事，还是问了其他学生才知道，陈墨这小子后面跟了个跟屁虫。

李荀蔫头耷脑地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玻璃窗。他没想到会看见陈墨倚在窗边等他，修长的身影被镀上一层金边，连发梢都染着暖橘色的光。

"对不起..."李荀蹭到他身边小声嘟囔。

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攥住。

陈墨拽着他快步穿过教学楼后的草坪，七拐八拐钻进一片枫树林。

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李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闭眼。"陈墨的声音比平时低哑。

后颈腺体被温热包裹的瞬间，李荀腿软得差点滑下去。

陈墨一手扣住他的腰，犬齿刺破皮肤的疼痛里混着信息素的安抚。

临时标记像一捧温水缓缓注入血管，让他整个人都暖得发颤。

直到现在，李荀仍能清晰回忆起那一刻，陈墨的呼吸扫过他耳尖的热度，混合着枫叶清香的晚风。

"喂，发什么呆呢？"成青伸手在李荀眼前晃了晃，突然凑近，"你脸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又发热了吧？"

李荀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有吗？"

“嗯，你要不要来一针舒缓剂。”

李荀摇头：“不用，舒缓剂打多了会产生抗药性。”

成青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什么关系？我自从分化后全靠这玩意儿。”

净化系统运转了半小时，房间里浓郁的Omega信息素终于渐渐消散。

成青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神秘兮兮地凑到李荀面前。

"喏，给你看看。"他点开相册，屏幕上赫然是七张整齐排列的证件照，"我家连夜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非要我按编号顺序去见。"

李荀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

每张照片都附带着详细资料，从学历年薪到房产面积，活像份精装简历。

"噗..."李荀突然笑出声。

"痛苦！"成青抓狂地揉乱自己的头发，"还给我排了日程表，明天开始。"

“我爸还说，人家可都是优质Alpha，你别不知好歹！”

李荀把手机还给他："干嘛那么着急？"

成青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谁知道呢。"

两人同时叹气。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李荀倚在门框上问道。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在玄关投下细长的影子。

成青摇头换鞋："不了，今晚约了老同学吃饭。"他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过两天组个局，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

送走成青后，偌大的公寓瞬间安静得可怕。

李荀靠在门上，感受着体内残余的燥热，发热期通常持续三到七天，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症状确实减轻了不少

"汪！"蛋蛋不知何时叼来了牵引绳，湿漉漉的鼻子不断蹭他的脚踝。

小家伙已经三天没出门，此刻正焦躁地在门口转圈。

李荀心软地接过绳子："走吧，带你放放风。"

夜风带着凉意，小区林荫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散步的居民。

刚刚解开绳子蛋蛋兴奋地往前冲。

李荀小跑着跟上，发热期后的身体还有些虚浮，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

就在经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浓烈的Alpha信息素像一堵墙般压来，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压迫感，熏得他眼前发黑。

"唔！"李荀剧烈挣扎，后颈的隔离贴被粗暴撕下，发出"刺啦"一声响。

陌生的Alpha信息素如同毒蛇般刺激腺体与他的Omega信息素交融。

"发热期还敢一个人出来？"身后的Alpha声音沙哑，犬齿恶意地磨蹭着他红肿的腺体

李荀指甲深深掐入对方手臂，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袭击者的头发狠命一扯。

对方吃痛，反而被激怒般加重了力道，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他的下巴，几乎要捏碎骨头。

蛋蛋在远处狂吠，但李荀已经被拖进灌木丛深处。

Alpha和Omega天生的体力差距让他如同困兽，所有的挣扎都像是慢动作回放。

发热期是Omega最脆弱的时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终身标记。

尽管现代医学已经发展出洗腺体技术，但那痛苦的过程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李荀看过太多新闻报道，Omega在发热期被陌生人强行标记的案例比比皆是，却从未想过在安保森严的高档小区也会遭遇这种事。

当Alpha尖锐的犬齿抵上腺体的瞬间，李荀的指尖触到了尖锐的石块。

求生的本能让他抓起石块，用尽全力向后砸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撞击的声音，颈间的钳制松动了，李荀趁机挣脱，翻身将袭击者压在地上。

石块一次次砸下，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手背和脸颊上，直到身下的Alpha彻底失去意识。

警笛声划破夜空时，李荀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拿不住手机。

指缝里凝固的血迹像丑陋的疤痕，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墨是凌晨三点赶到警局的。

他原本计划给李荀一个惊喜，提前结束出差，带着礼物回家。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接到警方的电话，吓得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放，直接赶了过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陈墨的心脏几乎停跳。

李荀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单薄的衬衫上沾着血迹，苍白的脸上有几道干涸的血痕。

最刺痛陈墨的是那双总是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此刻空洞得像是碎了的水晶。

"李荀..."

听到声音，李荀缓缓抬头。

下一秒，他就被拥入一个颤抖的怀抱。

陈墨的眼泪滚烫地落在他颈间，双臂箍得他生疼，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我没事。"李荀轻轻拍着陈墨的后背，声音沙哑，"真的。"

陈墨松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一旁的警官走过来解释："嫌疑人还在医院昏迷，李先生做完笔录了，小区监控很清晰，这属于正当防卫。"他起身为两人拉开询问室的门，"后续如果有补充调查会再联系，你们现在可以回..."

话音未落，警局玻璃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带头冲进来，猩红的美甲直指李荀："就是这个杀人犯！"她歇斯底里地扑过来想抓李荀的衣领，"我儿子还在ICU躺着，你跟我去医院！"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几名警员立刻拦住他们："杀人犯！我要找媒体曝光！"

陈墨第一时间将李荀护在身后。

alpha信息素不受控地溢出，在空气中凝成无形的保护屏障。

"请注意言辞。"陈墨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掏出手机调出律师联系方式，"所有赔偿问题请与我的法律团队对接。"

妇女突然抓起接待台的陶瓷杯砸过来，陈墨侧身挡住李荀，杯子砸在陈墨身上弹在地上炸开无数碎片。

"警局闹事！拷起来！"警员们把一行人拷起来。

当手铐清脆的"咔嗒"声响起时，李荀在陈墨怀里轻轻打了个寒颤。

alpha立刻收拢手臂："我们回家。"

走出警局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陈墨紧紧握着李荀的手，像是怕一松开人就会消失。

李荀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这个总是克制的Alpha，此刻连掌心都是潮湿的。

他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砸得头破血流的袭击者，想起警局冰冷的白炽灯光，想起陈墨滚烫的眼泪砸在颈间的触感。

如果今天稍有差池...如果那块石头没有够到...

"怎么了？"陈墨察觉到他的停顿。

李荀没有回答。

他松开交握的手，在陈墨错愕的目光中，踮起脚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不带任何**，却珍重得近乎虔诚。

当李荀退开时，陈墨的瞳孔微微扩大，喉结上下滚动，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在其中闪烁。

"...回家？"陈墨最终只是哑声问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李荀颊边的血痕。

李荀点点头，重新握住那只温暖的手掌。

短暂而绚烂的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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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虔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