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扮成兽人,住进我们兽人宿舍楼?不觉得她另有所图吗?”
章姨牛姨对视一眼,迟疑道:“还好吧,我没想那么多。”
“小边已经解释了,她为躲避骚扰才扮成这样,我和老章还是比较能理解她的顾虑。虽然被骗,我们确实有些不开心,以为兽人里又出了个非常优秀的小姑娘……”
鸟姨义愤填膺,循循善诱:“可她已经暴露了呀,还有什么必要住我们楼?伪装还有什么意义!她就应该住到隔壁楼去!”
“你们可别忘了,边月随便扔掉你们的心意,这行为,难道不自私吗?你们再想想,她会为了没有价值的事情煞费苦心吗?有个事实大家都该明白,人类没一个好心肠的!”
两位阿姨陷入思索。
边月看着兔白,用口型无声说道:“岚大兽人对我们人类的成见真是疯了。”
兔白亦用口型回答:“还好吧,有几个‘害群之马’。”
接着他补充:“哦,我哥们虎爷不算在内。”
边月耸肩,对虎爷算不算害群之马中的一员不敢苟同。
在场几人包括楼上围观的众人,十多人里只有边月一名人类。她环视一圈,知道此刻没人会反驳鸟姨,兽人们是那么厌恶人类。
一切还需靠自己,她正要开口。
“我说,够了吧,雀晴,一直难为人就有点没意思了。”
边月没想到现场竟有人愿意帮她说话,不禁感动得眼泪汪汪,在心里。
她看向说话者,应该是人类宿舍楼的阿姨,一名年轻的犬人。
“我哪有难为人!我说的不是实话?”雀晴,也就是鸟姨,柳眉一挑。
犬姨冷笑:“你也就趁现在人类老师放假回家,敢这么放肆欺负人。如果钟老师、常老师在,你怕是半个屁放不出,点头哈腰数你最得劲呢。”
她目光一扫:“还有你们,在场哪位没受过人类老师照顾,大家不都处得挺好吗?怎么现在听些丢人烂话,就咯咯咯跟着傻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真叫人羞耻!”
章姨牛姨听着有些难堪,纷纷低下头。
“边月,来我们人类楼吧,她们不要你,我们要!”犬姨做出母鸡护崽状。
“犬子琳——!”鸟姨气愤叫道。
她是想让边月“滚”去人类楼,不是被“请”去人类楼。
“边月不是如你愿离开吗,还叫什么叫!”犬姨扬起下巴。
边月一会看左边一会看右边,插不上话:怎么莫名有种爸妈闹离婚,孩子被踢来踢去的赶脚??!
牛姨尴尬地打圆场:“好了好了,小边既然已经住在我们楼,就让她住吧,没事的。老鸟,老狗说得对,可以了,别说了……”
“滴——”
响亮的鸣笛声打断众人,一辆小货车慢悠悠开到宿舍楼前。
车辆停住,从驾驶室里跳出一个中年人,他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请问,边月女士,兔白先生,在这里吗?”
“我们在我们在!”兔白蹿了过去,“来送东西的?东西能麻烦你帮忙搬楼上吗?”
“当然没问题,我们服务请您放心!但买的东西先生您先别急,边月小姐,请您检查下奖品,电视机有没有损坏,这个比较重要。”
“电视机?”鸟姨阴阳怪气道。
瞬间,大家目光都被吸引了。
“嗯,检查一下吧,找网线电线连一下,看看能不能正常打开。”
“好,哪里电线方便?”师傅有些吃力地扛起大电视。
“这边一楼,宿管处,我带您去。”边月不假思索道。
在场众人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进了楼,个个目瞪口呆。
章姨咽了口唾沫:“宿管处……是去我们的房间吗?那是……”
章姨想问电视是要送她们吗,可她想起自己先前对边月的难为,猜测有些说不出口。
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吧。丢人想法还是别说出口的好。
鸟姨满怀恶意道:“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啊,我们可是要把边月赶走的坏人,她是傻的才会想送电视吧。一定是她嫌学校配的电视太小,故意买一台,以此展示人类的经济实力与品味。借用宿管处,只是因为房间在一楼,方便罢了。”
章姨牛姨闻言点头,送她们电视机,确实不可能,是她们自以为是了。
兔白就等鸟姨说完坏话,再让情绪发酵一会儿,他表情特无辜地摊手,嘟嘴:
“可是,边月就是要把电视,送给章姨牛姨你们的呀!她下午不是问你们为什么不用电视机看剧,只用手机看嘛。知道你们没电视,特地搞一台来送你们。唉,可惜你们这么不领情,还合伙攻击她,我都替边月感到不值……”
不就是绿茶嘛,兔白也会,套路用得还更炉火纯青。
他知道很多事不能明说,要人细品。
先用模棱两可的话吊起章姨牛姨希望,再让鸟姨用恶毒揣测诋毁,降低二位姨希望,最后自己再看似公平地帮忙解释:其实你们都误会边月啦,边月真的是很好的人呀。这么好的人你们竟然不珍惜,放任坏人诋毁呀。
这期望一升,一降,再升,直接飙到顶点。听者但凡有点良心,都要为自己先前的小肚鸡肠后悔万分,然后加倍痛恨那个说坏话,引人误会的人。
是的,人们表达愧疚的方式,不是道歉,不是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责怪他人,责怪那个“害”自己不好的人。
看透人心,然后玩弄它,就是这么简单。兔白笑了。
“什么!”
果然,章姨牛姨一副心脏被击中的自责样子。
犬姨凉凉道:“唉,好心被当驴肝肺呀。那电视,看起来能有五、六十寸大吧。好电视呀!”
她高声对屋内人喊:“边月,电视拿去我那儿装呗,老牛需要电视,我们的换下来给她们。”
章姨牛姨如梦初醒,赶紧冲进一楼,气得鸟姨在后面直跺脚。楼上房间内围观的兽人们,也陆续下楼,去宿管处继续凑热闹。
边月指挥师傅装好电视,完全没想到楼外兔白仅凭几句话,就扭转了阿姨们心中对自己的看法。
边月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了一众阿姨们的心头宝贝——万把块大电视说送就送的小财主,被排挤、欺负仍不辩解的乖宝,真心实意为她们考虑的好女儿。
苍天呐,老章老牛心里苦,她们都对好女儿边月做了啥啊!
章阿姨牛阿姨家中都有边月这么大岁数的女儿,出嫁离家,久不见面。此时看待边月,竟隐隐有了对女儿般的疼爱与愧疚。
边月和师傅倒腾完电视,换了几个台,画面一切正常。
她回头,门外悄咪咪挤了一圈脑袋,吓了一跳。
“咳,那什么,章姨,牛姨,扔了你们好心送的被子枕头,这台电视,权当是我的补偿和致歉吧。”
牛姨愧疚:“那些东西……其实我们也知道质量怎么样,放了很久,很有可能派不上用处,可我们还是把它送给你了,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真的抱歉……”
章姨拉着边月手:“是啊,小月,我们刚才一直难为你,对你生气……你不仅不生我们气,还记着我们的难处,买电视给我们。我们老脸都没处搁了……”
发现误会,边月赶忙解释:“噢,不是买的,是超市举办活动,中奖中的。我不需要这台电视,阿姨你们正好需要,就送给你们。”
一旁师傅乐呵呵补充:“万分之一概率的一等奖哦,被边小姐抽中了,太有福气啦!”
章姨感慨:“买的如何,抽的如何,小月你有这么一笔财富,本可以自己留下,或者卖给别人,你都没这么做,而是无私地送给我们。是买是抽又有什么关系呢?真心谢谢你,小月,我和老牛想和你道个歉。”
“是啊,对不起,小月。以后你踏踏实实住我们楼,我和老章一定力及所能地帮你!让你什么烦心事都不用想!”
犬子琳酸溜溜道:“唉,大电视没捞到,好姑娘也没捞到。算了,边月你还是住兽人楼吧,我们大楼七七八八住满了,你来挑不到什么好房间。”
“也谢谢你,犬姨。”边月真诚道。犬子琳毕竟是刚才唯一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阿姨,边月心存感激。
“么事么事,举手之劳嘛。”犬子琳笑眯眯。
如此和乐融融的场景下,鸟姨不乐意了。她知道现在想赶边月走是不可能了,但还想讽刺几句为自己挽尊。
“哼,人类真是又大方又有钱,一台电视随随便便送出去,人心就全收买了!我们这些兽人啊,还真是做牛做马当奴隶的命……”
听这话,章姨火了,她记起之前就是雀晴不断挑拨,害她误会了边月。
当即横眉冷对驳斥道:“雀晴,你有本事也送台电视给我们看看。也不要你贵的,一千块,也能买到电视!怕就怕你一千块都舍不得送,还来指手画脚别人!”
雀晴手指着和她对骂:“我不送?我当然舍不得!当我钱是大风刮来的?!辛辛苦苦工作赚个两三千,每月省那点钱花,有时还拿不到工资,到头来一分钱都省不下!”
边月眉头一皱——又一个拿不到工资的人……
牛姨也加入骂战:“那是谁不发你工资的!又不是边月,是杜国强!你有本事找杜国强要去!我看你就是专门难为边月,你老公跟一个人类女人跑了,自己又扒不上人类男的,你就恨上所有人类,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
同事间往往顾及面子,话说得没那么难听。可现在阿姨们既生气鸟姨煽风点火,又对边月心存愧疚,早就不是顾面子的时候了,有什么值得爆料的,伤口撒盐的,全都一口气招呼上。
“牛兰芳!”雀晴气得尖叫,和牛姨互扯起头发来。
“死鸟,早看你不顺眼了,东西瞎放,从不知道收拾,没事就会和姐妹搞小团体!你也不看看别人瞧不瞧得上你!”章姨也加入战场,拽住鸟姨蓝色的羽毛。
“哎呀,别把电视打坏了,要打出去打!”犬子琳一边笑一边急。
“嚯,跑业务竟然还有架看。”整理工具箱的师傅动作都停了,目不转睛看着掐架的三人。
边月兔白面面相觑。
“卧槽——”“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全场羽毛、头发乱飞,边月转半天进不去,只有人高马大的虎爷能冲上前拦一拦。
“虎爷,麻烦你分开她们!”边月急忙喊。
虎爷看了眼满脸焦急的边月,轻轻点头,正要进去。
一个肥胖的豹子,宛如跳着芭蕾般,轻盈地落到三位打得难舍难分的阿姨间,胖手一拉,庞大身躯往中间一站,两方就被挡开了。
三位阿姨喘着粗气怒视着。
兔白惊喜道:“豹豹!你怎么来了!”
豹豹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摸摸胖得看不见的脖子:“我来看小月月,宿舍住的怎么样呀。可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哦?还有这台大电视是……”
难得一天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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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继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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