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当年真是瞎了眼才把你领养回来,不想着回报我们就算了,竟然还得了那种病!马上给我滚,死也不要死在我家里,晦气的东西!”
......
许倾晏蓦然从梦中惊醒,他的眼神空洞,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挣扎。一阵悦耳的铃声将他拽回现实,白皙清瘦的手臂伸出被子在床上摸索了一阵,才找到电话把闹铃关掉。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柔和地照射在地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许倾晏躺在床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不真实,尤其是接下来要做的。比起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季晔尘竟然要和他结婚。
昨天,养父母在得知他活不了多久后就把他出了那个他生活了20多年的家,拎着一个皮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快要入冬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迎面刮来的风也变得刺骨,吹的他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养父母对他的控制的非常严格,他也向来逆来顺受,唯独在工作上反抗了他们的意愿,做了一名自媒体创作者。但尽管如此,每天依然要在养父母家吃住,去哪里都要打报告,赚的每一分钱都需要打进养父的账户内,每个月只可以留给自己500元生活费。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囊中羞涩。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才筋疲力尽地停下来,坐在一家蛋糕店门口的台阶上。跟着他一起坐下来的还有他的死对头——季晔尘。
季晔尘看了眼满是灰尘的水泥台阶嫌弃地皱了下眉头,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声音低沉的说:“跟我结婚吧,我管你。”
许倾晏抬起头震惊的看他,从默默流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完蛋了,都沦落到要投靠死对头了!
季晔尘把两只手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哈了几下,确认手是暖的后才动作僵硬地在许倾晏后脑勺摸了几下,就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狗狗一样。
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很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也有交头接耳议论他们的,但基本都被季晔尘凌厉的眼神吓跑了。
等许倾晏哭够了,他才起身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跟我结婚吧。”
许倾晏如果现在是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就一定会发现季晔尘的语气已经接近祈求了,但原本就乱成一团麻的脑子在季晔尘说完这句话后更加不清醒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拒绝。微信钱包内的10块钱确实也不够他找地方住的,就连火车站附近30块一宿的小旅馆都住不起。对于现在破烂不堪的自己,或许跟着季晔尘未必是一件坏事。
季晔尘一手拽着皮箱,一手牵着许倾晏的衣袖往3公里外的停车场走。
跟着季晔尘到酒店房间门口时,许倾晏脑子清醒了许多,再次试探性的问道:“我们或许没有必要结婚,你可以先借给我一些钱,到时候我还给你就是了。”
季晔尘用房卡刷开房间门,又把房卡差在墙面的卡槽里,然后转身看站在门口的许倾晏,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借钱?你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抵押给我吗?万一借完钱你跑了怎么办?我找谁要钱去?”
一连串的问题把许倾晏问的哑口无言,好吧,他说得对。但相比金钱,难道不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更重要吗?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把钱借给一个从小和我不对付的人?”季晔尘把皮箱放在客厅的行李架上,继续说道。
许倾晏想一定是刚刚在外边被冻着了,脑子转动不了了,季晔尘的话都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管他呢,只要他不反悔就行。
......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许倾宴马上按了接听键:“您好。”
“是我。”这是季晔尘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许倾宴穿好衣服到楼下的时候,季晔尘已经站在车门旁边等着了,见他走过来还体贴地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抵在车框边示意他坐进去。等许倾宴坐好后,他又像是失了控制“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然后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开车。
“我......”
“你要反悔?”
许倾宴其实是想问他吃过早餐没有,但季晔尘的反应有点太不正常了。
“没有,谁反悔谁是孙子。”许倾晏还害怕他反悔呢。
错开了早高峰,一路开的还算是顺畅。到达婚姻登记处时,工作人员给了两张登记表让他俩填写,许倾宴写着写着就听一旁工作人员说:“这位先生,请书写规整,以免出现误差。”
他偷偷看向旁边季晔尘的表格,字竟然是波浪型的!又看了眼季晔尘的手,果然,是抖的。
许倾宴没有拆穿他,把自己的表格填写完成后交给工作人员,然后等着下一个步骤。
结婚证一式两份,盖上钢印后交给他们两个,季晔尘手忙脚乱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大包喜糖,挨个发给现场的人。就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不像是办喜事的。但看一系列的反应,又确实像是第一次结婚。
许倾宴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接连几天阴沉的心情在这一刻被打散,样样都拔尖的季晔尘原来也有紧张的时候。
“一会我先送你回酒店,公司还有个会要开,实在走不开,等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回家。”季晔尘一边走一边说。
许倾宴点了点头,刚要开始说话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电话礼貌的问了声好,然后一直到电话挂断都没再说话,只不过从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电话内容很精彩。
他看了一眼季晔尘,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晔尘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那个,我、我、医生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医院,说我的化验单跟别的人拿错了,我可能没有生病。”许倾宴有点激动又有点不知所措,谨慎的看着季晔尘。
“证都领了,你跟我说你没病了?”季晔尘有点激动,说话时的声音也不自知的高了些。
许倾宴以为他是后悔和自己结婚了,刚好自己也被误诊了,那这婚姻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他趁机说:“要不……我们先离个婚?”正好还没走出这个地方,转身就能办。
“放心,你的财产我全都不要,本来也不是我的,我不会拿走你一分钱。我保证!”许倾宴做了一个向天发誓的手势,一脸诚恳的看着季晔尘。
听到他这么说,季晔尘的脸色更不好了。此时,天空中突然一道惊雷闪过,然后出现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许倾宴耳边说:【恭喜绑定离婚通关系统,想离婚先通关!】
许倾宴以为自己幻听了,上前拉了一下季晔尘的衣袖:“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季晔尘冷哼了一下,说:“听见了,听见你说要离婚,净身出户。”
这时,声音又响起来:【亲爱的宿主,请快来领取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季晔尘没反应。
许倾宴确定这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然后小声的回了系统一句:【我不玩,别跟我绑定。】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一旁的季晔尘听见了:“你以为我跟你结婚是在跟你闹着玩?”
许倾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还是回了他一句:“没有,你听我解释。”
季晔尘没有再和他废话,不顾许倾宴的反抗,直接扛起他给他塞进车的后排座位。然后点开手机叫了一个代驾,自己也坐到后排,嘴里还嘟嘟囔囔:“8个司机全都赶在今天请假!”
代驾过来把车开走,路上季晔尘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只听见说:一会到,让那边准备好。
半小时后,车在一家高级私人医院门口停下,季晔尘带他来做了更详细的检查。
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把季晔尘叫进办公室内,语气非常凝重的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有也行,但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在说什么?”季晔尘一头雾水的看着医生。
“他身上的伤啊,前胸、后背、两只胳膊上都有伤,我给他开了药,一会记得去药房取药,一天两次,先消毒然后再上药。”医生叮嘱道。
“你误会了,我都不知道他身上有伤,我就知道他得了癌症。”季晔尘解释道:“姐,他伤的严重吗?”
季思怡推了推眼镜,不太相信的看着他,然后一点点分析道:“真不是你?因为他得了癌症,所以你才不顾爸妈反对,不惜和家里闹翻非要和他结婚,对吗?”
季晔尘被说中了心思,脸有些微红,但嘴上仍然反驳:“不是。”
“爸让我告诉你,不要一遇见解决不了的事就把他拉黑,也给他个机会找个台阶下不行吗?还有,妈也让我告诉你,你这个一吵架就拉黑人的习惯会挨媳妇暴揍的!”季思怡语重心长的把父母的原话说给弟弟听。
“我不拉黑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就会先拉黑我,然后再发消息骂我!我丝毫没有回击之力!”季晔尘嘴角微微抽动,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说道。
季晔尘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一心扑在许倾宴那一身的伤口上,对姐姐说了再见后就溜出办公室,来走廊找到坐在长椅上轻轻打着瞌睡的许倾宴。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总想离婚这点让人烦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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