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和平仅维持一上午,便以失败告终。
吃午饭的时候,白沫柯忿忿不平地看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汤,而她面前只有一份南瓜泥和藕粉。
“我要吃肉。”
她发出不满抗议。
钟梳聆淡淡瞥她一眼:“行啊。”
不等白沫柯高兴起来,又补了句:“等你胃再难受到想去医院,记得自己打车,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折腾。”
白沫柯愤愤戳了戳南瓜泥,老实闭嘴吃饭。
恶心呕吐的经历不想再来第二次,所以哪怕食物再清淡乏味,她也一口一口吃掉,末了还炫耀般把碗往前推,让钟梳聆看干干净净的碗。
午休的时候,白沫柯以为自己要被撵出卧室,不料钟梳聆竟自己抱着毯子去沙发睡,把大床留给了她。
白沫柯心情好转,假惺惺劝说:“你睡床也没关系,我不会赶你走。”
“那你睡沙发?”钟梳聆反问。
白沫柯把门一关:“午安,亲爱的。”
非要二选一的话,她当然要睡大床,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或许是上午睡太久,午休反而睡不着,白沫柯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折腾好一阵都没能生出睡意。
她索性不再为难自己,起身下床,想去书房拿本书看。
出来时,白沫柯随意往客厅扫了眼,看到钟梳聆侧躺在沙发上,毯子盖住大部分身体,摘掉眼镜后,高挺的鼻梁看起来轮廓优越。
她忽然觉得新奇,婚都结了,却似乎一直记不住新婚妻子的长相。
明明照片拍得一般,可每次近距离相处,她总能捕捉到对方长相的出彩之处。
白沫柯脚尖一转,蹑手蹑脚往客厅走去。
她在沙发不远处蹲下,和钟梳聆处在同一水平线,然后用目光丈量对方的比例和轮廓。
那层厚厚的刘海侧落,让藏起的眉骨重见天明,没了眼镜遮挡,可以看到对方浓密的睫毛,挺拔的山根,加上略薄的唇,构成一幅还算不错的肖像画。
是个美丽的刻薄小气鬼。
白沫柯有种捡到宝的得意洋洋,想起对方给的副卡额度,又冷静下去。
她面无表情盯着钟梳聆看了一会,正要起身离开,因为蹲太久腿变麻,一时没站稳,朝对方扑去。
睡梦中的钟梳聆遭了飞来横祸,闷哼一声,发出低低的痛呼。
“白沫柯,你要谋杀我吗?”钟梳聆睁眼,看到压在身上的人后,不悦发出质问。
白沫柯缓了缓,从她身上起来,摸着鼻尖心虚几秒,旋即再度傲慢:“什么叫谋杀?你不要随便污蔑别人,还不是你家地板太滑,我站不稳才摔倒的。”
对外时,大小姐绝不内耗。
钟梳聆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坐起身来,看到白沫柯没换睡衣,随口问:“怎么没睡?”
“不困。”白沫柯硬邦邦地说。
钟梳聆叹气:“你不喜欢这个地板的话,改天找人换了。”
白沫柯也没真想大动干戈,见状说道:“算了,好麻烦,你不是说要勤俭持家,干脆把省下来的钱打给我吧。”
“也行。”
钟梳聆拿起手机。
白沫柯没想到还真行得通,本就随口一提,见对方准备转账,眼睛都要亮起来了。
“不过,我好像没你的微信。”钟梳聆抬头看她。
白沫柯哪还顾得上别的,怕对方改变主意,连忙道:“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
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进卧室里。
婚后第一天,两人才加上微信,成为彼此列表的一员。
白沫柯暗暗腹诽她们的关系实在塑料,一边又因为天降横财感到快乐,哪怕只有很少的几千,也是小小的进步。
——早晚她都要把小气鬼的钱全扒拉过来!
收到钱,白沫柯更没了睡意,当即打开购物车,准备下单其中一条长裙,付款的时候稍作犹豫,新建了个收货地址。
眼看着余额骤减,她蠢蠢欲动,想再怂恿钟梳聆转钱,于是没回卧室,索性在沙发坐下。
钟梳聆眼底一片乌青,应该真的很困,付完钱本想求个清静,眼皮都要合上了,讨债鬼却没走,还往她这边挪了挪。
“……”
“你很无聊?”钟梳聆揉着太阳穴问。
白沫柯还在虚张声势:“哪有,谁知道刚吃完饭就睡觉会不会对胃不好,我想在沙发上坐一坐,消消食再去午睡。”
说完,她眼珠骨碌转,指着不远处的置物架:“我想在上面摆个花瓶,你真的很没有情趣,家里怎么一点绿植都没有。”
她的小别墅里还种着点玫瑰,时常请花匠上门照料呢。
相比之下,钟梳聆的家太死气沉沉,连多肉都没有,空荡荡的,让人有点不习惯。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二层小别墅,可钟梳聆不同意分居的话,两人就得住一起,但她又不想让钟梳聆住进去,所以还在纠结该怎么办。
钟梳聆:“养不活,绿植很容易死,多肉也一样。”
白沫柯怀疑此人是植物杀手,简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多肉不怎么照料都能活得好好的,根本不会轻易死,肯定是你浇多了水或者不给它晒太阳……”
钟梳聆头痛欲裂,哪里有心思和她辩论多肉该怎么养,拧眉揉太阳穴。
白沫柯光说还不尽兴,拿起手机给对方看她的小花园:“看吧,我种了很多花,花匠都夸我专业,每一株都在茁壮成长。”
照片上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瞧着确实长势喜人。
可钟梳聆实在太想睡觉,含含糊糊嗯了声,就又闭上眼。
白沫柯顿时不满地叫起来:“你怎么不再继续看,后面还有很多照片呢,你是不是对我的宝贝花园有意见?”
钱没要到,连好心展示的小花园都没得到夸赞,大小姐又要生起气来。
钟梳聆撑开眼皮看了几张,打着哈欠夸:“好看,真的很好看,我能睡觉了吗?”
白沫柯摁灭手机,哼了一声说:“不想看就算了,我还不乐意跟你分享呢!”
第一次向别人展示花园失败,大小姐有点沮丧。
只有一点而已。
或许是近日来的奔波让人感到疲惫,很容易伤春悲秋,难过失落,所以看到热烈绽放的鲜花时,她会忍不住生出思念之情。
正当钟梳聆以为大小姐消停了,又听见一句:“唉,好想回去看看。”
“……”
钟梳聆捂住耳朵,试图往毯子里缩。
偏偏白沫柯还贴着她耳朵问:“钟梳聆,你会想家吗?”
“不是现在住的地方,而是你感到快乐的家。”
白沫柯怀念小时候和长辈一起住的时光,哪怕有些不美好的画面,有些讨厌的人,但几位老人是真的疼爱她,不会像父母一样事事以哥哥为先,而是对她百般呵护,温柔照料。
仿佛她是一株小植物,浇灌露水怕冻到她,给阳光怕烫到她,总是心怀愧疚,觉得没给她最好的生长环境,等她茁壮长大,几位花匠却没有看到开花的那一刻。
或许是怀着思念,她在自己的住处也种花,不仅请专业人士照料,自己空闲时也会修剪枝桠。
可她不知该跟谁分享这份情感,张姐太忙碌,已经为工作筋疲力尽,助理太木讷老实,只会说几句安慰的话,父母更不会懂,或许还要说她矫情。
白沫柯只能自己悄悄地怀念。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可钟梳聆却突然出声:“没有。”
白沫柯眨了眨眼,看向身边人。
钟梳聆依旧闭着眼:“小时候,我家里很穷,父母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打架,父亲酗酒出轨,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后,愈发觉得我没用,要跟我妈离婚,结果两人起了冲突,我妈拿刀捅死了我爸,然后畏罪自杀了,那时我没成年,是在亲戚的救济下长大的。”
一直生活在厌弃和争吵的环境中,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白沫柯没想到会听见这么炸裂的内容,她消化片刻,谨慎地说:“那你妈妈应该很爱你。”
“倒也不是。”
钟梳聆懒洋洋地说:“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不能接受自己中年离异带娃的身份,觉得会被别人瞧不起,而且她也讨厌我的性别,只要我考不到满分,就会用苍蝇拍的杆子打我的手心,有时候吵完架不顺心,也会掐我的胳膊泄气。”
“于是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掐人要掐靠近腋窝的地方,那里最疼了。”
白沫柯忪怔片刻,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童年看起来更幸福些,可苦难不该拿来比较,她的胃又有点不舒服,似乎对钟梳聆的小气抠搜有了新的理解。
于是白沫柯没吭声,再多的安慰都显得苍白,何况她本就不爱说好话。
钟梳聆却在这时候靠近她,枕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儿吧。”
“你消停点,等我睡醒给你转一万,好吗?”
白沫柯没说好不好,也没跳起来大喊大叫。
——看在钱的份上。
大小姐:我才没心软[哦哦哦]可她确实惨惨的[托腮]那还是宠宠她吧[可怜]
工作狂:zzzZZZ(已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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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让我康康]
明天开始固定时间更新,我要火力全开存稿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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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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