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黑色的布缠绕在眼睛上,却畅通无阻的行走着,整个人黑压压的一片,头发有些长,肤色很白,面对行人的谈笑声,毫不在意。
“妈妈,这个大哥哥看不见吗?”童言无忌,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姑娘,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揪,问他的妈妈
这位母亲抬头看了看,点点头“阿夕,我们去那边好不好?”她指向游乐场,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害怕这位看起来年龄不算大的年轻人。
小姑娘不在管,随着妈妈向游乐场走去,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认出这个人是谁。
奇怪的人一直向前走着,来到一扇大门前,亦家,曾经赫赫有名的家族,中途没落,不再被人提起。
亦千寄低下头,泪水透过黑布,有些闷热,他轻咳两声,低声道:“回来了。”平淡,还有一丝默然。
当然,没有人打开,推开这扇门的是亦千寄,大门依然那么重,亦千寄推的有些吃力,只能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是不如以前了。
打开门后,眼前是一片萧瑟,尽管院内绿色遍地,生机却已然逝去,可惜亦千寄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他只是向前走着。
“年轻的时候,说我和这里没有缘分,走来走去,还是来到了这。”
“突然想起来,算了……”亦千寄没有,在自言自语下去。
他终于发现,这儿已经空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处,从此天地之广袤,再也没有与他有关系的人了。
亦千寄垂下脑袋,任由闷热向他侵蚀,有的人睹物思情,可他的眼前早就只剩下黑暗,陆有时只给他留下了这些伤痛,看不见光的每一天,亦千寄都很痛苦。
“其实,我想你了,陆有时。”
亦千寄终于忍不住,源源不断的泪水冲破黑色的有,向下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走着地离开此地,徒留背影与泪滴。
脑海中浮现着那个人的背影,一身红色的古代装束,衣摆随风飘荡,身后是怪异的树和房子,他冲着亦千寄笑着,看上去很假,亦千寄抬起手的那一刻,这些便不复存在。
亦千寄不知该去往哪里,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宿,他靠在小巷子的墙上,缓缓蹲下,又咳嗽了两声。
一只小狗凑了上来,围着他转了几圈,哼哼两声,亦千寄只能摸索着摸一下小狗的脑袋“找我干什么?我们都是流浪的。”他笑着说
流浪狗自顾自的摇着尾巴,蹲在他的面前,不肯离去。
……
亦千寄沉默着,天气确实有点热。他想了想,如果有人看到他的双眼,就会发现他又一次坚定起来。
亦千寄想去寻找,如果找到了呢,就好好活下去,平淡点,感情确实需要跌宕起伏,但是亦千寄承受不住更多了。
世俗也好,流言也摆,比起现在来,看上去也普通的多。
“别不认我,陆有时”亦千寄只求这些。
微风拂过,发丝飘荡,已是傍晚,泛着金光。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和陆有时认识的时间不久,大概也就五六个月的样子,陆有时总是摆弄他的职业性假笑,非常的惹人讨厌。
陆有时总是很悲观,“我有一个愿望,从很多年之前我就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亦千寄还记得他那时的神情,悲伤的难以言说,让你也忍不住难过。
亦千寄问“你不是什么…解愿司吗?什么愿望啊?”
“亦千寄。”陆有时道
“我?我的愿望就是逍遥快活,不难吧……”亦千寄托着下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有时一笑“你的前生。”
“那我许了什么?”
“你不是他,但具体许了什么愿,我也不知。”亦千寄不再说话。
只是陆有时没有料到的是,亦千寄己然记起了许多。他也知道陆有时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亦千寄的世界是黯淡无光的,或许从那一句,你不是他就已经开始,注定是这样的,一段记忆,叠加在你早就有的记忆上,就像看了一场时长1千年的电影,不是终究不是。那确实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让一个人永远开心幸福下去,总归是不可能的。
回到现在,亦千寄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他不计较。
因为有关陆有时故事的最后,陆有时爱上的是第三个亦千寄。突然间亦千寄不再那么的怨恨,只是找着。
夕阳落幕,来到街区,白日里燥热的温度,消解了许多,车声鸣笛声不断,街上人潮汹涌,欢声笑语,抱怨谩骂,层层叠起。
不知过了多少年头,因为看不见,总觉得变化也不多。
然而这世间生生死死,辗转多地,等待再回去时,已是沧海桑田。
或许1万年,1千年以后还是这个样。
“亦千寄……你是当年那个小伙吧,怎么还这么年轻啊,果然是个神人,要不是你,我和我老伴啊,活不了这么久!”
分神中,一位听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慈祥的声音传入耳中,仔细辨认,才想起来,是当年和陆有时,谢雪救下的少女。应该是叫梁桂来……
亦千寄嘴中嘟囔了一声“这么久了吗?”他记得从那个幻境活下来的人,因为影响的深浅不同,存活下来的岁月也就不一样,梁桂至少在40年内都保持着年轻的样貌,可现在连她都已经年老,他的声音很小,染桂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大大咧咧的,又问了一句
亦千寄才意识到自己又分神了,抬抬嘴角“小桂吗?”他问道
这语气梁桂突然觉得有些像当年陪着他的另一个神人,不过那个人话少,她也始终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终于梁桂好像发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亦千寄那双已经看不清事物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的眼睛?”
亦千寄早就把黑布丢了,总归不再那么的惹人注目,那天那只缠着他的狗早就死去了,被他埋在了老院里。
“看不清了。”
梁桂,没敢多问,正欲再说些别的,却听见亦千寄说了一声“抱歉”便不见人影
只好提着她的小竹筐,和超市里新买的菜,往家里头赶去。
梁桂始终明白,有些人一生就那么几次面,并不是所有话都问的出的。便也没再计较,乐呵呵的去找她的老伴儿了。
亦千寄并不是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他好像在嘈杂的人群中,听到了一声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转瞬即逝,因为失明的缘故,他的听觉比常人更加的灵敏。
“陆有时,是你吗?”如果是的话,不要再躲藏了。
因为看不清,亦千寄撞到了好多地方,却并不在意,倒了,即使头破血流,他也只是找去。
许多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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