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知道她什么?」
类老夫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最是沉不住气,如今见本孤容这般嚣张,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啊,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本孤容没有理会类老夫人,自顾自地说道,「当初宜雅将军,为了让我成全她和类二公子,竟告诉我,她和类二公子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早已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此言一出,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宾客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看向类秋颖和宜雅棺椁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异样。
类秋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宜雅已死,死无对证,而他,百口莫辩。
「你胡说!」
类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指着本孤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我儿媳贤良淑德,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分明是嫉妒她,才故意污蔑她!」
「我嫉妒她?」
本孤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却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我本孤容,需要嫉妒一个,一个……」
本孤容故意顿了顿,目光轻蔑地扫过宜雅的棺椁,冷笑道,「一个为了攀附权贵,不惜自甘下贱的玩意儿?」
「你!」
类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本孤容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类二公子心里清楚。」
类秋颖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够了!」
类秋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本孤容怒吼道,「本孤容,你别太过分了!宜雅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不得安宁?」
本孤容冷笑一声,「因为她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她就该安宁吗?」
「你说什么?宜雅是将军,她杀的都是敌人。」
本孤容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站住!」
类秋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道,「把话说清楚!」
本孤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想知道真相?那就自己去查!」
本孤容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着棺椁上那朵冰冷的牡丹,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宜雅将军,你我之间,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你我同为坤泽,本应守望相助,可你却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背叛自己,甘愿成为乾元的附属品,甚至不惜踩着我的血泪往上爬。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场,可曾后悔过?」
本孤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灵堂内原本嗡嗡的议论声渐渐消失,落针可闻。
说罢,她再也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出了灵堂。
类秋颖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宜雅……真的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秋颖,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类老夫人见儿子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劝道,「她这是故意在挑拨离间,想破坏你和宜雅的感情!」
「可是……」
类秋颖心中依然充满了疑惑,他看着本孤容离去的方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本孤容大闹宜雅葬礼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皇城蔓延开来,短短半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茶馆酒肆里,人们议论纷纷,唾沫横飞,将本孤容贬低得一文不值。
「这本孤容也真是的,人家类将军好歹是她前夫,宜雅将军又是为了国家战死的,她怎么能在人家葬礼上闹事呢?」
「就是,就是,也太不吉利了!说起来,这本孤容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和离了,如今又闹出这种事,怕是以后更难嫁人了。」
「嫁人?就她这副德行,谁敢娶?也不怕晚上睡觉被她一脚踹下床去!」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本孤容成了众矢之的,被安上了「恶毒」、「善妒」、「不守妇道」等罪名。
更雪上加霜的是,皇城的言官们也纷纷上书弹劾本孤容,痛斥她「不敬死者」、「有辱门风」、「败坏坤泽名声」,要求皇帝严惩不贷。
厉芮霜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心急如焚。
厉芮霜深知本孤容的性格,刚烈决绝,眼里揉不得沙子,此次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失态。
厉芮霜担心本孤容会被那些老顽固抓住把柄,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便连夜修书,将镇南侯府被灭门的真相,以及宜雅如何逼迫那些宝昌公主细节,并附上了那些宝昌探子供认的口供。
御书房内,鲜安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
「陛下,您不要动怒,小心龙体。」李德福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鲜安帝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问道:「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李德福沉默片刻,低声说道:「陛下,本孤容此举虽然有违常理,但事出必有因。依奴才看,不如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做定夺。」
鲜安帝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见厉芮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皇兄,臣妹有要事禀报!」
厉芮霜神色凝重,将一份密信呈了上去,「这是臣妹刚刚收到的消息,事关镇南侯府灭门惨案!」
厉芮安看完奏折后,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御案上,震得上面的砚台都跳了起来,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厉芮安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这个宜雅,真是胆大包天,朕如此信任她,她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然而,事已至此,宜雅已死,再追究她的罪责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寒心。
厉芮安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将此事压下。
至于类秋颖,厉芮安虽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但也对他彻底失望了。
皇帝冷落了类秋颖几日,而后寻了个由头,将类秋颖调离了禁军,派去守备外地,变相地类秋颖他贬谪了。
然而,那些言官们却并不买账,依然揪着本孤容不放,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仿佛不将本孤容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厉芮安迫于压力,最终下旨,令本孤容停职反省,闭门思过三个月,以儆效尤。
消息传到本孤容耳中,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本孤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惩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轻。
本孤容知道,这其中定然有厉芮霜的功劳。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帮她?难道,她真的对她……
本孤容不敢再想下去,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开,转身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冷珍和单嬷嬷早已为她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小姐,您受苦了。」冷珍红着眼圈,哽咽着说道。
「是啊,小姐,您都瘦了。」单嬷嬷心疼地抚摸着本孤容消瘦的脸颊,眼眶也湿润了。
本孤容看着眼前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没事。」
本孤容轻轻摇了摇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她们说道,「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那小姐您好好休息,奴婢们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冷珍和单嬷嬷见状,也不再多言,服侍本孤容沐浴更衣后,便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本孤容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床顶上的雕花,思绪万千。
本孤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一叶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飘向何方。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微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几分急切。
本孤容心中一动,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夜色朦胧,月光如水,院子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树下,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熟悉的温暖气息。
是厉芮霜!她怎么会在这里?
本孤容心中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厉芮霜缓缓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她深邃的眼眸,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爱慕?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本孤容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夜风习习,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也吹乱了本孤容的心绪。
本孤容能感受到厉芮霜的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夜深了,王爷怎么突然到访?」本孤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却掩盖不了声音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厉芮霜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本孤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落在远处被夜色笼罩的庭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听说……皇兄罚你闭门思过,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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