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叩门扉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本孤容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兵书。
「进来。」
门被推开,年如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本孤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起身行了一礼。
「末将参见将军,年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年如安虚扶一把,将礼盒放在桌上,笑道:「许久未见,本将军特意从京城带了些礼物给孤容,还请笑纳。」
本孤容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礼品,心中五味杂陈。绫罗绸缎,白玉镯子,上好的文房四宝……无一不是她曾经喜爱之物。
「年将军破费了,孤容受之有愧。」
「孤容不必客气,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年如安说着,拿起那对白玉镯,在手中细细摩挲,「这对镯子,雕工精细,寓意吉祥,想来孤容一定会喜欢。」
本孤容看着那对镯子,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寒曦王送给她梨花玉簪的情景。
那时,寒曦王的眼中满是柔情,而如今,物是人非。
「镯子很漂亮,多谢将军。」本孤容接过镯子,语气却有些冷淡。
年如安的目光落在本孤容手中的玉镯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原本以为,一起经历了生死后,两人的感情会升温,本孤容会像其他坤泽一样,欣喜地接受这份礼物,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淡。
年如安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够好,但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做的更好。」
本孤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复杂情绪。年如安的付出,她并非毫无感觉。
去年在卓川的战场,若非年如安及时赶到,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这份救命之恩,本孤容没齿难忘。
年如安的目光灼灼,像是要将本孤容整个人都吸进去。
「孤容,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自从在卓川初见你,我便非你不可。你聪慧果断,坚韧独立,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坤泽,世间少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我知道你心里有寒曦王,可她终究是王爷,注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而你……」
本孤容打断他,「年将军,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王爷的选择,我理解,也尊重。」
「我知道,我与她相比,确实差了许多。」年如安自嘲地笑了笑。
「年将军此言差矣。」
本孤容打断了他,「王爷也好,将军也罢,于我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年如安眼神一亮,急切地问道:「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本孤容沉默了,她看着年如安,他的眼神真诚而热烈,仿佛要将她融化。
她知道,年如安是真心喜欢她的,他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真的可以放下过去,接受他吗?
「年将军,」
本孤容深吸一口气,「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若只是为了报恩,我嫁给你也未尝不可。可是……」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我不想欺骗你,我想,我目前无法,全心全意地对你。」
年如安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给她带来无限的力量。
「孤容,我不在乎。」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但我不介意。我会用我的行动,让你慢慢忘记她,让你爱上我。」
本孤容的心微微一颤,她看着年如安,他的眼神如此坚定,让她无法拒绝。
也许,她真的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只是我还有担心,我与将军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道情感的坎,还有一座难以逾越的山。」本孤容语气低沉,目光飘向窗外,似乎想透过重重院墙,看到那遥远的皇城。
年如安沉默了。
他知道本孤容指的是什么。他出身武将世家,年家在朝中根基深厚,他的妹妹更是当朝皇后。
而本孤容,虽然如今是辅国公府嫡女,又是正四品将军,可说到底,她是个和离过的坤泽,还背负着灭门惨案的阴影。这其中的差距,如同鸿沟。
「孤容,」
年如安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可我年如安,并非迂腐之人,我既认定了你,便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至于家族那边……」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若他们敢阻拦,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本孤容苦笑一声:「将军,你太天真了。我与寒曦王的分离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我们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我们终究是活在这个俗世的人,谁也逃脱不了亲人的影响。」
「王爷与我不同,」
年如安反驳道,「她是皇族,婚姻大事关乎国家利益,岂能与你我相提并论?」
「可我终究是个和离过的坤泽,」本孤容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就算将军不在意,你的家人呢?你的妹妹呢?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因此而轻视我,刁难我?」
年如安一时语塞。
他虽然欣赏本孤容的独立和坚强,可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坤泽的地位终究不如乾元。
就算他力排众议娶了本孤容,她也难免要面对来自家族的压力和世俗的偏见。
见年如安不说话,本孤容继续说道:「将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怕吃苦,也不是怕受委屈。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经历一次锥心刺骨的痛。」
本孤容想起当初爱慕寒曦王时,也是满怀憧憬,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可到头来,却换来一场无声的的伤害。
如今,本孤容只想守着辅国公府,安稳度日,不愿再卷入任何情感漩涡。
年如安看着本孤容,眼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明白,本孤容的心墙太高,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去融化它。
「孤容,」
年如安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天。」
本孤容抬起头,看着年如安真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再去拒绝他。
「将军的情谊,孤容铭记于心。」
本孤容抬眸,语气平静,「只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孤容不敢草率决定。不如这样,将军给我些时间,也给彼此一个了解的机会,如何?」
年如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握住本孤容的手,语气坚定:「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本孤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一笑:「那就有劳将军了。」
年如安走后,本孤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望着满园的桃花,思绪万千。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年如安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
可她真的害怕了,害怕再次被辜负,害怕再次被伤害。
桃花瓣落了满地,铺成一条粉色的地毯。
本孤容独自一人走在上面,裙摆扫过落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低低叹息。
年如安的承诺还在耳边回荡,可她心里却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
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看似真诚的誓言。
回到院子,冷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小姐,您没事吧?奴婢瞧着您脸色不太好。」
本孤容叹了口气:「冷珍,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再嫁人了?」
白嬷嬷一愣,随即说道:「小姐这话说的,您还年轻,自然应该找个好人家再嫁。只是这乾元,可得好好挑挑,千万不能再像类家那般……」
「冷珍,」本孤容打断她
冷珍心疼地看着她:「小姐,奴明白您的心思。可您也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了幸福啊。这天底下好乾元多的是,总有一个适合您的。」
本孤容苦笑一声:「可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小姐,您别灰心,」
冷珍劝慰道,「奴瞧着那年将军就不错,人品贵重,对您也一片真心。您不妨多了解了解,说不定……」
本孤容无奈地摇摇头,「你不懂。他虽然好,可他终究是年家人。我若嫁给他,那么本家和尧家将来也会成为死对头。」
冷珍这才明白本孤容的顾虑。一旦本孤容嫁入年家,势必会被卷入这场权力漩涡。
本孤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冷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冷珍识趣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关上房门。
本孤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带着桃花香气的微风吹拂脸庞。
皇宫里,鲜安帝正襟危坐,听着绣衣使(历朝皇帝的暗部)的汇报。「陛下,尧家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似乎对年家有所不满。」
鲜安帝冷笑一声:「不满?朕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先不满起来了。这尧文成,还真是个老狐狸。」
「陛下,尧家毕竟是世家大族,根基深厚,若是逼得太紧,恐怕会引起反弹。」绣衣使语气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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