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二楼，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撑着脑袋，看着茵茵绿山，澄澄蓝天，思绪也千丝万缕，不知落向何处。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我瞬移到门口，两扇雕花的大理石门自动打开。

“莉莉丝小姐，”女孩双手稍提裙摆两侧，微微曲膝低头朝我行了个宫廷礼。

这个女孩我见过几面，是玛丽的人，“公主有事？”

“是。她说需要帮助。”

大抵路西法离开人间，她的祈求得不到回应，这才派人过来找。

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进，从僻静的郊区进入热闹的伦敦市区，人生百态，一眼就能看全了。

街上大多是中等阶层的人，穿的衣服布料并不似宫里的精贵，不过打扮却是时兴的，主街上的房屋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从各国淘来的新奇玩意儿在这儿总能见到。

不过伦敦市区也不全是这样的体面人，逼仄拥挤的小巷里汇集了这个城市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我自然没兴趣探究，但有股鲜血**变质的味道却乘着风飘到了我的鼻尖，我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不停咳嗽，他裸露的肌肤已经有了明显病变的迹象，身上的虱子在他杂乱的头发与身体上欢快地饮血产卵，垃圾堆旁的老鼠则滴溜溜地看着即将到口的晚餐，兴奋地搓了搓灰爪子。

马车很快到达王宫，玛丽已经等候多时，从她的装扮与住处可以看出，没有后妈的生活，她过得十分滋润。

玛丽热情地迎上来，“您能来，是我的荣幸。”

我寻了个松软的位置坐下，“无妨，我来替他履行契约义务，你有何诉求？”

玛丽闻言忧愁地说，“安妮·博林即将被斩首。”

我挑了挑眉表示吃惊，国王亨利八世真是个狠角色，不过她愁什么？“那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个好消息吗？”

“是，不过父亲还会宣布和她的婚姻无效化。”

我顿时明白她担忧的原因，“你担心他还会给你找个后妈？”

玛丽点头，双眼闪出一丝狠辣，“是。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

我无情地打断她的畅想，“现在的你毫无根基，就算他没了，你也坐不稳王位，克伦威尔家族此前只是暂时和我们目标一致，让他们支持你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公主？他们又不傻。”

玛丽似乎接受不了这番话，“难道就任凭他娶新的女人？安妮·博林夺走我公主的身份，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私生女，我甚至连我母亲的葬礼都只能偷偷去。”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开始湿润泛红，抬眼看见我这幅不为所动的面孔后，直接屈膝跪了下来，“求求您。”

我勾了勾嘴角，抬手抚摸上她洁白的面庞，“公主啊，那么急躁干什么？”

玛丽缓了性子，乖顺地贴着我的掌心，泪眼朦胧地瞧着我，“求您帮帮我。”

我对她这幅模样感到十分满意，耐心十足地提醒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谁与你父亲唱反调呢？”

玛丽思索了一下，瞬即摇头，“我不会和博林家的人合作的。”

我叹了口气，“谁让你和博林家的人合作了？眼下他们家已经不成气候，我是让你找有罗马教廷作依仗的天主教主教。你父亲宗教改革那一套下来是彻底把他得罪了，长远来看，他也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伙伴。”

玛丽眼睛亮了片刻，瞬间又黯了下去，不自信地问，“他会相信我吗？”

“当然会，前提是你是一名忠诚的天主教信徒，明白我的意思吗？”

玛丽点头，“我本来就是忠诚的天主教信徒。”

“好极了。”

刚出玛丽的寝殿，我就看见一道圣光从天上投了下来，闲来无事，正好去瞧瞧，我匿了身形，朝那个方向走去。

姹紫嫣红的宫廷花园里，有个女官正哄着一两岁的女婴，而她们的身后则漂浮着一个天使。

不巧得很，是一位老熟灵。

米迦勒显然也没料到能在这看见我，警惕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素来与他不对盘，逮着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不干什么，就是你，啧，数月不见，怎么降级成了守护天使？多委屈你啊。”

米迦勒神色自若，但把手里的武器却是攥得更紧了，给我一种下一秒他就冲过来要我人头的错觉，“我犯了错，自然要领受诫命和惩罚。”

我轻声一笑，“什么错啊？”

米迦勒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反问，“什么错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擅自调军参战呢？”

“你！”米迦勒怒斥一声后，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妥，稍作镇定，垂眼斜睨着我，“莉莉丝，审判轮怎么没把你劈死？”

我闻言笑得更加欠揍，“自然是神觉得我罪不至死啊。”

这下轮到米迦勒笑话我了，“不是路西法替你扛，你还能活到现在？”

我的笑容霎时凝固，眼神变得分外锐利，冷冷地质问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什么都得靠他？”

米迦勒看见我这般反应，迟疑了一下，随机又肯定地反问我，“难道不是吗？”

路西法当初表白的那番话突然涌入脑海，叫我突然转了性，敛了那股锋芒，游刃有余地回击他，“夏娃让亚当吃下禁果是夏娃的本事，我让路西法对我死心塌地也是我的厉害，倒是你成天盼着他回归天堂，人家却丝毫不领情，相形之下，你的无能可真是突出啊。”

米迦勒被我刺激得又要动手，我再接再厉，继续刺他，“记得你现在的位置，守、护、天、使！”

这一句把他气的大翅膀都在发抖，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图一个眼不见为净，“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我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我消失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米迦勒咬牙切齿地睁开眼，“赶紧问。”

我调出两个与黑色漩涡标记相关的记忆片段，放给米迦勒看，“这是什么东西？”

米迦勒被这两个片段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抛却了与我的不愉快，皱眉问我，“这些标记多吗？”

我不满地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米迦勒恍若未闻，又抛给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地狱里有什么吗？”

“知道啊，不就是恶魔，堕天使，人类灵魂那些东西吗？”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不过看米迦勒的神色过于严肃，我又追问了一句，“难道还有别的？”

“起初的地狱比你说的这些可怕多了，像九头龙那些大型怪物都不在少数，更可怕的是，那些怪物不知怎地慢慢有了灵智，而且试图从地底爬上来。它们数量太多，而且首领不死的话，它们能无限再生。”

我猜测出了大概，“你不会和我说这个标记和那个首领有关系吧？”

米迦勒点头，“为了遏制它们的扩张，神命路西法率全部天使下界征战。”

“然后呢？”

“那一战十分惨烈，大多数天使就此陨灭，不过我们最终成功把那个首领封印在了神所指定的迷失之域。”

我还是不解，“你说的那个首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米迦勒摇头，“不知道，它就是一个这样的黑色漩涡，如果真是它标记的灵魂，那就意味着它成功在迷失之域里找到出路，破开封印，大灾祸要来了，不，是，已经来了。”

我有些慌了，“路西法回地狱了，他伤还没好，雷镰又在我这儿。你快回天堂，告诉神那东西要出来了！”

米迦勒摇头，“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米迦勒又抛出一个叫我发蒙的消息，“圣子接手天堂都已经一千年了。”

我想起圣子，想起他说的你被打了左脸，右脸也要伸过去让他打的话，绝望但又不死心地问，“他能打架吗？”

米迦勒摇头，“没见他动过手。”

“他自己不动手，应该能派些天使下来吧。”

米迦勒说了有史以来第一句像样的话，“我去天堂通报这件事，请求援助。”

我忙不迭点头，“你快去。”

只见米迦勒化成一道光，朝天上飞去，我刚想着自己现在要赶去欣嫩子谷，去地狱找路西法，那道米迦勒化做的光又折返回来，一脸沉重地对我说，“天堂与人间被隔断了。”

“那你想想办法，地狱那边要是兜不住，人间会变成什么样，你们比我还清楚。”

米迦勒边说边画，“我试试传送阵。”

只见它闪烁了两下，就彻底熄灭了光芒，末了，他一脸沉重地对我说，“完了。”

“人间除了你之外，有其他能打的天使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基本上都是正儿八经的守护天使。”

我没法儿再耐着性子等了，“你再想想办法联系上天堂，我就先去了。”

米迦勒诧异地问，“路西法都凶多吉少，你去那找死吗？”

我最后撂下一句，“就当是找死吧。”直接朝着欣嫩子谷的位置瞬移。

谁曾想，这次瞬移我居然连伦敦都没出。

好久没更新的我诈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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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Crisis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