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方眼神逐渐离谱,丁梨大脑空白,抢先打断:“没有!不是!不可能!”
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于慈也神色尴尬,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梨子哎你看我这人就是爱胡思乱想,你不要放在心上哈……”
坐在一旁的赵鹤年补刀:“怪阿明。”
后者“嗯”了一声,上半身后退,满脸不服:“又关我事?”
“你不是跟阿铮很熟?”
“不熟。谢谢。”赵杰明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道。
“……”见状,赵鹤年啧了一声,把目光转回到女人身上,嗓音温和:“你于姨呢初心是好的,沈家这近十年来……”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话,“看起来还是世家贵族,但内斗严重。”
说出了沈家现状。中规中矩的评价,却能让人心生谨慎。
遭受过后山逃亡的丁梨,心里已有眉头,她对着男人笑了一下,说:“伯父我知道。过阵子我会告诉你们。”
因立场不同,丁梨能理解赵家人有私心,同样她也没有说出真相。因此,于慈欲言又止看过来时,她也是耸了耸肩,甜甜一笑。
……
赵鹤年有事就上书房办公,至于赵杰明吃过饭后就借口有事出门。客厅里只剩下俩个女人边看电视边笑。
晚上九点半。时间不早了。
丁梨侧歪着身子,对于慈说:“于姨我先回去了,明天要去出差。”
后者眼睛从电视上挪开,转而端起茶杯,随口一问:“去哪?”
“……西湛。”
噗的一声。
于慈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一手捂胸,低声“咳”了几声,眼睛瞪得大大的,问:“西湛?怎么去那里?”
“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
“阿明派你去的?”语气很重,细品还能听得出怒气。
丁梨晃了晃女人的手臂,解释道:“于姨这是工作,学长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个项目是我们跟安鸿合作的,总不能交付的时候还出问题吧。”
语气温温柔柔,但话里的强硬不容拒绝。
意思很明显,赵杰明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是为了公司着想。
于慈挪了挪身子,眼神似不满又似担忧,几秒后才说:“梨子……你知道的,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回去。”
“当初从那里把你带出来,我就跟鹤年说过要把你当女儿。”
偌大的客厅放着电视,叽里呱啦声音不小,但丁梨此时此刻眼前只有于慈语重心长的一面,这一瞬她的心底暖暖的。
“于姨哎呀别担心,我是去工作。”她拍了拍女人的后背,补了句:“再说了,学长也一起去的。”
这还差不多。
于慈嘟了嘟嘴,指尖还擦了下眼角,满意道:“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你赵伯伯的也行。”
一副不答应就不能走的模样。
丁梨顿觉好笑,眉眼弯弯的,声音又软又甜:“知道啦。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
“周哥你——”肥龙双手摩挲,面色局促,看着表情阴鸷的鼻钉男,小心翼翼道:“周哥你的手。”
手背长了一大片瘢痕,不规则的似蜈蚣状又似蟹壳,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后者闻言看了眼手,又抬起头,扬了扬下巴。
肥龙当即反应过来,微微躬身,拿起一旁的香烟递给男人口中,而后拿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烟。
直至男人吐出一个烟圈,他才继续问:“周哥你怎么来这了?阿忠呢?”
阿忠可是他的发小。
一个村出来的,但年少不懂事,他们加入了飞车党,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然上头严打,他们就被一窝端了。还好他们只是负责后勤,烧的一手好菜。被判几年后,俩人就被放出来。
那时两人还商量要重新做好人,可犯罪前科是真的,俩人找工作一度被嫌弃。本来他打算回老家种地,也不知阿忠咋回事,有一天带了个男人回来,还说要给他投资开饭店。
这个人就是周哥。
穿着流里流气,戴了个钻石鼻钉,很抢眼,但明眼人就能看出他不好惹。
他还记得当时扯了下阿忠,跟他说不要投资了,怕有风险。然而阿忠听了后哈哈大笑,笑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也很幸运,阿忠没要周哥的钱,反倒是自己掏了一笔钱给他。
不多,才两万块。可足够他支起一个烧烤摊。
他肥龙本事没有,就会做这些力气活。这几年起早贪黑,还真让他挣了一桶金,如今还买了门面开了档口。
可周哥都知道他的地址,但阿忠呢?他人去哪了?
肥龙手指揉捏着围裙,表情精彩极了,试图能从他这里掏出点信息。周哥默不作声,任其看个够。
一支烟抽完。
肥龙抬起头,对上男人稍显浑浊且有血丝的眼眸,呐呐地问:“周哥。阿忠不跟你做事了吗?”
对方好像除了这句话,就说不出其他了。
周哥将烟头仍在烟灰缸,拍了拍手后站起来,语气随意:“阿忠又进去了。”
“什么!”
“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我?”周哥冷冷看过去,不满:“又不是死人。大惊小怪。”
“不、不是……周、周哥阿忠在哪?他犯了什么事?”
一个大男人快要两百斤,此时眼眶微红,要哭不哭的模样。
周哥看得心烦,摆了摆手,快速道:“还能做什么?绑架呗。几年就出来了。”
说完,又补了句:“又不是没进去过,怕什么。”
明晃晃的嘲讽。
也不知是在说眼前这个心态不行的肥龙,还是在说蹲大牢的的阿忠。
总之,脸上的不屑都懒得掩饰。
肥龙见状也没再逼问,心道稍后就找些人打听一下,怎么说阿忠都是对他为数不多露出善意的人。
“喂没看到我站这么久?烧烤都不来两串?”
这个人就很蠢,完全没有阿忠机灵,周哥又坐会沙发上,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问题。
找这个人去西湛,是对还是错。
周哥支着额头,看着前方不远的男人正热火朝天地翻面撒料,指尖一下又一下敲在沙发扶手上。
神情情绪莫测。
一刻钟后。
肥龙用手臂擦了擦汗,端着铁盘走了过来,说:“周哥尝一尝。”
鲍鱼、茄子、鸡翅、鸡腿和火腿肠。
烧烤档常见的几样。
周哥瘪了瘪嘴,但还是接过来都尝了个遍。
还不错。怪不得这小子能挣到钱。
接过男人递来的纸巾,他擦了嘴,抬头,头一回认真说:“想不想捞一笔大的。”
“不要。”
周哥面色一僵,语气变冷,反问:“为什么?”
“……周、周哥。我觉得人要知足。”肥龙摸了摸头,一脸不好意思道:“卖烧烤挺赚的,我再熬两年就能娶媳妇了。”
说完,还笑了一下。
落在周哥眼里,就是的蠢。不知变通。不知感恩。没眼力见。
他“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态度强硬,“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周哥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哥打断,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不知何时门外多了几个脸上长满横肉的男人,肥龙身体一僵。
“跟我走。”
*
珑悦小区。
丁梨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半,打开大门,客厅还开着筒灯,暖洋洋的,很温馨。
她侧过头看了眼餐厅,没人。
还在工作?
丁梨低头叹气,有钱人一点都不偷懒,这叫普通人怎么追赶。
从浴室出来,也不过才十一点。
回来的路上她给医生沟通了下,纱布可以拿掉,平时只要不玩那种打拳的力气活就可以了。因此,她就费了点时间拆掉。
左手恢复正常,丁梨还有些不习惯,她边撩着手法边走出房门,直奔餐厅。
忽然,她脚步一停,怔怔看着靠在沙发上的男人。
眼睛阖起来,昏黄灯光照在男人侧脸,长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抹阴影。鼻梁高挺,侧脸轮廓照得半明半暗。
狼王。
眼眸睁开就要巡视地盘,闭上眼睛时又很稳重。
丁梨小心翼翼拿过毛毯,轻手轻脚地把它盖在男人身上。手正从其上方拿开,男人霎时睁开眼,也不知被做梦醒了,还是被吵醒,眼神有些茫然。
但,二人距离是那么的近。
鼻腔里涌入一股较浓的烟草味,她毫不意外地转头连打几个喷嚏。再转回头时,男人眼中一片清明,已经坐直身子,拿下毛毯,说:“抱歉。”
丁梨摇了摇头,后退几步。
见状男人也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便进了房间。
大概男人洗澡真没有女人那般细致,丁梨坐在岛台喝了两杯温水,男人就走了出来,先是抬头看客厅,再扭过头看了眼餐厅。
径自走过来。
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越来越浓。
丁梨身体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仔细打量。她不确定,男人是捏了一下?
“恢复的不错。”
“……对。”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一男一女,一站一坐,四目对视。
丁梨只觉男人黑眸似在蛊惑,也似在允许着什么发生。心跳乱了节奏,呼吸也变得粗重,她率先挪开视线,转了个话题:“我明天去西湛出差。”
“我知道。”
大概女人是忘了这个项目负责人是谁了,任何一环有问题都会及时传达到他的耳中。
沈善铮也不想点破,女人皮肤又白又嫩,此时此刻微微发红,很像脱了毛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凑近咬一口。
喉头不自觉滑动,他“咳”了声,说:“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
后者点了点头。
殊不知男人不自觉勾起唇角,微微躬身,凑到她耳旁,用一种极为诱惑磁性十足的声线一字一句地说:“记得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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