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微博被安鸿官博转发评论。
「恭喜老板抱得美人归。」
先前雷继昌全家对丁梨的实名举报在这片刻好似不存在,网友反倒艳羡一片,攀上沈善铮就代表着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享受退休生活。
然有人眼红有人酸,不少网友仍在网上发起攻击,抨击丁梨靠美色侍人,也抨击其忘恩负义,抛弃养父母家……
总结就是,网上舆论两边倒。
二助偏头看了眼高秘书,思虑几秒后还是选择坦白,“高秘,丁梨小姐养父母家这个问题不能压制,要从源头解决。”
“如果我们花钱公关,捂住网友的嘴,这会有反作用。”
闻言,高秘书眸色一沉,反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只见二助抿了抿唇,认真道:“需要请丁梨小姐对过往进行说明。”
不只是对她履历,而是对当年为何跟雷继昌成为兄妹,又是如何跟他家脱离关系。
事实胜于雄辩。
花的钱再多,只要真相一日未明,丁梨就会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被人口诛笔伐。
事宜过大,高秘书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说:“好的。你先去忙。”
说完,一个回到秘书部,一个匆匆走到尽头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
高秘书深吸一口气,拿着昨夜不知谁悄悄放在抽屉的保密文件走了进去。
一进门,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根烟,烟雾顺着他手背往上飘,爬过修长的手指,穿过青筋迸起的臂膀,继续往上,与空气胡搅蛮缠,最后消失殆尽。
高秘书脚步一停,很快大步上前,说:“沈总有几件事我要跟您汇报。”
此话一出,打破了静谧压抑的氛围。
男人转过身,单手掐灭烟头,走回办公椅上,顺手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随即扬了扬下巴。
“是这样的……”
不紧不慢的语速,高秘书说得尤为艰难。尤其沈老板眼神平静,却无形之中带了一股审视的压迫感。
“如果丁梨小姐同意的话,还是需要她配合法务部做一个说明。”
话落,男人一言不发,唯独修长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
半响,沈善铮又扬了扬下巴,问:“你还有什么要说?”
顺着男人目光往下看,高秘书当即一怔,反应很快,把文件递了过来。
“不知谁把这份文件放在我抽屉上,因为写了保密两个字,我觉得内容可能跟丁梨小姐有关。”
再度提及丁梨这两个词,男人眸色幽幽转身,他拿起来打开,抽出里边的文件看了几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偌大的办公室温度倏地降至冰层,男人脸色可怖,额角青筋迸起,俨然一头被激怒的狼王。
高秘书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掐紧指尖,试图让自己错开男人漆黑阴冷的眼神。
“法务部,全部上来。”男人摁下桌面一个键,言简意赅。
不多时,办公室又站满了人。
男人神色已恢复正常,随手将文件递给为首的老头,简单吩咐几句话,一是要尽快且全力搜集网暴的账号,二是针对这份文件要配合警局做调查。
语气极度严肃认真。
在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以正义之手将真相公之于众。
办公室再度恢复静谧时,沈善铮揉了揉额头,心里却在想:这么大的动静她应该看到了吧。
事实上。
丁梨看到了。
当沈善铮发了微博,并晒了那张稍显亲密的图片之后,她的社交账号像是丧尸进城,“唰唰唰”涌进一堆信息。
后台的小红点不断上涨,差点把手机给搞崩溃了。
然作为吃瓜第一人,戈烟赢得交流机会。她发来几条信息。
【哟嚯。沈老板这个山顶洞人竟然会用微博。】
【喂等下。梨子他发这张图什么意思?】
后面附带一张截图,一男一女。
【你跟他?睡衣?】
【不要告诉我,你俩已经这个那个了。】
后面带了死亡微笑。
丁梨将信息看完后,脸颊一红,眼睛瞪大,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反驳:“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这话瞬间刺激到对方的八卦神经点,戈烟继续吃瓜,“不知道?你这么信任他?”
一语拨开迷雾。
丁梨读高中时就没少被人追,到了大学后,模样更加白皙出挑,追她的人可以从宿舍排到校门口。然也不知为何,她一个都没答应,戈烟都以为她是有什么难以坦白的隐情。
不谈恋爱,对于异性,除了赵杰明,戈烟很少看到她跟谁走这么近。
更别说她穿着睡衣,乖乖的、面对面的、坐在、男人怀里。
这又欲又浪漫的一幕看得人气血上涌,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戈烟在这边气急败坏,怒骂沈善铮抢占小白菜,另一边,丁梨把被子一掀,整个人躲在被子下。
不敢相信,也不敢面对。
然戈烟不依不饶,又发出灵魂一问,“沈老板高中时体能方面很出色,梨子你别什么都答应他。”
轰隆——
丁梨顿时脸色爆红,耳道里传来炸裂的惊雷声,也听不见房门打开,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她缓缓深呼吸,尽量忽略掉好友明里暗里的提示,正欲面色不改地回复。下一秒,被子被掀开,新鲜空气瞬间让她冷静下来。
丁梨猛抬头,就见男人歪着头,静静打量着她。
其实丁梨不会知道,沈善铮赶回家后就直冲卧室,敲了几下门无人应,他就推开门。
入眼即见大床上鼓起一个包,时不时还动了下。
他以为是女人窝在里边偷偷哭泣,心急之下一把掀开被子,哪知道女人脸色发红,水汪汪大眼,似被欺负又似在娇羞恼怒,看得他喉头一滑。
四目对视,气氛微妙又凝滞。
见女人呆愣,沈善铮微微挑眉,弯腰凑上前,低头看着她握在手中的手机页面。
这一下,丁梨终于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摁下黑屏,神情如平常道:“你怎么回来了?”
哪知男人嘴唇勾起,伸手摸了摸她下巴,主动换了个话茬,“你朋友有一点说错了。”
“什么?”
“我不会强迫你。”
“……”
女人耳垂颈侧瞬间红起来,眸里的羞涩藏都藏不住。沈善铮心底啧了一声,没再逗她,说:“女朋友跟你说个事……”
一番话说完,卧室原本微妙的气息荡然无存。
丁梨双手握紧,轻咬下唇后,抬起头,对上男人黑瞳,“我想自己来。”
毫不意外的回答。
沈善铮点头,下一瞬,他微微用力迫使女人松开发白的指尖,转而把女人搂进怀里,认真道:“别怕。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摆平。”
鼻腔吸进熟悉的檀木香,头顶又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丁梨闭上眼,这一刻心底无比平静。
*
提前跟沈善铮打了招呼,他找了个正规且正义的记者上门。不过他接下来还有会议,离不开身,所以偌大的客厅有丁梨、记者和安鸿法务部老大王林。
待设备、麦克风全部准备到位。
丁梨笑了一下,说开始吧。
“丁梨女士,请问你跟雷先生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养父母的儿子。”
“好的,请问他为什么说你忘恩负义。”
“污蔑诽谤。”
记者一窒,先前站在跟前的女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但这一刻,整个人其实都变了,浑身被一层短刺包裹着。
似在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他停顿了两秒,又点了下头,“好的,雷先生之前抨击你说谎,请问你怎么解释?”
这话一出,丁梨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抽出不知何时准备的文件袋,一一拿出里边的纸、照片。
她扬了扬手,摄像头凑近,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全貌得以看清。
是一个瘦瘦的、小小的,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眼睛很大,只是皮肤蜡黄,看着……好像终日吃不饱饭的样子。
记者抬起头,正想问这是谁。丁梨却抢先一步,说“这是我。”
这是丁梨最不想回忆的那段时间,父母双双离世后,她被爸爸工友接了过去,说是看她可怜,也恰好家中没有女儿,所以要认养她。
一开始,丁梨确实好吃好喝,爸爸生前那些工友也放心了,渐渐地,他们都说让她听话,好好长大。
然人是会变的,养父终日责骂她是大小姐做派,开始逼迫她包揽全家的活。养母则更过分,只有一放学就需要做手工补贴家用。
她还记得养母那句话,“阿梨这就是你的命。”
是命吗?
不尽然。
她想好好活着,想逃出这个城市。于是,她听话了,像一个丫鬟似地任劳任怨,然养父还变本加厉,赌钱不顺心的时候就会醉酒拿起又细又长的竹鞭,一下又一下打在她的手臂、后背、大腿……
“丁梨女士。”记者晃了晃手,见女人回过神,他舔了舔唇道:“请问你少时是否被虐待?”
闻言,丁梨点了点头。
嘶——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事情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站在后边的王林微微蹙眉,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个单薄身影的女人。
丁梨余光瞥过所有人的神情,指尖一顿,又拿出几张泛黄照片。
看着背景,应该是警局。
记者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看着她,问:“丁梨小姐你——”
话没说完,只见女人又拿出一张纸。展开,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
密密麻麻的手印。
看着红泥印记,这应该是不久之前才摁下的手印。
只是,数量之多,可见背后费时费力,亦能看出眼前这女子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今天这一步——过往种种不堪与密事,必将诉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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