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伤口处理好，念棠轻轻吹着，这才说了心中的想法，“那个人不是善茬，我是怕他报复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被说就说吧，我更想你安全平安。”

“小宝这么关心我，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是底线，任何人伤害你，无论是言语还是身体伤害，我都不会忍，要是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还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坦白，但是...你听了不能生气。”念棠决定还是把她给晋廉发信息的事情如实告知他，不想这件事成为隐藏的炸弹影响以后的生活。

桓乐丞深呼吸一口气，如临大敌的模样，“说吧，我准备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视死如归的样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不是，只是以前听身边恋爱的朋友说，每次女朋友很严肃说有什么事情要坦白的时候，十有**不是什么小事。我做好准备了，你就是砍了人，我也要把你捞出来。”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我砍了人还能坐在这里？”念棠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腿，“你认真点，我和你说，刚刚是我给晋廉发信息让他来的，我真是不想事情闹大，本来三家的关系就很复杂，我不想乱上加乱了。情况紧急，没和你提前说，你别生气。”

桓乐丞盯着她，眼神从疑惑变成了然，“你是什么时候有的晋廉的联系方式？”

“三年前，确切来说，是他先有了我的联系方式，他神通广大，弄到我的手机号码易如反掌。”念棠打开手机，给他看刚发出的信息。

【念棠：悦飞足球场，你儿子闹事。】

“你发完这个，晋廉就来了？”

她点头，“大约正好在附近吃饭，我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还以为他会打电话给晋涂把他叫走。”

桓乐丞意识到不对劲，不止是他，念棠早就嗅到危险的气息。

“放心，晋廉那边，我有分寸，以后不会联系了。”

“你能保证他不联系你吗？”桓乐丞说，“你今天这条短信，就是给了他一个信号，他后面还会找你。”

念棠望着球场上高大的灯，平静地说：“我会想办法的。”

桓乐丞看着她坚毅的眼神，盖上她的手背，“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我自己可以处理。”她反对，不想任何事情都依赖他。

“我知道，但是老公就是用来处理事情的，你不用我，我就没价值了。”

他总是一口一个“大道理”，偏偏她还没法反驳。

*

放完假上班第一天，念棠站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决定系上围巾，防止脖子上的红痕被同事无意间看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和桓乐丞在一起的事情，考虑到云城的项目合作，决定还是保持低调。

桓乐丞显然是不满意的，所以在昨晚她提出“地下恋情”的事情，狠狠地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当作“报复”，不过最后也还是同意了。

地下就地下吧，总比孤寡好。

一大早，他便赶飞机回了云城。

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方明时不时过来念叨几句，楚悦每天都撕开一袋袋零食分给大家，林路川依然对念棠保持十分的关心。赵姐永远第一时间分享所内的最新八卦。

念棠敲响方明办公室的门，他正在看报纸，手边放着冒热气的茶杯，典型老干部的形象。

“小原，什么事啊？”

“主任，我下午想请半天假。”

“为什么事情请假的？”

“私事，不太方便说。”

“好吧，记得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

下午，太阳躲起来，寒风呼啸，念棠站在市政府大楼下，抬头看着眼前的玻璃大楼，给陈宇打了电话，不到五分钟，他便从大厅里跑出来，带着她去了夏仲所在的楼层。

大楼里安静有序，每间办公室的人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即便是交流，也保持低声量，一股隐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夏仲的办公室在其中一间，对面便是秘书处，陈宇就在里面办公。

“您先请，这是会客室，夏书记正在开会，待会儿就过来。”

“夏书记？”

“是的，夏书记年前被提拔为平城市□□，已经公示结束了。”

“哦，知道了，谢谢您，您先去忙吧。”

念棠进了会客室，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很快就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替她倒了茶水后又带上门出去。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走廊里才传来略微嘈杂的声音，她估计夏仲来了，刚起身，想了一下，自己何必如此客气，便又坐下。

夏仲推开门，身侧的人全部离开，留下两人在一间屋子里。

“怎么想起来找我？有事吗？”夏仲坐到对面的位置上，轻轻揉着太阳穴，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最近因为城南老城区开发改造的事情头疼，都没怎么休息好。”

“那想来你也没精力再来处理我的事情了？”

夏仲笑，停下手上的动作，“别和妈妈这样说话，你的事情自然也很重要。说说吧，是不是你那男朋友的事情？我记得以前都是他帮你解决问题，怎么现在换过来了？”

“你也别和我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这次的事情，和我有关，与他无关。”

念棠喝了一口茶，把那晚的事情如实告知夏仲，“晋廉这个人，你比我更了解他，几年前我就给你转发过他的短信，你没有回复，想来也是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是一定会再联系我的，所以，为了你身为书记的名声，你要替我扫清身边的障碍。否则，你就会多一个和年过五十老男人传出绯闻的女儿。”

夏仲没被她的话惊到，一脸淡然，将鬓边的头发捋好才开口：“你知道你男朋友昨天来找过我吗？”

“什么？！”

“你们说的竟然是同一件事，但是你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桓乐丞昨天找你的？什么时候？”

“你看，你们是情侣，竟然连他出门办什么事都不知道。”

念棠声量抬高，“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昨天下午他来家里找我，请我帮忙挟制晋廉，别让他对你动歪心思，甚至他连自己什么计划都跟我说了，”夏仲说，“与你不同的是，他是请求我协助，而你，是让我全盘负责，甚至还威胁我。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更满意他。”

念棠觉得被隔着棉花狠狠砸了一圈，原来昨天下午桓乐丞说回家有事，是去找了夏仲。他果然比她先行动，先想出办法。

“那你呢？你会帮谁？”

“帮谁不是结果一样的吗？”

“可我不想拖他下水。”

夏仲无奈地摇头笑，“年轻人啊，爱情大过天，为了对方牺牲一切的傻事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或许你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你不理解，也瞧不上。”念棠冷言冷语道。

夏仲望着她，看着她的眉眼，和自己很像，而嘴巴和鼻子，又和那个男人像，良久她才说：“就是因为体会过，天真到以为爱情可以抵抗天灾**，所以才觉得太傻。”

“我一直想问，你和爸爸...到底为什么在一起？”念棠终于问出这么多年心中所想，“如果我是你们爱情的结晶，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抛下我？”

夏仲眼前仿佛翻开一本日记，尘封许久，泛黄发霉，是她最珍贵也最不愿意回忆的时光。

她和念棠的父亲原致远是大学同学，开学第一天，原致远对她一见钟情，展开追求，但是夏仲风华正茂，身边不乏追求者，家境十分普通的原致远自然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唯有写得一手好字，所以经常给夏仲写信，或者写诗。

一开始，夏仲只觉得这个男生是个爱舞文弄墨的酸秀才，后来她认真读了他的诗，发现他还挺有才华的，后来有次她在校外被小混混欺负，是路过的原致远跑过来挡在她身前，从小向来礼貌待人的他自然打不过那些小混混，但是一点没退缩，硬是挨了许久的打，死死守在夏仲身前，不松口求饶。

夏仲深深感动，开始和他接触，时间久了，萌生爱意，两人顺理成章恋爱结婚，后来有了念棠。

生下念棠没多久，原致远便因为急病去世了，夏仲万念俱灰，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更是觉得前途黑暗，心一横，留下女儿在南城，自己去平城闯荡一番，认识了绪鹤，在自己不懈努力和他的帮助下，一步一步，变成如今的□□。

“我和你父亲，曾经是存在爱情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我没法接受，所以...伤害了你，抱歉。”

念棠听她的道歉，心中毫无涟漪，“晋廉力量强大，晋涂也是张跋扈、小肚鸡肠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你跟着他这么久，肯定有他的把柄在手里。”

“我好端端留什么把柄？”

“因为你是夏仲，你不会把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里，晋廉不会是你永远的依靠，你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全身而退的后路。”

夏仲轻叹口气，托着下巴看她，“不愧是母女啊，心有灵犀真不是假的。”

“所以，夏书记，你现在是要站在哪边？”

会议室安静得很，念棠耐心等着夏仲的回答，终于，半晌后，对面的人开口：“我是有晋廉贪污**的证据在手里，但是，光是这个，不足以把他弄进去，你要知道，不仅是我找后台，他也会找背景更强大的后台。要是不能一击即中，还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加上晋涂呢？据我所知，他手里的事情也不干净，有家娱乐会所，挺值得查的。”

夏仲说：“晋涂那边，我暂时没办法插手，也不是我管辖的范围，贸然过问容易引起怀疑。”

“行，那晋廉的那些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今晚回家吃个饭吧，也是很久没和你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