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几乎是暗掉的一瞬间,绪鹤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念棠也跟着站起来。
“医生,我太太情况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待会儿就出来了,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放心了。”
“好,谢谢您了。”
“绪先生您客气了,这是为医者本分。”
夏仲被送进原先的病房,护士为她挂上点滴,调试检测仪器,待她们离开后,屋里恢复安静,绪鹤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念棠坐在病床对面,看着身体虚弱的夏仲。
过了一会儿,夏仲眼皮颤抖,苏醒的前兆。
“绪叔叔。”
绪鹤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握着夏仲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语气难掩关切,向来端庄持重的男人在爱人面前也无法保持从容淡定。
夏仲给了他一个安心宽慰的笑容,轻轻摇头。
念棠见夏仲平安醒来,想来没什么大碍,自己待在这儿好像有些多余,便起身告辞。
“念棠,过几天就过年了,除夕晚上,回家吃年夜饭吧。”绪鹤叫住了她,过去几年,每年绪嘉沭都要问一句回不回家里吃年夜饭,都被念棠拒绝。
这次是绪鹤主动提,念棠踌躇,想到荣卉芳之前提过的年夜饭邀约,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单位可能要安排值班的事情,我还没确定那晚有空,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再和绪嘉沭...哥哥说。”
“好,你和嘉沭是同辈人,有话说起来方便,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他讲就行。”
*
傍晚六点钟,念棠准时到了停车场,过了十分钟,看到桓乐丞从电梯口出来,身旁跟着两个男人,看样子是同事。
她见三人越来越近,悄摸低头,怕被人认出来是以前合作过的甲方。
好在三人停在了离车十来米远的距离,短暂停留便散开。
桓乐丞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玻璃,念棠按下车窗,“可以回家了吗?”
“你下来,我开车。”
两人换了位置,念棠得了清闲,手指滑动屏幕,挑选合适的歌曲。
“阿姨手术情况如何?”桓乐丞问。
“挺顺利的,已经醒了,慢慢恢复就好。”
“那就行。”
六点多的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正是下班高峰期。
车停在路边等着红灯,路边灯杆上已经挂上喜庆的红灯笼,节日氛围拉满。
“今天我妈打电话过来,问年夜饭你可不可以去?”
“绪叔叔下午也和我提了除夕吃年夜饭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改成年后去我家?”
“你的意思是,我除夕应该去绪家吃饭?”
桓乐丞打开转向灯,驶进左转车道,“你自己决定,但是如果绪叔叔那边也提了,我们就不好请你去了,否则,就是在打绪叔叔和夏阿姨的脸。”
念棠望着路边LED大屏上红色的“家和万事兴”字样,扯起嘴角,真是处处都在提醒她别忘了世界上还有家人。
腊月二十八,念棠回了趟南城,照例去看望姥姥。桓乐丞陪着她一起去,在山下的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
“我好久没看姥姥了,她会不会怪我?”桓乐丞问。
“才不会,姥姥觉得你是好孩子。”
“哦?哪里好?”
“学习好、性格好、脾气好,三好学生。”
墓园前来祭拜的人挺多,念棠和桓乐丞来到姥姥墓前。
桓乐丞将百合放到她的碑前,蹲下来和碑上的照片平视,“姥姥,我来看您了,这几年在国外没能来看您,您别生气。”
念棠也蹲在他身边,“姥姥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我会把念棠小朋友照顾好的,有我在,您放心。”
“谁是小朋友?”
“咱们俩当着姥姥的面打情骂俏不太好吧?”
“那你正经点。”
两人又跟姥姥说了一些话,临近中午才下山。
“带你去我高中学校门口吃好吃的,”念棠提议道,“有家米线很香,我经常去。”
“过了这么久,店铺还开么?”
“当然啦,生意那么好,肯定会一直开下去的。”
到了校门口,傻眼了,那家米线店变成了奶茶店。
“被你说中了,赚到钱就不开了。”念棠有些失落,那家店的口味是真不错。
“不如,去尝尝那家的牛肉粉丝汤?”桓乐丞指了指奶茶店附近的店,“我觉得他家的葱油饼不错。”
“你来吃过?”
“......不是,我是猜的。”
两人走进店,这家店念棠以前也来过,但是次数不多,只记得老板娘喜欢在耳边别朵白色的花。
老板娘乐呵呵地招呼他们,视线落在桓乐丞身上,有一瞬间的迟疑,“这个小帅哥,好像来过我们家?”
桓乐丞立即否认,“阿姨,我没来过这边。”
“是啊,他不是南城人,应该没来过的。”念棠说。
老板娘半信半疑,“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葱油饼刚出炉,香香脆脆,咬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他家的葱油饼真香。”念棠嚼着嘴里的饼,看向门外,正好对着校门口。
想起来现在学校应该放寒假,可惜没法带桓乐丞进学校看看。
“哎,真可惜,还想看看你的教室呢。”桓乐丞脸上挂着失望的表情,拿筷子挑粉丝的动作都没什么劲。
念棠想了一下说:“等三月份,学校建校150周年,那天学校开放,你要是想来,我们再来。”
“那也行。”
南城没有平城那么繁荣,晚上十点多,路上的车和行人明显少了许多,高大粗壮的梧桐树上挂着可爱的小灯笼,树干上是市民自发系上的红丝带,写着新年祈愿,丝带随风摇曳。
念棠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夜晚的天空比白天还要好看,蓝天白云变成星光点点,像挂在夜幕中的钻石,闪耀迷人。
身着黑色睡袍的男人从身后搂上来,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就这么站着,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欣赏南城的景致。
腊月二十九,上午,他们启程回平城,刚下飞机,念棠就被闻尽霜一个电话call去陪她一起搞“新年三件套”——美容、美发、美甲。
顺便知道了闻尽霜怀孕的消息。
躺在床上敷面膜的念头直接坐起来,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孩子,“你还这么年轻就生孩子了?不会是晏先生那边给你压力吧?”
闻尽霜抚上肚子,“你别激动,要孩子的事情肯定是我点头同意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不是才结婚半年多?”
“嗯,我本来对于怀孕的事情也是抱着随缘的心态,考虑到时柏过完年就32岁了,我想着还是趁他年轻赶紧把孩子生了吧。我担心男人年纪越大,精子质量越差。”
念棠重新躺下,“这么说的话,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我还是挺意外的,果然年龄差摆在那儿,很多事情要提前谋划。”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准备啥时候结婚?我都怀孕了,总不能等孩子出来了,你们俩还是恋爱状态吧?”
念棠倒是还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她和桓乐丞目前感情状况也是非常稳定,也没想过什么时候迈进下一个阶段。
“顺其自然吧。”
一天下来,总算是把三件套搞完,念棠请闻尽霜吃晚饭,本订了一家墨西哥餐厅,结果准妈妈非要去吃平城小吃摊,拗不过她,只好去小吃街逛逛。
“我以前,最喜欢和我妈来这里吃宵夜了,”闻尽霜手中拿着竹签,签上串着一个热气腾腾、又圆又大的章鱼小丸子,她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嗯~还是童年的味道。”
闻尽霜父母去年年初彻底完成了财产分割,在多方压力下,父亲只分到了两套房产,对比母亲手中的资源,和净身出户没什么区别。
“你过年打算怎么办?”闻尽霜说,“我听绪嘉沭说,夏阿姨生病住院了,你过年应该和他们一起吧?”
“还没想好。”
闻尽霜吃完最后一口臭豆腐,把盒子丢进垃圾桶,“我的建议是,跟着自己的心走。你看我,虽然嫁去宁城,但我想回来过年,不照样回来了。很多事情,事前越想越复杂,等结束再看,其实也就那样。”
念棠没说话,脑海中回想着闻尽霜的话。
晚上到家,桓乐丞已经洗漱完,搬着笔记本放在腿上看电影,旁边趴着又胖了一斤的踏踏。
她一进门,一人一猫都朝她看。
虽然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但是先前的长直发烫了微卷,踏踏还是小心翼翼地跳下沙发,跑到她面前转了几圈,确定是本人以后,才躺在她刚换好的棉拖鞋上撒娇。
“你不打算回家了?都住几天了?”她抱起踏踏,盯着沙发上的人问。
桓乐丞暂停电影,视线还停在她身上,“一个人住太冷清了,而且我不放心你的安危,我可以保护你。”
“谢谢你的好意,最危险的流氓就在我家里。”
念棠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塞了满满当当,她伸出脑袋看向客厅,“你今天去超市了?”
“对啊,老婆不在家,我这个当人老公的,肯定要做好该做的事情。”
住在一起这几天,他基本都用“老婆”称呼她,同时自称“老公”,倒真有点夫妻的感觉。
就连楼下的赵蕊蕊在电梯里碰见她,也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一直以为他们俩还只是情侣。
她只能打哈哈混过去。
她拿了一罐酸奶坐到沙发上,凑到他电脑前,“在看什么?”
“结婚大作战。”
“嗯?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个类型的电影?”
“随便看看,蛮有意思的。”
“哦。”
其实某人已经暗戳戳开始行动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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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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