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为了庆祝晏哥哥大婚，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李锦的脸早已红得不成样子，却还不知疲倦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李晏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了，别喝了。”李锦欲要再倒满自己的酒杯，却被李晏一把按下。

李锦微眯着眼睛，醉醺醺地看着他。

“别喝了，去休息吧。”李晏有些心疼。

从前李锦何时喝过这么多酒？还是说，对于久经沙场的他来说，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

“再喝这最后一杯嘛……”李锦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递到李晏的眼前，笑嘻嘻地说。

“我喝了这杯酒，你就乖乖地去睡觉？”李晏看着他。

李锦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晏毫不含糊，一把拿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过喉，如刀割一般。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喝酒。

“走。”

喝过酒，李晏便当机立断一把拉过李锦的手腕，欲要把他拖到床上去，哪知身后的李锦另一只手臂突然伸过来绕在他腰间，直接把他推到了墙边。

看着瞬间近在咫尺的李锦，李晏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不同于平时私底下喜欢抱着他温言软语的李锦，此刻的他眼眸低垂，烛光下睫毛的阴影印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中，让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与窒息感。

李晏在那一刻几乎就要认不出李锦了。

“小美人。”

李晏看着李锦那双多情眼，瞬时感觉浑身发毛。

虽然李锦也时常会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但这一次却完全不同，这种压迫感，就好像一匹把猎物逼到走投无路的残暴的草原狼，似乎马上就会发狂狠狠地撕咬猎物的脖颈，并将它啃食殆尽。

但李晏略有些惊惧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隐约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李晏近乎咬牙切齿。

李锦眨巴了两下眼睛，认认真真地凑近李晏，微眯着眼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咧了咧嘴角，收了野性，软绵绵道:“晏哥哥……”

自不必说，只这一句，李晏的心便化成了水。

他永远都无法对李锦生气。

更何况他刚才也并不是真的怪李锦，他只是恨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行了，去睡觉吧。”李晏拉开李锦黏在他腰间的手臂，然后拖着他到了床边。

“慢点，注意脚下。”李晏慢慢将李锦放到床上，然而李锦仿佛故意使坏似的突然伸腿绊了李晏一下，李晏整个人差点压在李锦身上，好在他下意识伸手撑住了身子，然而李锦却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李晏的腰，李晏当即一软，被李锦带着翻了一圈，最后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李晏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李锦，那双布满了征服**的深色眸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整个人生吞活剥。

李锦微红着脸，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一手撑在李晏的脸旁，另一只手轻轻划过李晏的面颊，似有意似无意地卷起他的一束长发，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吻过后还抬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惊慌的李晏，似乎更加得意了。

“宝贝儿，别走。”

“你……”李晏简直要气疯了。

如此轻浮的语气，绝不是一个君子所为！

他那么知礼明仪、谦谦公子一般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是出去了一圈，被北大营里某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

然而下一刻，更令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黑影闪过，一阵温热短暂地停留在他的唇上，随即便消散了。

“锦儿，你……”李晏瞪着双眼看着李锦，李锦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回味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下意识的，李晏猛地推开迷迷糊糊的李锦，快速翻身下了床。

他有些心神不宁地整理着自己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心脏狂跳个不停。

恍惚之间，有些似曾相识。

是梦吗？

那是李晏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在那双唇交叠的一刻，他整个身体也都跟着兴奋到极点。

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呢？

他虽然不知道，却开始羞赧起来。

“晏哥哥……”

侧头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的李锦，李晏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终归是宠着这个弟弟的，即便他对自己做出再无法无天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去讨厌他，更何况，他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都是见不得光的，又怎能去要求别人？

太可笑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

将被子重新给李锦盖好后，李晏坐在床头，看着早已熟睡的李锦。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脸颊微微泛红，却仍然掩盖不住唇边的那抹笑意。

锦儿一定是做了一个好梦吧？

李晏看着李锦，满是怜爱。

伸出手，轻轻撩开挡在李锦眼前的一缕青丝，烛火映衬下，那乌黑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闪动。

再看看自己身上大红的婚服，李晏就更是心力交瘁了。

人，终究是有些秘密需要永远烂在心底的，因为——它们见不得光的。

……

李晏本想离开海棠殿，但出门走了几步，愣是拐了回来，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实在是没地方可去。

回去见刘婉晴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是万万不可能的，而去清净殿批折子也不现实，这么做不就明摆着不把刘仁放在眼里吗？

索性还不如就在海棠殿住下来，第二天若是母后问起，他自可说他们兄弟二人喝酒，本想着喝完就回去，谁曾想不巧两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一觉睡到天亮——反正谁都不会与醉鬼计较吧？

想到这，李晏沉重的心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躺在床上的李锦也不知何时缩成了一团靠在床边的角落里，似乎特意在给李晏留位置。

李晏浅浅地笑了一下，脱去了婚服，爬到床上，并肩靠着李锦躺了下来。

那一刻，他想着，自己能和锦儿像儿时一般挤在一个被窝睡觉的日子，是睡一次少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