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清净殿，屏退下人后，李晏才道：“这回闹够了？”

李锦坐下喝了口茶水，笑道：“不够，还没尽兴。”

“为什么？那殷寒清招你惹你了？你那么喜欢给他找不痛快？”李晏坐在他身边。

“不是讨厌他，是讨厌那个叫刘仁的老头子，说得那么故弄玄虚的，还一个劲儿夸殷老头多厉害，我瞧着那老头一上来话都说不利索，也不过如此。”李锦撇了撇嘴。

李晏忍俊不禁，心中暗道李锦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但直觉上却没错过，讨厌的人无论何时都讨厌……那喜欢的人，也会何时都喜欢吗？

“不过今天既然已经给他一个下马威了，那见好就收吧，以后若再这样，我可不准你上朝了。”李晏话虽如此，但眼边笑意不减。

李锦想了想，拦过李晏的腰，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喃喃道：“要真是如此，倒也是我一直期待的生活。”

“什么？”李晏有些不解。

李锦笑了笑，指间缠过一缕李晏的青丝，满眼柔情道：“就在家里乖乖等着娘子回来，哪儿都不去。”

“这可不像原来的你。”李晏笑着推开他，然后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之中：“锦儿他啊……是一个不甘于安逸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想即便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鱼和水罢了……”

“可这只是你所想象的李锦吧，你又怎能肯定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呢？”李锦的双眸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闪动，似有泪光。

“那样太自作多情了啊。”李晏无力地笑了笑，“反正只要他以后幸福快乐就好了，我怎样都无所谓。”

又是这种令人心疼又憔悴的神情，细想起来，李晏的确从遇见李锦开始，便几乎没有求过他的时候，有什么苦什么难都是打碎了牙默默往自己肚子里咽，李锦虽然也多次自告奋勇地替他鸣不平，但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可只要李晏肯对他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甚至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李晏没有。

李锦握紧的拳头微微发起抖来，他一脸凝重地看着李晏：“晏哥哥，你喜欢我吗？”

李晏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我们之前好像说过这个话题，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两个人……”

“我是说如果……只要你说喜欢的人是我，只要你开口，我就会永远变成现在的李锦而不会让另一个他存在，你希望这样吗？”

李晏看着李锦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他心底，的确是有那么一丝妄念存在的，而这所谓的妄念不是指把李锦当成另一个人，他并未移情别恋，只是如今的李锦，的的确确是他曾经希望能与他一辈子在一起的模样。

他不愿违心，却更不想因自己的私欲而害了李锦的一生，所以他不愿回答，更不敢回答。

李锦心绪微动。

“那如果将来我不在了，你会怀念我吗？”李锦又问。

而这次，李晏淡淡地道：“会的吧。”

李锦笑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

这一夜，清净殿内一片寂静，然而另一边，却有人夜不能寐。

灯火通亮的三更天，丞相府内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刘仁，另外两位是方大人和府内的门客。

“本想着杀之而后快，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倒便宜了那人。”方大人捋着胡须，止不住地摇头。

“不过既然如此，也顺便合了我们的意。真是造化弄人啊，现在倒说不准于我们哪边更有利了。”刘仁冷笑道。

“计划有变，可还是要提前恭喜大人，之前我们按兵不动是因为师出无门，可如今他疯了，傀儡……这不就来了。”另一旁的门客微笑道。

方大人恍然大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而刘仁虽说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也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本想着把这清水搅浑，可现在看来，不用我们动手，这水就已经浑了，到正好省却了一番力气。”方大人若有所思。

“所以我一开始就劝他们不必担忧，那位虽然看起来厉害，但不过是一条叫得欢的狗，而这种狗，向来是最不堪一击的。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嘛，看得太近了，只在乎那鹬蚌相争，却忘了背后的渔翁得利。”刘仁道，“不管怎么说，今夜之后还是要小心行事，免得露出端倪，被他察觉。你和那些人近来也不要再走动了，以免节外生枝。”

“在下明白。”方大人点点头，站起了身子“时间也不早了，丞相大人也早些休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刘仁看着他，微微点点头，便也转身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