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瞧见很多身着牢衣佩戴脚铐的奴隶,他们的双眸暗淡失色,眼睛深深的窝在鼻梁的两侧,沙石侵蚀在脸上,尽是灰尘。
凯因不禁疑道:“这里为什么都是奴隶?”
“常年荒灾,城邦内大大小小的平民被掠夺个精光,也全被抓去当奴隶,饿死的饿死,累死的累死。”行俭微睁双眼,嘴巴藏在高高的领口中。
话音刚落,只听见不远处站在风沙中的男人挥起皮鞭对着一旁的平民怒斥羞辱道:“在这狗屁地方你还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做奴隶都是你的福分!”
那平民颤颤巍巍的讲着:“您可怜可怜我吧...”
“滚开,给我靠边站,给我抓回去做奴隶!”男人挥舞着皮鞭狠狠地抽向那个平民,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那瘦弱身躯的平民身前,皮鞭重重的打在那人的身上。肮脏的衣衫再次多出一道血口子,城内的风沙灰尘比起外面要小些,光凭眼前这苍老男人单薄的衣衫属实有些令人心寒。
手持皮鞭的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喊道:“哪来的杂种!”那身褴褛的老男人淡定的转了过来,深邃的双眼平静的盯着眼前这个发狂的皮鞭男。
“呦,我当是谁?这不是康莱德将军?奴隶生活滋味怎么样啊?”皮鞭男笑嘻嘻的讲着,时不时还捋一捋嘴角的胡茬。
康莱德安抚身旁受惊吓的平民,示意离开,他低声笑道:“来到这里什么将军不将军,士兵不士兵的。你既然是上面安排下来掌管我们这些卑贱奴隶,就少管其他闲事,若是死的平民数量超乎往日,这一身责任你付得起吗?”
“哈?!你个老不死的,去死吧!”那男人也懒得和他讲道理,下一秒用力的将皮鞭再次抽向康莱德宽大的背脊上。
刹那间,“啪”的一声,那鞭子被凯因那发白的手掌握住。
“你...你谁啊!胆子不小啊!”皮鞭男人先是犹豫了一下,望着眼前这两个似如外邦来的,这才壮起胆子怒斥。
那皮鞭被凯因死死控在手掌心中任凭男人使劲抽拽,皮鞭男人头冒大汗,看样子遇到了惹不起的主。他那张发油的脸时不时滴下来汗水,随后挤了挤眼睛,只见身边窜出几个粗犷的男人,动作干净利落一把按住凯因的肩膀。
凯因反手压过皮鞭弓起身子,皮鞭男人顺势被皮鞭扯倒在地上,凯因翻脚,一脚赏在皮鞭男人的后脖颈处。男人龇牙咧嘴,句句喊疼。身旁那几个壮汉把持着凯因,动作更加有力,可能是怕凯因威胁到那个皮鞭男人,壮汉们人高马大,掌心全力抵在凯因的胳膊处,密小的伤口微微溢出血迹。
见状,行俭抽出腰带剑,只听凯因轻言细语道:“无妨,别动手。”
行俭停顿皱眉,盯着被血迹染满的衣衫。凯因冷道:“若是不想我脚下的人出事,就撒开你们的手。”
那些壮汉直接无视凯因的话语,自顾自的道:“你若是有本事就踩死他,刚好这里穷山恶水没有肉吃。”
凯因冷视壮汉,那是一张人畜难辨的脸,也可以说这地界没有人性的存在,落到这里,谁都会成为任人割宰的羔羊。
……
城邦内一片寂静,死寂深沉。凯因被带到一个硕大无比的牢房,只听狱外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壮汉一脚踹向弯腰在地的男人,那身影略有些熟悉。
椅子上的壮汉略有怒气,高喊道:“做什么都做不好,狗东西卖屁股去吧,呸!”壮汉随即紧跟着又踢了一脚,转身将男人丢进这间牢房。
那男人身材高挑,褴褛的衣服上混杂着干涸的血迹,看了貌似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他被关在狱中,散落金黄的头发遮住眼睛,两手被绑在身后,男人不由自主的冷道:“我当是什么,原来这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都沦落到男人卖屁股。”
见那狱外的壮汉都离去,过了些许凯因这才破口而出:“艾利克?”
就算那金发男人化成灰,凯因都认得。
“凯因?!你怎么会在这?”艾利克有些疑惑,惊讶了一阵吞吐到。
凯因淡道:“这说来话长,你没事吧?”
艾利克抿嘴,耸了耸肩道:“托我自己的福,我被抓来有一阵子了,除了迷路,还是迷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加姆和行李都丢了。”
有些糟糕,凯因定神道:“怪我当时没有救你...这里就是北部,而且我找到康莱德将军了,现在该想想怎么离开此地。”虽说艾利克算不上是皇室贵族,但堂堂一城的大公爵,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衣食都比不过路边的乞讨的流浪汉。挚友沦落至此,凯因不禁感到自责。
艾利克沉沉道:“看来你是真的要废律...但,康莱德将军人呢?”
凯因顿道:“和,我一个朋友关在一起。”
眼前狱中的艾利克懵然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因眼神聚集,细细将一切都告诉他。
……
牢房一旁
望着身旁的康莱德,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人,岁月侵蚀的面孔,那双深邃的眼睛,发着金色的光。及时身处此地,他那双眼睛一直保持着身为军官的威严。
处于礼貌,行俭言语严肃:“您就是康莱德将军吧?我知道您的名声。”行俭有礼貌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深知年纪悠久的军人最遵守礼仪了。
“你知道我?”康莱德望着一旁的健谈的行俭。
行俭双眼含笑道:“我知道您是一位很出色的将军。”
“哈哈哈小子,我可不是什么出色将军...”他前半句很开朗,后半句却有些悲观了。
自然,行俭不会盲目搭话,他津津乐道:“七百士兵,和整整一座城邦对峙,最后获取胜利,您的故事真的很精彩。”
康莱德感慨道:“没想到这件事还会流传于世啊,那都是当年的事了...”
“那将军没有想过再回去吗?回去带领军队...”行俭一次次的试探着他。
康莱德怒言:“回去?不可能,那帮起反的叛徒我怎会回去!”
行俭直入话题,有条不絮的讲道:“或许您回去会挽救无数中世纪前的平民,他们需要自由。”
“你说什么?”康莱德看向他,那双腥红的眼睛泛着怜悯。
可想而知,这一事件康莱德并不知情,或许以委婉的话语来分享此事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办法。行俭肃然道:“中世纪前的平民都被关押在艾尔亚曼的亚巴顿暗狱中,这条法律颁布的同时也没有想过有废除的那一天,这是针对暗狱的法律。现如今唯一能解救他们的只有您,将军应该知道我此话的含义,我为什么来找您和现在索伦堡的王贝德维尔谈和,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康莱德顿了顿,冷冷的笑了几声:“没想到你这年纪轻轻的样子,还知道的不少啊。但,你觉得我会回去吗?”
行俭斩钉截铁道:“我相信一个和您久经战场的挚友也在等您回去。”
康莱德轻哼怒斥道:“呵,坚决不可能。”
行俭继续安抚:“将军不妨想一想,为何身处低等奴隶的那些人没有被贝德维尔杀掉,而还将康莱德将军您发配到这偏远的地区,这并不是在置您于死地。贝德维尔是想让康莱德将军反省自己,是想让您重回艾尔亚曼...”
话音未落,康莱德突然掐住行俭的手腕,那双粗大的手掌险些让他的手腕骨断裂。康莱德质疑怒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我和贝德维尔的事情,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行俭调整气息礼貌回应:“没有任何人指使我...康莱德将军,我是中世纪前的混血人种,这些事情,我不得不知道。”
忽然,康莱德松开手,他瞪大双眼,不知如何是好。
行俭轻抚手腕,随后便晃了晃头,那双兽耳随即映在昏暗的狱中,银色的发丝显得格外闪亮。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道:“中世纪前迪厄多内血屠我混血人种一族,我必须牢记中世纪前的事情。如果不是迪厄多内的暴行引起同样身为将军的贝德维尔造反,我也不会沦落到亚巴顿暗狱成为低等奴隶。或者来讲,那段时间,我终身难忘。”
随即,行俭扯开那挡在脖子上面许久未放下来的高领口,丑陋的疤痕蔓延在衣衫后的肌肤上,密密麻麻,时不时瘙痒的疤痕,他怎会轻而易举忘记。眼前一幕,一个满身伤疤,苟延残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混血人种,曾经高贵血统的稀少人种,如今被世人抛弃,沦落成街边的野狗,那双兽耳也从此消失在珍贵的行列之中,这一切的一切,来源于残暴不仁的杀戮。康莱德没有理由不去相信行俭所说,这句句属实,他们同为中世纪前的人,经历过相同的战争。
康莱德顿道:“即使是我回去,真的会改变那些无辜平民的命运?”
行俭收起那两双耳朵,他细道:“将军把忠诚献给了一个不值得的国王,您的善良不需要给予迪厄多内,这种罪恶的暴君不配拥有您的忠心。我相信即使贝德维尔不起身反抗的话,在迪厄多内统治将来的某一天,将军也会为那些死去的灵魂所感到于心不忍,持起手中剑刃反抗。”贝德维尔之所以将他安置流放在北部一带,原因之一也是康莱德将军太过于忠诚爱国,盲目跟随了那暴虐无常的君王。
康莱德的瞳孔停滞,泛起波纹,他回想起。
……
中世纪前期
贝德维尔带领军队杀进迪厄多内的城堡,远处站在城门前的康莱德怒视着面前冲进来的一大波军队,怒喊道:“贝德维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贝德维尔手持铁剑,严肃道:“康莱德你让开!我不得不这么做,这对我们都好!”
康莱德哽咽道:“当初说好的一直扶持着迪厄多内,现在你为什么食言要刺杀王呢?”
“我没有!康莱德你清醒点,迪厄多内的暴政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民不聊生,再这样下去这个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必须这么做!”贝德维尔两眼红润,他咬紧牙关放倒康莱德,用剑死抵在他的下颚,他怒视着那双金灿灿的双眼,大波士兵拥进城中,他们在战乱中仿佛停滞了言语。
“你真的要这么做?”康莱德的双眼涌出晶莹的泪水。
“抱歉莱德,我必须这么做,我承认我不遵守约定。不想承受战乱的平民,包括我,也同样承受不住的这种压迫。”散落的发丝遮盖住他的视线,他在他的眼里很模糊,只剩下轮廓。
“那我们的誓言算什么,幌子?还是你一心只想成为王?”康莱德喊出了声。
贝德维尔修长的手指擦拭着康莱德挂在眼下的泪水:“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算了,你食言了,我们就此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康莱德的泪水涌出不止,他不明白这个位置对于贝德维尔来讲是不是很重要,他猜不透他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是拿着除恶扬善的幌子来成为那重要的王位,还是真心的承受不住迪厄多内所有的行为。
贝德维尔的眼窝红了起来,他将铁剑插在康莱德的发丝边,银灰发丝挡着了他那双蔚蓝的眼睛,贝德维尔嘴唇微颤:“好。”他答应了他这次的诺言,只不过这次谁都没有违背承诺,两人至此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岁月侵蚀二人正值年轻的年纪,直到苍老的岁月。
贝德维尔将剑挥向身后血染的披风,披风断成两截,他狂奔到城内,嘴里大喊怒斥控诉着迪厄多内所有的罪行:“杀敌!反暴政!”血染红的披风随风飘荡,散落在康莱德的脸上,泪水涌湿了那血红的披风。
……
牢中的康莱德看着手中上了岁月的破败暗红布条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年轻人,我会回去的。”最后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
……
牢狱另一边
望着门口处睡得正香的壮汉,凯因轻声细语道:“艾利克,引他过来。”
艾利克前一秒点头,后一秒突然大喊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肚子好痛,救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睡得正香的大汉顿时被这吵闹的声音吵醒,那壮汉骂骂咧咧朝着这边走来,大声嚷着:“狗东西喊什么喊,没看见老子正睡觉吗?”
艾利克解释道:“可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
见那壮汉步步逼近,凯因反手送出焰形,焰形在空中秒变成长剑模样,“嗖”的一声,刺进那汉子的腹中,大汉顿时倒地不起,焰形贪婪着吸食壮汉的鲜血,不出几秒,溢出来的鲜血被吸个精光。凯因扯下壮汉腰上挂的钥匙,解开了锁在狱门上的铁链,他将手腕放低,那腥黑气息的长剑随后重新印在的手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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