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的瞳孔放大,那颗熟悉的人头矗立在洋红色的地毯上,地毯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分辨不出血的颜色。两个女仆浑然不知,纷纷尖叫了起来。即使是血液淋漓瞧不出人头的五官样貌,但头颅上那双金色双眸足以让殿堂之上的贝德维尔熟识。
望着那颗陌生而又熟悉的头颅,贝德维尔彻底怒了火:“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凯因!你私自将康莱德的头砍掉送给我,这就是交代?!”
“不!王,我是将康莱德将军平安带了回来!”眼白的血丝充斥着凯因蔚蓝的瞳孔。
“难道人是我杀的吗?!你简直丧心病狂。”贝德维尔的青筋印在脖子上。
殿堂下方的凯因也慌了神,他从未见过贝德维尔如此气愤,还未等他开口解释。
“来人,将凯因给我关进狱中,没我的允许永远不得将他放出!”贝德维尔气红了脸,望着地上那颗头颅神情复杂。
凯因十指紧紧的贴紧洋红地毯,仿佛在解释着一切:“不是的,父亲,你要相信我!”
贝德维尔转过身,并未理睬他的言语:“明日一早,踏平暗狱。”
凯因崩溃到了极点,他怒吼着:“不公平,那都是无辜的人,为什么!凭什么?贝德维尔你告诉我,你杀那些无辜的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你就是邪恶的源头,你所供奉的天界神明通通都是狗屁!神明永远庇护不了你!!!”
神明是不会庇佑随意杀害无辜生命的人,那一字一句戳着贝德维尔的脊梁骨,杀害这些平常普通的人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但这改变不了正在气头上的贝德维尔。他的声音微颤:“住口,就因为你的鲁莽,才造成无辜人的死去,凯因我对你失望至极!”
凯因被士兵压着,他如今能做的只能冷笑,到头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泡沫。
……
被押进霍亨索伦堡的牢狱中,他崩溃到了极点。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弑中世纪前的将军来威胁现任王进行改律的篡位者,这分明就是一个反抗的举动。他跪在地上冷笑着,任由疲惫的身子瘫倒在地,阳光射进他的长袍。散落的发丝被汗水紧紧的吸附在脸颊上。无辜的人,无辜的生命,死亡的灵魂充斥着整个霍亨索伦堡。
……
圣光殿
寂静的出乎意料,艾利克顿时感觉不对劲,下意识推开封闭的殿门,侧殿内只有一小摊未干涸的血。
“靠,糟了!”他迅速跑到楼下,只见正殿的大门紧紧封锁,一排排士兵表情生冷立在那里。艾利克匆忙快步走到一个士兵面前,急道:“王在哪里?凯因呢?!”
那士兵表情严肃道:“回大公大人,凯因有逆反之举,被王关进了牢狱。”
“妈的!操!”艾利克急得扯住那士兵的领口,续道:“那王呢?现在他在哪里?”
那士兵不语,没有给他满意的答复。路过的仆从嘈嘈杂杂,絮絮叨叨的谈论着凯因逆反一举动,他转过身快速的朝着女爵殿跑去。消息散播的也真快,一路上艾利克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一直钻进他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二度王爵刚一回来就要威胁王废律!”
“据说带上来一颗人头。”
“完了,这下二度王爵可惨透了。”
“妈的!你们有完没完,再乱说把你们脑袋砍下来!”艾利克怒视着一旁清扫水池的女仆。被这番话语吓破了胆子,那几个女仆们各个哈要点头的跪在地上,艾利克顾不上这些,直接跑向女爵的殿门,也顾及不上侍卫的询问直奔进殿门内。
“露娜!”
只见身后高挺的赛尔特出现在艾利克的面前:“女爵才进行完考核,需要静养,请艾利克大公改日再来。”
“你们女爵殿是不是各个都是你这种没脑子的人啊,消息不是很灵通吗?凯因被关进牢狱了。”
赛尔特压根没有在听:“我希望凯因殿下在的话也会同意女爵休息,还请大公大人离开。”
啊,眼前的赛尔特跟一块木头一样让人不解,艾利克懒得和他解释,直奔前往二楼的楼梯去。卧房两扇大门这时忽然被打开,露娜走了出来望着楼下二人:“发生什么事?”
……
艾利克将发生的事一一讲给她听,露娜双眼暗淡,这件事情严重,关系到王和王后以往的事情。况且,王后根本不会再让康莱德从那个鬼地方回来。露娜肃然道:“这件事情必须去求王后帮忙,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凯因的性命。”
艾利克疑道:“疯了吗?王后最忌讳的就是康莱德将军,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觉得她会帮凯因?康莱德可是凯因带回来的。”
露娜道:“前提是,康莱德将军已经死了,这是重点,你觉得一个活着的人对王后影响大还是死了的人?”
艾利克顿然:“的确,现在只有王后能帮助凯因。但事后王后对凯因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应该说是态度极度降低,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凯因的命,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讲到这里,忽然门外传来士兵的声响,一位士兵走了进来,那是王后的士兵,从衣着服饰就能看出来不同。三人纷纷一齐望向殿门,行跪拜礼。
殿门前那士兵鞠躬肃然道:“王后让我转告女爵殿下,凯因之事由她一人审判,至于女爵殿下,只关注明天的修习是否正常便好,其余无关此事重要的东西,通通屏蔽。”
三人长跪于地,露娜呼吸沉重,那是一种威慑力,一种只属于王后的威慑力。她额头溢出大小不一的细汗,那是王后的旨意,也是必须遵守的旨意。
……
圣光殿
那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一袭深红衣裙映入众人眼帘,侍从,女仆,士兵纷纷低下头颅。她的食指上有着一枚金色的玫瑰钻戒,她笔直的后颈突出了她高贵的地位。那是一位世人都未见过的容颜,一个很有威严的女人。
女人挑眉顿道:“听闻康莱德将军的尸体到访于我霍亨索伦堡?”
贝德维尔不讲话,伸手示意所有人退场。塔西娅的言语中充斥着嘲讽,贝德维尔深知她话中什么意思,不出几刻,大殿只剩二人。
他不讲话,只闻面前的王后塔西娅冷道:“为了一个毫无相关的人,要把你的孩子关进牢狱,你真的好狠心啊。”塔西娅恶狠的扭过头来,双目有神的望着坐在高堂上的一国之主,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眼角能清晰的看到余出来的褶皱。
贝德维尔冷道:“我的政事,不用你来插手...”
“凯因就是我的政事!”还未等他讲完,塔西娅冷眼回怼。她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自顾自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走漏了风声。王,你以前和康莱德的事情一旦昭告天下你该如何面对整个艾尔亚曼的平民?你一直保持着亚巴顿暗狱的运行,原因之一不就是因为怕他们走漏了风声吗,如今连你自己的孩子知晓了,你却要将他这个发现者赶尽杀绝吗?”
贝德维尔不动声色,塔西娅继续冷道:“亚巴顿暗狱低等奴隶的死活我袖手旁观,你和那康莱德将军的往事我睁眼可见闭眼可无视。但唯独就不可伤及我的孩子,那也是你自己的孩子。”
贝德维尔看向她,道:“这件事已经让我心烦意乱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溺爱你这个好儿子?!”
塔西娅将头抵在他的面前,那一双蔚蓝色的瞳孔停滞许久:“贝德维尔,你要知道你的儿子只有一个,今后的王位也只能是凯因,外人之子,怎能成为艾尔亚曼的王?”
眼前的贝德维尔的瞳孔放大,这是塔西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讲出这个深藏已久的秘密,显而易见崇高的一度王爵英帝拉并不为他们的亲生儿子。
塔西娅扭过头去,沉道:“我的话就讲到这里,凯因我会怎么处置,至于关进牢狱之中那是大可不必的事情。事已至此,我便告退了。”
她挥袖离去,贝德维尔久久待在那金黄色的绒椅当中,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大殿正中央地毯上那一处腥红的血迹。
……
潮湿的监狱
狱中的凯因倒在地上已有多时,他缓慢的弓起身子,望着被打开的狱门,狱门内走进一个士兵粗鄙的将一桶冰水全部洒在凯因的身上,伤口霎时被冷水一激。凯因咬紧牙关,士兵轻视,随意吐了口唾沫:“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运,非要命令放了他,这种有意篡位的人真该死!”
这些仆人善变,落魄之后连呼吸都是有罪的。凯因被架起抬出狱,一路上他狼狈的样子明摆着被全霍亨索伦堡的人嘲笑议论着。发丝滴答的流着水珠,他的伤口全被冰水泡开,身上的沙尘和凉水混合,黏糊糊的贴在针眼一般的伤口深处。
最终被丢到二度王爵前柏树林,随便一丢重重的栽倒在地,两个士兵转身也不忘吐口水。凯因的手指按进泥土里,余光瞥见朝他奔来面色焦急的麦迪逊。
……
一度王爵殿
“喂,你在做什么?”德卡莉低声怒着。
英帝拉整个身子躺在绒椅之中,他一身懒散笑颜道:“帮你啊,看来你这消息知道的还挺快的。”
德卡莉道:“你这叫帮我?我爵位资格刚拿到,凯因就变成这样?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准备篡位的人成婚?”
英帝拉注意点没在这里,随口敷衍道:“你还是不懂啊?那凯因是王爵,地位岂能说没就没。我这是帮你个大忙,这样一来凯因就离不开艾尔亚曼了,他也只能乖乖听话的举行你们的婚礼仪式。”
德卡莉:“……”
英帝拉转身冷嘲:“别忘了你当初可是只要王爵夫人的位置,其他要求的我可没听到啊。”
德卡莉低头不语,只好作罢。
……
二度王爵殿
凯因被安置在楼上卧房的绒床之中,麦迪逊擦拭着凯因的身子,那一处处伤疤,细小刺眼。凯因轻咳,望着眼前依稀的身影。麦迪逊眉头紧蹙:“看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殿下啊,殿下你若是再善良一些,早就死在他手了。”
凯因颤抖着唇,双手无力抚着头,紧闭着眼睛:“那些无辜的平民,因为我才会被处死。”他的双唇发白,没有一丝血气。
麦迪逊低头不语,细细的擦试着他沾满灰尘的身躯,仔仔细细的在肩膀处上着药。
“如若我不将康莱德将军带到霍亨索伦堡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凯因紧闭双眼,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麦迪逊的掌心。
“我才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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