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前师尊为我撑伞时，也总是将伞倾向我这边。如今弟子只是也想学师尊那般为您撑伞。”撑一辈子伞。

银发如霜的墨净玄微微抬眸，白瞳映着天光，似有流云浮动，“那时的你还小，自然是需要多照顾一些。”

然而墨净玄微蹙的眉毛，表明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特殊的照顾。

他习惯了照顾别人，忽然之间被别人照顾，会显得很不习惯。

叶黎穆抿了抿唇，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轻轻“嗯”了一声，但并未放在心上，仍然固执的重新将伞倾向墨净玄那边。

墨净玄见一时难以改变叶黎穆那颗坚持的心，便不再多言。转而看一下叶黎穆腰间的玉佩，那块玉佩上刻着酷涩难懂的文字，但对墨净玄来说并不陌生。

那是金玉山居的通行令牌。

叶黎穆注意到墨净玄的视野看在那腰间的玉牌上，柔声解释道：“这是师尊给我的十六岁生辰礼。”

九月二十三日，是叶黎穆的生辰——墨净玄用占卜之术推演出来的。

叶黎穆身着天华宗的天青色宗服，在清幽峰的习武台上演练着《天华九式剑法》。这是他每日的必修功课。

墨净玄一身紫色长衫从竹林迈步而来，左手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右手手指勾着一块玉牌。那玉牌质地似翡翠，色如白银，随着他手腕转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叶黎穆见到墨净玄连忙还剑归鞘，欣喜的来到墨净玄面前，一副求表扬的语气道：“师尊，我在剑道上的领悟又精进了一分。”

墨净玄点了点头，笑道：“为师知道了。”随后他将手中的长剑递给叶黎穆，“诺，你的十六岁生辰。”

剑身如清风般轻盈，剑柄简单而又雅致，上面用不知哪种语言携刻着几个字，剑穗上点缀着星光般的珠饰。

叶黎穆欢喜地接过长剑，将剑轻轻的从剑鞘中拔出，剑刃上似有云雾环绕，仙气飘缈。

一片竹叶被风吹落，，轻轻飘过叶黎穆手中的剑刃，无声地一分为二。他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剑竟锋利如斯！

“师尊，这是一把好剑，不知剑名是什么？”叶黎穆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身。

“此剑名曰傲雪，取‘傲然于世，风雪难压’之意，代表着坚韧与不屈，为师希望它能帮你阻挡些许风雪。”

“嗯，多谢师尊。”叶黎穆注意到墨镜选手上的玉牌，好奇的问道，“师尊，这也是给我的吗？”

“对，这也给你的。”墨净玄素手轻抬，玉牌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他将玉牌递到叶黎穆面前，袖间暗香浮动，“这是金玉山居的通行玉牌，有了这块玉牌，你在金玉山居内便会畅通无阻。”

叶黎穆抬手去接玉牌，墨净玄却侧腕避开了叶黎穆伸来的手，弯腰亲自把玉牌挂到了叶黎穆的腰间。

那缕乌发垂落肩侧，自墨净玄身上散发出来的离弦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鼻尖。叶黎穆耳尖灼如赤玉，此刻方才惊觉——自己对墨净玄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师徒之间的感情那么简单了。

衣料之下，墨净玄指尖的温度若即若离。叶黎穆喉结微动，慌忙默诵清心诀，却压不住胸腔里躁动的炽火。

墨净玄直起身时，一缕发丝拂过叶黎穆的脸颊，带着离弦香特有的清冷气息。他抬眼看向叶黎穆，温柔宠溺的眼神似乎要将叶黎穆给看穿。

"师尊..."叶黎穆喉结滚动，清心诀早已念得七零八落。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怎么了？。”

叶黎穆喉结滚动许久，才道：“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师尊，那玉牌上刻的是什么字？为何我一个都不认识？”

“玉牌正面笔锋清秀的小楷镌刻着的是“金玉山居”四字，用的是古篆体；背面如行云流水，暗含道韵的行书所写的则是“九芳”二字，乃是用赤龙语所书。这两种文字已经几近失传。你不认识是很正常的。”墨净玄十分有耐心的解释着

“哦，好的，师尊。”见墨净玄对他的态度没有改变，他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墨净玄并没有看出他的逾矩之处，亦或者是看出了，但对他没有意思，却又不好惩罚他，所以便当做没有看出。

“多谢师尊，礼物我很喜欢。”

“不用。”

作为金玉山居的人，墨净玄自然知道金玉山居的通行玉佩意味着什么。

墨净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眼尾那颗朱砂痣愈发鲜艳。他轻眨眼睛道：“看来多年前为师就已经给过好处了。如此这般为师，就不用再想该给你什么好处，以作报答了”

叶黎穆轻皱眉头，刚欲开口反驳——师尊对他有养育之恩，教导之义，如今他帮师尊集全魂魄，修复灵魂，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又怎会需要师尊给予什么好处？

但他转念又想起此刻的墨净玄，并没有当初记忆，于是他眼眶微红，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咽下了所有反驳的话，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但他刚才欣喜的心情也因为想到如今的墨净玄并无当初朝夕相处的记忆而荡然无存。

看来还是得早日帮师尊集全魂魄，修复灵魂，助其重拾记忆。

他正欲从芥子空间中拿出卜卦需要用到的卜钱，却听见墨净玄担忧的询问：“又怎么了”那声音温柔似水，宠溺中又带着几分无奈，未来得及回答，便又听见墨净玄恍然大悟的道：“帮为师集全魂魄，修复灵魂的事暂且先不着急——为师的魂魄十分狡猾，时隐时现的，为师现如今还没感应到为师的魂魄在何处。何况……”声音忽然变得凝重，银发无风自动，“而且为师魂魄破碎的原因还涉及到一些天地法则，若你强行卜算，恐怕会反噬，伤到你自己。”

叶黎穆黑瞳中闪过一丝惊慌，担忧的问道：“师尊魂魄破碎的原因为何会涉及到天地法则？此事可会影响到师尊？”

墨净玄摇了摇头，银发划过素白道袍，一副丝毫不了解的样子道：“为师哪里知道？此事你可以去问问怀梦姐，她应该知道一些，但她从来不跟我讲。你跟她应该认识的吧？”

“认识的。”叶黎穆声音哽咽，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师尊走后以前怀梦姐经常来安慰我。”

“那就好办了。”墨净玄轻轻抚过徒弟发顶，你是我的徒弟，且与她相熟，你去询问怀梦姐，她定然会告诉你的。”

“嗯。”叶黎穆低头拭泪，黑发垂落遮住了泛红的眼角。

（202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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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执念与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