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两盒还冒热气的炸鸡,刚到单元楼门口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嚎:“爸!妈!你那贴心小棉袄携爆款炸鸡归队啦!”
话音刚落,防盗门“咔嗒”一声弹开,梁女士举着把明晃晃的菜刀站在门口,刀刃上还沾着胡萝卜碎,脸上却堆着笑:“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加班工资没发,还是良心终于在胸腔里跳了跳?”
“妈,您这菜刀举得,我还以为我再不回来,您就要拿它给我‘开膛破肚’算总账呢。”我麻溜换好拖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菜刀——生怕这位“厨房战神”下一秒真给我演示切菜技巧,转身塞进厨房刀架,再把炸鸡往餐桌上一放,献宝似的掀开盖子,“快尝尝,我排了二十分钟队,外皮脆得能当风铃敲!”
“我爸呢?”我捏起个鸡翅刚要啃,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位“下棋迷”。
“还能在哪?楼下葛大爷家呗。”梁女士翻了个白眼,伸手也捏了个鸡翅,“退休后比上班还忙,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就知道跟老葛争‘小区棋王’的虚名。”
我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接话:“除了您,谁爱跟家务活较劲啊?爸那是深谙‘能躲则躲’的生存智慧。”
这话刚落地,梁女士的手“唰”地就揪住了我耳朵,力道精准得像拿了尺子量:“胡思路!你是不是我从垃圾桶里捡的?半点没遗传我这爱干净的优良基因,跟你爸一个模子刻的懒虫样!”
“疼疼疼!妈您松手!耳朵要被您揪成如来佛祖的耳垂了!”我龇牙咧嘴地讨饶,“有正事跟您商量,您先坐,坐下来咱慢慢唠!”
梁女士这才松了手,狐疑地坐在我对面,眼神跟扫描仪似的:“啥事?该不会是上次给你介绍的小郝,人家没看上你吧?”
“妈,您可别冤枉人,那位什么小郝到现在都没加我微信,估计早把这事抛到后脑勺了。”我吐掉鸡骨头,又抓起一个鸡腿。
“不能啊,我让你大姨再催催,年轻人就是忙。”她咬了口鸡翅,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我手里的鸡腿:“少吃点油炸的,油多不健康,跟你说八百遍了。”
我看着她手里啃得只剩骨头的鸡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说得对,就是嘴巴比脑子先行动了。
“妈,我想回家啃老。”我把骨头扔进骨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盯着她的表情。
“谁?谁要啃老?”一个没睡醒的声音突然炸响,我皱眉回头,就见胡思航顶着鸡窝似的头发从房间里晃出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打着哈欠,“胡思路,你丢不丢人?还想当‘啃老族’?”
我抓起个鸡骨头朝他扔过去,精准砸中他胳膊:“胡思航,你不是实习吗?今天太阳打北边出来了,下班这么早?”
“今天没啥事,清哥说提前放我和另一个实习生走。”他颠颠跑到餐桌旁,伸手就想抢炸鸡,“不过同事都说,是清哥自己有事,才找借口把我们打发了——本来今天该他给我们讲创业经历呢,我还想偷师两招。”
“不许动!这是我买的!”我赶紧把炸鸡盒抱在怀里,又塞了个鸡腿进嘴,“李清那工作狂,除了谈业务就是敲代码,能有啥私事?”
“我哪知道?”胡思航凑过来跟我抢,“姐,我是你亲弟弟!你就不能爱护爱护我?给我吃一口,就一口!”
“亲弟弟?你是捡来的这事,你忘了?”我死死护住炸鸡盒,“怕你自卑才没告诉你,不信你问妈!”
梁女士见状,立马起身往厨房退,还顺手拉上了厨房门:“你们姐弟俩的‘炸鸡争夺战’,我不掺合。对了思路,你想啃老也不是不行——你要是早点找对象结婚,妈不仅让你啃老,还让你啃老公,多划算。”
“妈!您不是说女人要独立,不能依附男人吗?”我一边跟胡思航较劲,一边朝厨房喊。
“那是说给正常女人听的,胡思路你是女人吗?”胡思航在一旁补刀,气得我差点把炸鸡盒扣他头上。
梁女士在厨房择菜,压根不接话,只留我们俩在客厅“大打出手”。
眼看胡思航力气越来越大,我快抱不住炸鸡盒,果断认怂:“停!咱商量个事——你去偷一瓶爸藏的啤酒来,我分你一半炸鸡。”
胡思航眼睛一亮,立马往冰箱跑:“胡思路,你该不会是工作受挫了吧?从小你一遇事就偷喝爸的酒,跟个小酒鬼似的。”他拿出啤酒放在桌上,贱兮兮地笑,“要不这样,你认我当哥,以后我养你,怎么样?”
我打开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挑眉看他:“等你以后能用钱砸得我睁不开眼,别说认你当哥,你想取代爸的位置都可以。”
“我早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你这么没底线!”胡思航气鼓鼓地拿了个鸡腿,“等爸回来,我非告状不可,让他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我喝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得我一哆嗦——秋天喝冰酒,这感觉跟冬天吃冰棍似的,又爽又刺激。
七八点的时候,梁女士从厨房探出头,嗓门比炒菜的抽油烟机还大:“胡思路!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都几点了,再不回来,就让他跟老葛睡一起!”
我撑着肚子瘫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已经吃饱了,等会眯一会儿,你们别喊我。”
“本来也没做你的饭,我早知道你吃炸鸡能吃饱。”梁女士一句话,噎得我差点没喘过气——老太太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不去算卦可惜了。
我摸出手机拨给爸,刚接通就喊:“爸,你老婆喊你回家吃饭啦!再晚一步,你就要被‘逐出家门’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往沙发上一躺,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我睡得浅,半梦半醒间听见爸开门的声音,还听见他跟妈嘀咕:“思路回来了?怎么一回家就偷我酒喝,还赖在沙发上睡,跟个小猪似的。”
妈叹了口气:“还不是你惯的?估计工作压力大,我看还是得让她赶紧相亲,早点成家,成家了再立业也一样。”
胡思航在一旁插嘴:“我姐嫁出去?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我看她还是先立业吧。”
“闭上你的嘴!”爸和妈异口同声地吼他,吓得我差点笑出声。
正憋着笑,手机突然响了,我迷迷糊糊接起:“喂?”
“胡思路,你在家吗?”是王斗斗的声音,带着点蔫蔫的调子。
“在我爸妈这呢,怎么了?”我闭着眼,还没完全清醒。
“我还想着你在家,能出来陪我喝两杯。”她顿了顿,声音更蔫了,“我在你家附近的‘晚风酒吧’,一个人喝着没劲。”
“你这是咋了?白天跟我微信聊天还活力四射,晚上就emo了?”我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刚从Jaden那知道你被停职了,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只能出来喝酒。”她突然假装呜咽,声音假得能让隔壁桌的狗都摇头,“呜呜呜……我可怜的思路,以后可怎么办啊……”
“行了行了,别演了,再演下去,调酒师都要过来给你递纸巾了。”我忍不住笑,“你等着,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披上外套:“爸,妈,我出去一趟,跟斗斗聚聚。”
爸用牙签剔着牙,摆摆手:“去吧去吧,要是想啃老,就跟爸说,爸养你没问题,累了就回家歇着,别硬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爸,我还想多活几年,您还是自己承受我妈的唠叨吧。”说完赶紧溜,身后传来梁女士的吼声:“胡思路!你说清楚!我哪唠叨了?我那是为你好!”
临关门时,门缝里还飘出一句警告:“相亲的事你给我上点心!不然你这自由日子,就快到头了!”
我笑着摇摇头——家人总是有这样特别的魔力,能化一点点腐朽为神奇。
到酒吧时,远远就看见王斗斗坐在吧台前,面前的长岛冰茶已经喝了一半,指尖还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她每次喝酒都点这个,最开始一杯就能微醺,后来要两杯才上头,现在喝多少,我都摸不准她的酒量了。
我知道她心里藏着个关于长岛冰茶的故事——以前她跟我炫耀“感情洒脱”时,眼底总会闪过一点落寞,可她不说,我也不问。
就像那句话说的: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有些心事,只能自己捂热。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为我买醉啊。”我坐在她身边,敲了敲吧台,“亏我还急急忙忙跑过来,还以为你要跟我哭诉‘情场失意’呢。”
“胡思路,你可算来了。”王斗斗又喝了口酒,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蒙了层雾,“Jaden跟我说了你的事,对不起啊姐们儿,我现在脑子一团乱,实在想不出办法帮你。”
“你好,我也要一杯长岛冰茶,多加点冰。”我朝调酒师招手,心里还嘀咕:倒要尝尝这酒到底有啥魔力,能把王斗斗这只“小野猫”灌得神魂颠倒。
“一份工作而已,B端做不下去,我就去做C端,大不了当个自由职业者。”我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碰了碰她的杯子,“对了,我今天还发现,做婚礼策划师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以后我还能给你策划婚礼呢。”
王斗斗揽住我的肩,力道有点重:“你能想通就好,以后有姐们儿一口饭吃,肯定不会饿着你——就算我喝西北风,也分你半碗。”
我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少来这套,你是不是跟你那些‘花园里的弟弟’闹别扭了?”
王斗斗轻嗤一声,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闹什么别扭?他们都还在我花园外头绕圈呢,连大门都没摸着。”
王斗斗有一个奇怪的“花园理论”,不知道从哪本野书上学来的,她说是方便人际关系的发展和管理。
在这个理论中,花园代表她的社交圈,花园中的不同区域可能代表不同程度的亲密关系或信任,她在花园中和人们相遇和互动,随着关系的发展,一些人可能会被“邀请”进入更私密的空间,比如房子内部。
她偶尔嘴嗨上头时,会大手一挥,豪迈地说:“等姐哪天心情好,姐就大赦天下,让他们随便进出我的花园。”
接触久了我渐渐意识到,其实王斗斗的花园,是个秘密花园,哪怕她真的开放了,她可能也只想让特定的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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