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叶辰

此番天幕出现的时辰与之前相同,也有人注意到天幕几次出现都是间隔七天,有心人记下了这个规律待以后验证,现下自然是安安静静的看起了天幕。

天幕上次所展现的内容事后被人们反反复复谈论,茶楼饭馆说书每次都座无虚席。天高皇帝远,百姓们谈起皇上的八卦也是津津有味。而除了讲那些已知的,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也是一大热点话题。

天幕提到过下次要说起的人是圣明帝的帮手,那就是朝廷的大官了。对于只能在戏本子里听听状元和公主爱恨情仇的百姓来说,不能更新奇了。而真正身在局中的人,更是等着看这第一个被天幕提起的人究竟是谁。

百灵县一座酒楼里,最好的包间被人保卫起来,侍从、护院在外面站了一排。包间桌上摆了许多酒楼招牌菜,但上座的却只有两个人。窗户大开着,正可以看见窗外的天幕。

齐清渊神情有些凝重,盯着天幕不做言语。盛蕴安则放松很多,饶有兴致的品尝菜肴。这一桌的花费对达官贵人不算什么,对平头百姓来说可是天价,更别说盛蕴安和叶辰两个还没立冠的少年。这样丰盛到有些奢华的一餐,盛蕴安已经多年没有吃到过了。

齐清渊收回视线,看向不为天幕所动的盛蕴安,不由开口:“小殿下。”

他的担忧溢于言表,盛蕴安则笑笑安抚道:“清渊哥,担心是没用的,该来的总归会来。”

齐清渊是长宁公主之子,而长宁公主和先太子正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按血缘算,齐清渊是盛蕴安的表哥。

盛蕴安颇有些佛系的话语堵得齐清渊的内心极为酸涩,当年的小殿下是出了名的活泼,爱笑爱闹,可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目光转回天幕,这玩意的出现将小殿下的存在暴露无余,不知道会带来多少变故。

静静心,齐清渊道:“我出来时京里还风平浪静,不过暗下想必已波涛汹涌,不知有多少目光盯在您身上。”

“陛下呢。”盛蕴安问。

“晕倒了,说是得知被奸人蒙蔽,难以接受。”

“呵。”盛蕴安讥笑一声,“祖父真是一贯的要脸。”

齐清渊沉默,对这个外祖父,他也没有多少孺慕之情。但对方的招已经出手,他们总要有所应对。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盛蕴安终于看了看天幕:“没什么特别的,天幕中的你我等到的是机会,现在也是。”

“既然天幕把我捧到了那个位置上,我们就让它变成现实。”

盛蕴安语气平淡而坚定,如他多年蛰伏,早晚有破土之日。

齐清渊起身来到盛蕴安身前,叩首道:“殿下之愿,清渊必竭尽所能。”

【哈喽大家好,六子的历史讲堂又准时和大家见面了。上一期我们介绍了圣明帝的人生概括,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详细说说圣明帝一生中遇见的人和事。】

【如果说圣明帝人生的低谷是父亲被废,全家被追杀,那么他在青越郡稳定下来,并且蛰伏等待的日子就是上升期之前的蓄力。在这段时间里,身为庶民的盛蕴安体验到了底层百姓的艰辛,这位出身高贵的皇族对天下的认知不再只是空中楼阁。他在一个又一个夜晚思考着出路,自己的、侄子的、大盛的。】

【正因为有这段时间的经历,圣明帝一生都将百姓放在头位。但这段经历带给盛蕴安的不止是觉悟,还有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也就是上一期六子所预告的:】

【世事纷杂风尘故,不忘来时路——叶辰。】

六子的话音刚落,百灵县某个角落突然爆发一阵喧嚣。

“叶辰,天幕上说的不会是你吧。”一个人瞪大了双眼。

天知道他们得知盛蕴安竟然是未来的皇帝之后有多震惊,结果还没缓两天呢,怎么又有个鸡犬升天的。

叶辰有些呆愣,盛蕴安每日正常出门,他也恢复了往日的行踪,和几个认识的兄弟做些零碎活。他知道盛蕴安早晚会离开,但没想到盛蕴安还没走,他就从天幕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想到自己还未成型的念头,叶辰心下有了决定。

盛蕴安听见天幕所提之人竟然是叶辰时也停顿了几息,又听天幕继续说道:

【叶辰是青越郡一个普通的百姓,他母亲早逝,父亲是个匠人,靠着手艺把他养大。叶辰在山野中长大,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青越郡。但命运是无法预知的,转折在不经意间就会到来。】

【某天,叶辰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和自己年岁相仿还背着个孩子的少年,他把人救了回去,花钱请了郎中,几番折腾,终于等到了人清醒。而做了这些的叶辰并没有提出任何报酬,在得知少年无家可归后,当时已经父母双亡的叶辰就收留了少年。往后几年,他们将彼此视为家人相伴成长,可以说是最为亲密的人。】

【而这个少年,正是躲避追杀逃到此地的盛蕴安。】

【出门捡到个王公贵族是小说作品里经常出现的情节,主人公或者平步青云,或者下场凄惨,全看故事的走向。但叶辰的路却走的格外不同。】

【承天七年,厉帝驾崩,其长子即位。然不出三月,新帝便于宫内暴毙,史称盛纵帝。而后皇位传于其子,改国号为度元。但这位年轻的皇帝并没有像太祖父和祖父一样长寿,他的身体虚弱,每日劳心劳力处理朝政更是雪上加霜。度元二年,也就是废太子被贬六年后,皇宫再一次敲响了丧钟。而这一次留给朝臣们的,只有同样体弱多病,且尚不知事的七岁幼帝。】

【皇帝两载三换,幼帝登基,大盛从里到外都乱了起来。哪怕顶着大不敬的罪名,朝臣们也不得不考虑起之后。没人敢赌幼帝的命运,可四方王虎视眈眈,万一——万一幼帝未能长大成人,那这偌大的王朝究竟该交到谁的手里。】

宫里,承天帝捂着心口,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被天幕宣告了死期,对于这个贪婪的皇帝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他立刻传召了所有的太医,并且下旨广寻方士,为自己诊脉。与之相比,他的儿子孙子接连死亡,就像不曾听闻般无关紧要。

宫外的大皇子此时也跌坐在了椅子上。听见父皇不到一年就会驾崩,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升起喜悦之情,就听见了自己被一笔带过的命运。他费劲心思才坐上那个位置,怎么会是那样的结局。

大皇子目眦欲裂,眼睛瞪得仿佛要掉出来。这时一位妇人猛然从屋外扑过来,发了疯似的捶打他。

“天杀的,都是因为你,我的德儿才会不到而立之年就没了性命,你赔我德儿的命……”

那妇人明显失去了理智,言行举止都没了分寸,反而唤醒了大皇子的一丝神智。他死死攥住妇人的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你胡说什么,找死吗?”

“找死?我的德儿都要死了,我当娘的难道还怕死吗?”

“但你的孙子还活着!”大皇子吼道:“再闹下去咱们全家立刻就会死!”

他把人狠狠掼在地上,妇人的珠钗落了一地,仿佛他们接连消散的生命。

妇人,也就是大皇子妃愣愣地撑在地上,半晌,大皇子靠近她:

“阿柔,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我还没死,德儿更没死。只要我们寻遍名医,定能寿与天齐。如今天幕已经认证了我们的将——是皇帝、是皇后,那我们更要把它牢牢握在手里。你明白吗?”

太学宿舍内,众多学子也在谈论着天幕。

席修齐拿着一卷游记看着,没有参与同窗们的谈论,但很快就有人来唤他:“席兄,书何时都可以读,可这天幕错过便要等好多天,还是和我等一道吧。”

他刚说完,就有人接话:“席兄可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

“这也不是闲事啊。”那人反驳。

席修齐放下书卷:“天幕所言皆为过往的后世,与我而言太过遥远,看与不看皆是必然。”说罢一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其余的学子被他一番言论说得摸不着头脑,连注意力都从天幕短暂转移到他身上。

“果然是怪人。”

“听闻席兄有荫封在身,竟还要来科举场上走一遭。”

“我看他这番做派只是故作姿态罢了。”

……

天幕上,六子还在继续说着:

【盛蕴安就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机回到的京城。德才兼备的先太子之子,大盛皇族的嫡支血脉,他的出现自带漩涡,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这时不清楚历史的朋友们可能就会想,那叶辰是不是凭借多年的情分成为了盛蕴安的属下,替他办办事打打仗,最后再来个封侯拜相,自此走上人生巅峰了。六子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你们猜错了。叶辰不仅没有成为盛蕴安朝中的肱股之臣,甚至在圣明帝登基之初,都没有半点官身。】

【他的选择愚蠢而单纯,唯有“陪伴”二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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