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时,夜幕已降临。叶缥缈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净一身尘土,温热的水流舒缓着紧绷的肌肉。沐浴完毕她坐在席上慢慢擦拭湿发时,这才隐约感觉到四肢肌肉传来的酸痛——像是突然跑了八百米后那种酸痛。
叶缥缈一边揉着发酸的小腿,一边想着今天骑马的种种不足,连嬴政何时进来的都未察觉。
“现在知道痛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缥缈抬头,对上他带着几分无奈的眼神:“无妨,怕的不是痛,怕的是白痛一场,好在是没白痛。”
嬴政在叶缥缈身旁坐下,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彩色的光泽:“仙使法力尽失,这才要去骑马习武?”
叶缥缈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她半开玩笑地回答:“对对对,阿缈心心念念要回家,我还打算带着君上一起跑,没点功夫怎么护得了君上?”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叶缥缈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荒唐。
笑声渐歇,叶缥缈垂下眼帘。虽是玩笑,却也有几分真心。若历史不可违逆,沙丘之变终将到来……若一直回不去,她得要有所准备,至少要能护住自己。
若无论如何都无法逆转的话,她在想,或许提早备下防腐的方子,至少让他免受屈辱……
怎么能让这曾挥斥方遒、执掌天下的身躯,困于一方朽木,还要与腥腐为伍。让这样如山岳般的身影,遭受如此轻慢的对待。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翻涌的时候,叶缥缈觉得她这个在现代仅靠嘴巴吃饭的人,如今整日思索着生生死死、身后之事,更觉得荒谬得可笑。
察觉赢正许久未言,叶缥缈急忙抬头想要解释:“君上放心,阿缈哪里来的本事能跑出咸阳宫……”
但嬴政整个人像被定身了一样。
他刚拿起的玉杯在手中微微倾斜,清亮的茶汤晃动了一下,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你……”他的声音像是在冷笑,语气里有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你竟说……带我走?”
不待叶缥缈回答,他又向前逼近一步,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质问:
“你说……护我?”
这个将来要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像是突然被卸去了所有铠甲,露出了内心深处最不设防的柔软。
他死死地盯着叶缥缈,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手,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她这才想起……
是了……怎么忘了。他曾被父亲遗弃在敌国、被兄弟视为权力的绊脚石、被“仲父”架在权柄之上当作傀儡的嬴政,就连母亲也为了满足私欲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即便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是情势所逼,是立场不同,但对于他,那些伤害和冲击都是实实在在的。
“带你走”和“护你”……这些对她而言轻松寻常,甚至带着玩笑意味的词,于嬴政,或许是此生从未有人真正给予过。
还是说她这个微末之身,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觉得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君上,是阿缈不自量力……”
话没说完,嬴政的唇就覆了上来,修长的手指穿过叶缥缈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气息里。他起初只是轻吮,像是试探,确定她不拒绝后,他忽然加重了力道,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呼吸被掠夺,叶缥缈紧紧攥着嬴政的衣襟,他的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掌心灼热,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嬴政缓缓退开一点,却仍近到呼吸交缠。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缥缈,像是要把她的反应全部刻进记忆里。
叶缥缈轻喘着气,唇上还残留着他碾磨过的触感:“君上……你……你再这样,阿缈怕是要把持不住了……”
话音刚落叶缥缈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直接打横将她抱起。玄色龙纹广袖掠过书案,惊得一支朱笔滚落,溅开点点殷红。
嬴政大步走向床榻的脚步声混着他腰间玉觿相碰的脆响,被放入锦衾时,他将她束发的玉簪松开,青丝铺了满枕。“阿缈……”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的吻伴着每一声轻唤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
远处更漏声碎在彼此的喘息里。
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巡弋过她战栗的身体,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地掌控,力道却在与她肌肤相触时极尽轻柔。细碎的呻吟从她唇边逸出,被他以吻封缄。
他的吻带着灼人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在层叠的锦褥间。意乱情迷时,叶缥缈的指尖无意划过嬴政宽厚的肩膀——却骤然触到一片凹凸嶙峋的粗糙。
烛光摇曳间,叶缥缈看清了。那是数道陈年旧疤,如同狰狞的虬枝盘踞在他紧实的肌理上,与周遭的光滑皮肤格格不入。
叶缥缈呼吸一滞,所有迷离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一些。
嬴政显然察觉了她的停顿,整个人的温度骤然冷却,猛地撑起身子。方才的欲念多了一丝冰冷,他垂着眼睛:“少时留下的,你怕?”
叶缥缈没有觉得害怕,也没有闪躲,只是抬起手,轻轻抚过那道最深的疤痕,然后仰起脸,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将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落在那狰狞的旧伤之上。
他的身体猛滴一颤,像被烫到了一般。
当他的膝盖顶开她紧绷的腿弯时,案头那盏宫灯的光晕轻轻摇曳起来。
烛影渐息,他并未立刻离去。他粗重的喘息喷在她的耳畔,手臂仍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
“君上,明日不要下诏封我为妃……就还是这样的身份吧,挺安全省心的……”如果去后宫,只会更加拘束。
他只“嗯”了一声,音节短促而笃定。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从容,仿佛世间万物的轨迹皆在指掌之间流转。
这样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君王,她是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还是要名要利要地位,在他看来,都轻而易举。
嬴政拥着她的手收紧了些:“阿缈,我们换一下位置……”
……
天微微亮起,半梦半醒中,昨夜的缠绵浮现,仍觉恍惚……
不对!不是做梦!
叶缥缈猛地睁眼转头,那张俊秀的脸庞近在咫尺,心头一颤,心跳加速,呼吸都乱了。甜意与羞窘齐齐涌上,她慌乱地往旁边退,忘了身处床沿,竟直接翻下了床榻。
“嗷……”四肢百骸袭来的痛意让叶缥缈下意识叫了出声,本来昨天骑马回来就开始酸痛了,昨晚又……
响动惊醒了嬴政,他缓缓侧卧起身,慵懒地以手支头,眸光落在叶缥缈身上,将她这副狼狈模样尽收眼底,眼底的笑意漾开。丝被只随意遮至他的腰腹,袒露的上身线条宛若工笔雕塑,宽肩窄腰的轮廓清晰如画,肌理分明而不贲张,每一道起伏都蕴着蛰伏的力量感。
啪!脑海里叶缥缈又一巴掌把自己拍醒,都什么时候了,脑袋里净是些不可描述!
叶缥缈伸手把榻上的被褥拉下来遮住自己,结果原本遮住他腰腹的那部分被褥竟被扯了下来……
叶缥缈满脸通红,哭笑不得,捂脸哀叹:“完了,好好的保时捷,这下渡成情劫了。”
嬴政没理会叶缥缈的话,只是把右手在床沿一撑,上身便顺势探来,左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叶缥缈轻呼一声,瞬息间已重重跌回他坚硬的怀抱里,被他周身滚烫的气息彻底笼罩。
跌入他怀中的瞬间,再一次过电般的酸痛让叶缥缈控制不住地倒抽一口冷气。他正准备收紧的手臂瞬间定格,随即,一声了然的低笑在头顶响起,怀抱悄然调整了姿态,重新盖回被褥后他才带着未尽兴的沙哑,唇瓣摩挲过她的耳廓:“一会卯时,记得唤孤起身。”
鬼知道卯时是几点……
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一样,嬴政低笑一声,气息拂过耳畔,补了一句:“一刻钟后。”
心思被看穿的窘迫瞬间爬上脸颊,叶缥缈只好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含糊地应了声:“……嗯。”
耳畔是嬴政的心跳。真荒唐,叶缥缈想。如今她这样一个异乡人,没有过去,未来如何也未可知,这意味着,现代里世俗的枷锁,外界的杂音于她皆不存在。与嬴政的这场相遇,简直就是一场不需要有任何负担的绝无仅有的体验。
靠在他怀中,叶缥缈更觉万事皆定,心神一松,便沉沉睡去……
接下去,开始加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把持不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