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下朝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如白马过隙,一晃就到了六月初。
这月,好似某人啊,阴晴月缺,时好时坏。
李望延下了轿子,看着夜空的那抹勾月这样想着。
自从上次在凉亭里睡着朔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对他各种碎碎念。
这回这么晚回去,指不定又要被说挨一顿。
一走进大厅,心情忐忑的李望延就看到靠在椅子上小憩的朔,而一旁的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微弱的烛光刚好打亮了那一处,温馨极了。
此刻,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管家婆,貌似也不错啊。
“相爷,你回来了。”
一股香味窜入朔的鼻中,将他睡意赶走了。
近几日他也比较劳累,为了研制那药丸他身上受了不少伤,不知道为什么愈合术不起作用了,脸上还留着疤,那是药炉碎片刮开的伤口。
“我、我回来了,有、有点晚……”
依旧有些忐忑的李望延小心翼翼地座到了饭桌前,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了,可是朔却没有训他,这让他感觉更不安。
“嗯,知道了。快吃吧……”
朔点点头,还打算说什么时,那股香味又飘入了他鼻中。
视线移到了李望延身上,随着他夹菜的动作,那股香味就会飘过来,这个味道果然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可是,可是这个味道……是……是那个女人的!
朔突然拍桌而起,两眼锁定了李望延,大叫了一声,“相爷!”
“在!”李望延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刻放下了碗筷应道,像极了一个听指令的士兵。
“你今日……是不是去见什么可疑的女子了!”
“圣上又与我比下棋,不输不能回!”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从他们的口中说出了,他们两人愣住了。
此时大厅静得似乎能听到烛光摇曳的声音,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女、子、吗?”
朔什么时候会关注这个了?
真的变成管家婆了吗?
他刚在只是随便想想的,一点也不希望可以真的实现啊。
李望延挠了挠头,又咬了咬嘴,苦思冥想一番之后,对着朔说道,“好像,那个,下棋的时候,是有个人在旁边看这个,噢!我想起来了,是公主。”
抬头看了一脸窘色的朔,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朔,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朔十分尴尬,他本来不应该关李望延这方面的事情的,可是这个事情又偏偏关系到他的安危。
“这个……我……我担心…她和…你……这样……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朔本来想说的是担心李望延再次被那个女人下毒,丢了性命。
可是看着李望延因为苦思冥想而憋红的脸庞,他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等他反应过时已经解释不清了。
“啊哈……哈……”
脸上染上了羞红,李望延干笑了几声,他自然是听得懂朔话中的意思,“我、我会注意的。”
被朔这么一说李望延才意识到他这些年一心扑在百姓上,还没有自己的家室,看来是时候成亲了。
“我先回房了,你吃好之后也早些睡。”
朔的脸也随着李望延那句“我会注意的”红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防止李望延看到,然后塞了几个玉瓶给他,“白色玉瓶是养生丸,黑色玉瓶是你要的养颜丹。”
说罢,朔赶紧离开了大厅。
“哎……那这红色的呢?”
李望延提着那红色的小玉瓶问道,可是眼前已经没有朔的踪影了。
翌日,是个晴朗的日子,李望延早朝过后就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一折执扇拿在手中,精神奕奕地去了街市。
他本来长得俊朗,又加上现在这副翩翩公子得模样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男女的注意。
而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一抹身影一直追踪着他。
李望延先是去了一家茶楼,喝了一杯他最爱喝的碧螺春,然后与邻座的几个品茶之人谈了论几句,又续了一杯,喝几口,接着聊……
就这样,李望延和那几个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他出了茶楼。
要不是李望延离开时绊倒了椅子,朔恐怕是要睡在这茶楼了。
随后李望延拍着折扇,大步坐在街上,买了几串糖葫芦送给了旁边的几个玩闹的孩子,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停在了一个小摊上。
朔险些被发现,还好他向身边的小贩买走了所有的糖葫芦,装作糖葫芦贩子跟着后面。
停在小摊的李望延警觉地环视了一圈,朔赶紧收回注视他的眼神低头吆喝起来,之后李望延没有怀疑,买了一个什么就离开了。
朔将掩饰用的糖葫芦给了在街边乞讨的乞丐,走到那小摊摊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个卖姻缘石的摊子,心中不免泛起了层层涟漪。
再后来,李望延去了很多地方。
朔跟踪的同时也无意识地摸了不少东西,都是那些看起来富得流油的贵公子身上的,等他意识到自己有手痒的时候,身上的钱袋几乎已经装不下了。
他赶紧将那些东西丢到一个小巷子里面。
可是出来的时候李望延已经不见踪迹了,朔无奈,只能在街市上四处游荡起来。
像是受什么指引似的,心情不佳的朔步行到了菱湖湖边。
湖中依旧停着几只花舫,舫上的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惬意。舫划到了湖中。其中有一只花舫停留着在湖的另一侧,周围有珠帘遮挡,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人,也无法知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等等!这只花舫有些眼熟!
对!上一次,他上一次就是在这只花舫中皇央言的手中救回李望延的,难不成李望延就在这花舫和那个女人……
朔有些不敢想下去,就在他想一探究竟时,一只花舫划到了岸边,朔移过视线一看,李望延从舫上下来,和里面的几位才子道了一个别就离去了,朔立刻跟了上去。
夜幕落下之际,朔还是跟丢了李望延,又一次回到菱湖边,靠在一株大树下,对着那抹将要落下的夕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只有李望延他是跟不住的。
那只带着珠帘的花舫不知道何时停在了湖边,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拨开了帘子,带着面纱的女子就从舫上下来了。
而朔一眼就认出那是皇央言,那个想杀李望延的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可是花舫上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朔正想一探究竟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朔,我可算找到你!你怎么穿了一身黑衣啊?”
转过头,朔就看见身着白衣的李望延高兴得表情在脸上僵住,挠着头极为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你的背影和我要找的人太像了……”
李望延在找自己?这是为什么?
现在要是说明身份怕是不大好,被他知道了一定会笑话自己的,所以还是掩饰过去吧。“没……咳咳……”
开了口才意识到声音没变,朔赶紧咳嗽几声,调整声音,“没事的。”
“小兄弟啊,那你没有没见过一个和你身形相似,但是穿着灰衣,长相雌雄莫辨的男子?”李望延很是焦急的问道,同时还在四处看有没有朔的踪迹。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找找他。”朔看到了李望延紧皱的眉目不由得奇怪起来。找他做什么,好像还是很急得样子,难道出什么了?
“那小兄弟,你要是待会看见他了,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声,就说我在那座桥上等他,有要事和他说。”
李望延塞了一锭金子给朔,拉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桥说道,“很急很急的事情,必须是今天子时之前说才行。”
“啊?好的。”
高兴地接过金子,朔顺手李望延手指的放向,抬头看去,那是一座名为鹊兮的古桥。
为什么要去比较远的鹊兮桥,而不去眼前的这座桥呢?算了,不管了。演戏要演到底,于是朔就十分殷勤说道,“那我这就去帮公子去找。”
亥时已经过了大半,朔依旧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后面,看着李望延在桥上徘徊。
自从那次询问以后,他和李望延就没怎么说过话了,一旦有一方开口,另一方也会同时开口,随后就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所以现在的他在犹豫,到底要怎么和李望延开口。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李望延孤零零地站在桥上,朔开始不忍心了,于是撇了一切顾虑,上了鹊兮桥,站在了李望延的面前。
原本处于状态的李望延愣了一下,随后舒展了眉毛,对上他清澈的暗灰色眸子,“你终于来了!差一点就过了!还好及时!你这一大早去哪了?我找好久了的,也在这里等了些时候。”
“给你,金子不要随便给别人,给点银子就好了。”
将拿锭金子交还给了李望延,朔开始转移话题,“为何要让我子时之前来这里?
听你的语气,好像是一早就知道我出去了。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吗?”
原本暗淡的夜空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划过天际的映象映在了湖面上。
朔惊异地抬头仰望,看见一道道流光留下了一个美丽得弧度,消失匿迹之刻,下一道流光就接踵而来……
“快看!快看!好漂亮啊!”
语气像极了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李望延扯了扯朔的衣角:
“我以前听一个对星宿十分了解的人说过六月初六子时会有陨星如雨的盛状,而这鹊兮桥是最好的观景之处,虽然这是不祥之兆,但是还是想叫你来一同看看。”
“看到了!看到了!很美!很美。”
这样的场景朔是头一次见,被其吸引,不知不觉地看痴了。
李望延看了一眼沉醉于美景的朔,心中泛起了暖意,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丝宠溺的笑意。
突然,李望延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倒吸了一口气,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礼盒交到了朔的手里,“时间应该还没过去,这个给你。”
“这是……”
朔接过礼盒,疑惑了一会,想起李望延刚才的话。
六月初六,是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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