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
原本只是路过的玛修目露忧虑，轻轻地拍了拍在超市门口发呆的立香，不远处的献血车还在工作着，街上的灯一盏一盏地被电路慢慢吞吞点燃了。
晚上七点半，被后辈拖着手在明亮街道上散步。
神情恍惚，意识似乎早已飞入云霄，不知道此时此刻应当做些什么，迷惘于这几日的怪事连连，以及痛苦于此刻莫名诞生的痛苦。
听不清一些字眼，看不清一些人的含义，想不起梦里的事。
梦里应该是快乐的才对，注视着后辈紧张的脸色，藤丸立香还是问道，“玛修喜欢排球吗?”
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橙发的少女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的家人都是练弓道剑道出身的，身边的人并没有练习排球。第一次接触到排球，是妈妈为了解决我的课后时间找的兴趣班。只要不让自己的球落地就好了，只要让球在网对面落地就好了，兴趣班的老师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只是想，如果能自己把控这球就好了，如果能自己决定比赛的胜负就好了，没办法把控自己生死的感觉很糟糕，没办法把握前路的自己也很糟糕……”
我在说些什么？我在说些什么？
火在心口处烧了起来，立香闭上了眼。
玛修有些出神，沉默地听了下去。
“‘我’应该认识玛修，也应该认识莉莉丝，还应该认识很多人，前提是‘我’应该去那辆献血车献血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也总是尽量努力地不去思考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脑子空白一片的时候，这些就特别清晰。”
迟疑地，她试了试玛修手上的温度。
“可每当这种时候，却一直想着：如果能一直和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如果可以和大家一起拿下春高冠军就好了，如果井闼山可以拿下今年的ih国体春高三连冠就好了……可是那样就再也没办法见到你们了，大家都会很难过吧？”
敏锐的，言辞犀利的，救世主的直觉哪怕身在何方都不曾改变，在生死之间被训练出来的头脑时至今日仍然在运转着。
“如果我任性的话，世界会■■吗？”
说出了自己也不理解的词，金色的眼眸像针一样，无孔不入，只对准了自己最亲爱的后辈的眼睛。
紫色头发的少女向她摇头，握紧了彼此交叠的双手。
灵魂是特殊的介质，不同于承载了起源、属性、生命力、回路及刻印的肉/体，也不同于承载着人格的精神，灵魂是人这一存在的开始之因，是依附于肉身与灵性沟通的媒介。
通俗易懂的说法是:灵魂是知性。
自人类诞生之日，灵魂的形状便被决定，至死也不会改变。
有些灵魂是脆弱的，无论是否历经苦难也会轻易长出裂缝，然后一击即碎。有些灵魂是有韧性有刚性的，怎么砸也毁不掉。
可有些灵魂不同于此，表面是易碎的，可实际上哪怕再多裂缝，你若是不对准某个角度，不瞄准最微妙的裂隙，再怎么磨难它，灵魂也能坚韧地苟延残喘着。
那么你知道灵魂被毁掉、被裂开、被损失掉一部分后，除了失去意识、丧失知性、疯魔以及死亡等等结局以外还有其他的活路吗？
历史上的**师，古老传说中的梦魔，跨过时间与世界线，于此时此刻堂堂登场。
“那么美丽的小姐们，欢迎来到魔女花店，有想要购买的喜欢的花束吗？如果是希望走走路就会有花盛开在脚边什么的，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揣测着进门后两人的表情，一身赌场酒保服的大预言家若有所思，“哎呀，原来我不是第一位来访者，偷跑的家伙还真是过分呢~枉费我关掉千里眼，千里迢迢地来见■■。”
红宝石一般的花束于他手上绽放鲜艳光芒。
“那么尊贵的客人（My lord），你想要用什么来购买这束花呢？比如居心险恶的阿赖耶识赐予的一个可以重来一次的抉择权？再比如过去的自己希望■在故事开始之时的计划呢？”
“原来梅林你也能算是魔女吗?”
“哈哈，真是令人难过的话呢，那么就此成交吧，在您许下真正的心愿之前，我们的交易永远有效，如果有异常情况发生请及时寻找售后~”
“完全是强买强卖吧！”
“所以忘却吧，不属于这个时间这个世界的‘你’的回忆，都忘掉吧。勉强想起来的东西其实是并不应该想起的，承诺、责任、命运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理不会因此而再次毁灭，已经死去的■■■是没有办法再次拯救世界的。”
语带慈悲地，梦魔拭去来客的泪水。
“要好好打排球哟~■■，和玛修一起……我们会再见面的，要一直到真正结束的那一天，我们才会道别。”
目送着立香离开，梅林似笑非笑地回过头看向阴影处的某人。
“御主说得对，你这样的家伙自称魔女实在太恶心了。”
“哎呀哎呀，无论如何都比不敢再见一面的您要好上不少吧~在一旁吐槽得高兴吗？……不过想起了一点又不去试图理解到底是什么，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体贴啊master，难道潜意识里还记得任务是‘死去’吗？”
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固执啊，他在心里叹息，也是，这样才是藤丸立香。
晚上九点半，没有夜跑准备。
怀中还抱着一大束红宝石花，手中提着买好的食材，关于今夜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拭过的笔记本，似乎记得什么，又似乎什么都忘了。
但和玛修一起去吃的这家拉面特别好吃！
被美妙食物填饱的肚子足以弥补所有的不满，立香把手上的食材分门别类放入冰箱，为难地看着手上的花，虽然名字是母亲最喜欢的红色和宝石，但未必会喜欢这花，谨慎的小孩决定先放回自己房间，明天重新购置。
说起来，一楼的绿植最近都恹恹的，是昨晚使魔浇的水太多了吗……
晚上十点，亲自动手解决所有家务，洗澡。
晚上十一点，结束作业时间，回复信息，和父母报备即将要出五天的“远门”，准时入睡。
今夜的立香难得没有做梦，但蹑手蹑脚的父母却于半夜三更回到东京的远坂邸。
“奇怪，明明能感觉到的波动又消失了，我都做好让立香知道魔术的念头了！可恶！”
“好事好事，冷静冷静，苍崎不是说了一时的波动是正常的吗，呃青春期波动？”
无语凝噎，远坂凛气势汹汹又悄无声息地打开女儿的房门，在昏暗夜光中不太明显的摆在床头边上的红宝石花束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能够安抚灵魂的，我有给过这种类型的宝石当立香的护身符吗？迟疑的远坂家主在确认过女儿的情况后缓缓退出房间。
“我说，未来视的预言就真的不会出错吗？毕竟怎么看，立香都和那一个扯不上关系……”
“已经十六年了，再过一年，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卫宫士郎抱住她的肩膀。
“藤丸，藤丸，这算什么……”
次日清晨，在起床洗漱时发现了厨房里的高汤，悄悄上楼确认父母还在睡觉。
早上七点半，加长晨跑路程而总时长不变的运动少女努力平缓着喘息，然后在走进家门时，和厨房里的父亲兴高采烈地分享自己入选了国青训练营。
“要去五天吗？”
“大概是五天四夜，不过晚上训练结束后可以在睡前自由活动！”
“所以～呢？”
假装没有听出女儿口中暗含的意味，远坂凛用调羹慢慢悠悠地搅拌杯子的咖啡，眼角余光饶有兴趣地看着立香的毫不气馁越挫越勇。
“难道妈妈出门这么多天没有很想我吗？”
“诶~只是几天而已，立香这么大了还会特别想念爸爸妈妈吗？”
“当然!毕竟凛的话，肯定是会偷偷想念我然后一声不吭的假装严肃派啦！”
语塞的凛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所以过几天要开车送你去训练营的体育馆吗？”
“不—用—毕竟能够已经长大的小孩是不会依赖父母的~”
成功反戏弄母亲的立香被端着盘子走出厨房的卫宫士郎点了点鼻子，颇有自知之明的小孩促狭地笑了，然后贴到远坂凛身边吃饭。
“今天不着急去训练吗？”
“今天可以不着急，森井监督今天要去核对之后合宿的场地，香取前辈让我们下午再加训。啊！忘记说了，昨天下训后和朋友路过了一家超市旁边的献血车，上面有巨大的Chaldea标志，像露维亚阿姨之前说过的那个。”
“诶，这也太不择手段了吧，天体科的君主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咳咳。”卫宫士郎提醒嘴快的远坂凛，再看了一眼立香一副认真吃饭中所以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对了，立香床头的红宝石是我之前给吗？”
立刻转移话题的远坂凛脸上看不出说漏嘴的羞恼，镇定自若地继续吃饭。
“唔，好像是昨天路过花店的时候买的，从玻璃窗上看着特别鲜艳的红色噢！妈妈应该会喜欢才对！但是买回来发现好像不是这么适合，所以就先放回房间了。”
“原来是花吗？”
“一家新开的花店，在跑马那边，叫‘魔女花店’的。”
闻言不由发怔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立香没有抬头的角度，两人在嘴边交换了一个词——“魔女”。
魔女，第一魔法的关系者，不同于人类的超自然存在。能够被现代魔术师细数的每一个魔女，哪一位不是需要警惕的存在？最近的一位候选者正是阿切洛特——煤之魔女，时钟塔植物科的君主。
第一法的相关者在远离魔道的世界——东京里开了一家花店？？？怎么想都太不可思议了吧！！
远坂凛努力压抑着自己吐槽的**，目送立香背着包出门，然后下定决心今天之内必须要探访一趟。
卫宫士郎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代魔术科君主的名字——埃尔梅罗Ⅱ世。
毕竟依据预言而将女儿送离魔道相关之地的保护措施，决不允许在最后半年中枉费心力。
你一定会平安快乐且幸福地度过你的十七岁生日。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抵达课室。
“立香今天好早，不用部活训练吗？”
“早上休息，下午加训。”
假作垂泪状的立香立刻得到前后左右同学的关心和投喂。
“立香春高要加油！我抢到了应援席的座位，到时候一定给排球部的大家加油！”
“哼哼，我就是吹奏部的~”
“高中女排已经彻底变成我们和新山女子的争霸赛了，男排倒是要激烈一点，今年的稻荷崎和枭谷都不错呢！”
“地区预选赛里我们学校球类倒是笑傲全场，弓道剑道这些就糟糕了。”
“人不能太贪心啦，有升学率偏差值就很不错了。”
……
“立香！立香！山本老师叫你！”
因为太久没参与课前闲聊而沉浸其中的藤丸立香缓缓抵达办公室后，拎着老师的爱的法宝，踩在上课铃声前回到座位。
“又是竞赛，立香你的时间真的够用吗？”同桌看着她手里的资料感慨道，“虽然还是很担心你的睡眠时间不足就是了。”
“唔，总觉得在梦里被特训过这些，所以其实还好！还是说其实是我比较聪明呢～……”
如实回答的藤丸立香被同桌暴力胁迫着献出书包里的糖果。
“但是历史外语数学物理化学每一科竞赛都会一点点的话，哪怕是在井闼山也很令人惊讶了，而且还不止一点点！”同桌无情地吐槽道，“话说回来，‘如果在梦里训练学习’……这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吗！！”
停下翻书的手，同桌君静静地陷入沉思，而立香开始继续争分夺秒地写题，毕竟国青训练营和赛前合宿即将填满自己的日程表！
ps：
其实第一法嫡系应该是有珠来着，毕竟和切洛斯特打赢了。
以及冬天都适合玩魔法师之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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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排球第五天
